釉彩百花景泰藍瓶里插著丫頭才折下來的鮮花,柳府老太太斜靠在窗前的軟榻上,身后墊了個繡有花草魚紋的妝花綿緞大引枕,平靜的目光隔著窗子看向外頭——那里遠遠的柳二夫人正帶著一雙子女由著丫頭們扶了往里走,而老太太的目光便落在了柳夫人的身側(cè)落后半步的柳玉研身上!
輕輕的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腕上的水晶刻字的佛珠,半響后老太太才收回目光,平靜的聲音里帶著說不出來的意味,“你是說,剛才咱們的五姑娘在涵哥兒的院子里打了人?”
“回主子,打的是涵哥兒現(xiàn)在的貼身嬤嬤,黃嬤嬤,主子您是不是覺得不妥?”
“沒什么不妥的,打就打了,不過是個嬤嬤罷了。”老太太的聲音一如繼往的平靜,只是聽在熟悉她伴隨了她大半輩子的周嬤嬤耳中就多了幾分波動,那是不解,是有點想不通的意思,她眼皮才撩起來,老太太撥弄著佛珠的手就停了下來,“去找人看看,五丫頭平日里不是很少管大房的事么,為什么突然間和涵哥兒這么親近了。”
“主子您放心吧,老奴已經(jīng)安排好了。”
“嗯,有你在我身邊就是省心。”柳老夫人一襲青緞掐花斜襟夾襖,頭上也只是插了枝五福祝壽簪,素素淡淡的樣子看著讓人覺得極是慈祥和氣,可周嬤嬤心里卻是清楚的很,自家服侍大半輩子的這位主子絕不是什么心慈手軟的主!
“涵哥兒那邊你先看著點,別讓她們太放肆了。怎么說也是上過祖譜的。”
“可是春姨娘這段時間……”
“你不用理會,我心里有數(shù),再等等。”
老太太搖了搖頭制住周嬤嬤的話,外頭已經(jīng)有腳步聲傳來,主仆兩人都停了剛才的話題,周嬤嬤親自幫著老太太續(xù)了茶,簾子打起來,二房三房以及四房的人統(tǒng)統(tǒng)走了進來,沒了柳大夫人,自然是以柳二夫人為先,幾房的媳婦先請了安,接下來則是孩子們,柳玉研是女孩里最大的,她牽了言哥兒的手上前福下身子,“孫女給祖母請安,前些天多愧了祖母的關(guān)照,孫女的病才得以好的這么快,多謝祖母的關(guān)心。”
面對著這個親手送了她命的人,她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囂著兩個字——仇,恨!
可是她只能忍,忍得了要忍,忍不了還是要忍!
“你這丫頭,病了這一遭卻是氣色好多了,我也放心了。”老太太笑著點點頭,又仔細端詳了兩眼才回頭看向周嬤嬤,“我瞧著五丫頭的精神頭是好了不少,但卻是瘦了不少,你看著可是?”
“老太太說的是呢,老奴也是瞧著五姑娘的身子骨是瘦了些。”
“嗯,明個兒你記得開了我的庫房,把那幾兩極品的血燕送過去,給五丫頭補補身子,瞧瞧這身子骨瘦的,趕緊養(yǎng)起來,還有把前些天送的那幾匹素花的緞綿給五丫頭送過去,雖是不好穿大花,但她是侄女,差點花也挑不出理來,最主要是去去病氣……”老太太的話還沒說完,那邊廂坐著的柳二夫人眼底全是歡喜,有什么比自個的女兒得自家長輩關(guān)心還好的?可她開心了旁邊落坐的三夫人四夫人則不樂意了,那可是極品的血燕呀,還有那幾匹綢緞,那可都是上好的貢綢,憑什么只給她們二房呀。三夫人四夫人眼底陰霾一閃,同時給自家的女兒使了個眼色,三夫人的女兒十歲的巧研最是心思細巧,看到母親的臉色已是嘟了嘴就膩到了老夫人的懷里,“祖母您偏心,為什么只有五姐姐有新衣裳呀,巧兒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