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安安出了晉陽宮,臉上揚起一抹狡黠的笑。她應該表現得不錯,那個喜怒無常的暴戾小皇帝對她徹底失去興趣了,只要她不去招惹他,想必可以安心享受冷宮生活了。
亭臺樓閣,宏偉宮墻。兜兜轉轉間,風安安迷路了。
亂花漸欲迷人眼,碧波動情是微風。如洗的月色下,姹紫嫣紅點綴曲徑,那盡頭古亭別致,花樹灼灼,池水凄凄。
膝蓋和手掌上的痛并沒有消失,風安安暗自低咒一聲。去到亭子里坐下,撓起裙子拔高褻褲,發出一聲輕哼。血已經凝固了,這一扯開又開始流出。差不多破了拳頭大小一塊皮。跨過亭子沿著小斜坡下去,背靠著那自然生長的蘆葦,風安安小心翼翼的沾了一些水清理著傷口。大概處理了一下,風安安小小的嬌軀干脆仰躺在茂盛的蘆葦叢中,直直的望著天上的月亮。真亮。不愧是完全無污染空氣。
云淡風輕,清新的蘆葦帶著暗夜的凝露撫摸著風安安的臉,撓得她癢癢的。突然的,空靈飄渺的笛聲傳來,像是暗夜精靈的喟嘆,像是仙人紅塵的嬉戲,把風安安的瞌睡都趕跑了。扒開一些蘆葦,傻了。
只見亭子的另一側,那開得嬌艷的花樹下,男子衣袂純白,長發隨風,廣袖揮灑,縹緲如穹天浮云。風起,帶過片片繽紛落英旋繞于他周邊,拂過他墨發,雪衣,慢慢滑下來。
如此美畫讓身為懶人的風安安也不免如癡如醉起來。實在很難想象皇宮里居然有如此純凈縹緲的所在,仙乎?人也?像是感覺到風安安的視線白衣美男目光投過來,清靈如水洗般的眼眸,精雕細琢的如畫容顏讓人驚為天人。無一絲瑕疵。
相較之下,剛剛鉆出蘆葦叢的風安安看上去好生狼狽。如泥和云,沒可比性。
那美男見風安安的樣子只是放下手中銀笛,兀而朝她揚起唇角,露出兩個淺淺梨渦,剎那風華無限。風安安不自覺的唇角揚得更高,算是和美男打招呼。怎料,腳下一滑,摔倒在蘆葦叢中。
風安安心下微曬,‘風安安出異象,必是遇妖孽。’想到這里又兀而笑了。不是沒見過世面,卻被美色迷了眼。淡淡冷冽竹香飄來,他踏著落紅,披著月光,于搖曳的蘆葦中微笑著向她伸出手。風安安眨眨眼眸,把小手伸到他手里。淡淡的,溫暖。
秦月夜微微一笑,“迷路了?”這個地方沒人敢隨意來,眼前的人似乎并不認識他。
嗯,嗯。風安安點點頭。
再度笑笑,灼灼,純凈怡然,輕輕拉著她的小手往蘆葦外而去。在快要出蘆葦蒲子時,一只調皮的蘆枝掃向風安安膝蓋上的傷口,痛得她嗤的一聲。秦月夜回頭,探尋的目光移到她身上。風安安嘟著唇,有些無辜的把右手伸出來,手掌上赫然是數道擦傷的刮痕,深深淺淺。
微顰眉,秦月夜把風安安帶到亭子里,讓她坐下。掏出一個同樣雪白的小瓷瓶倒出些清涼凝露,輕輕的涂抹在風安安的手掌上。
風安安暈陶陶的了,聞著秦月夜身上的淡淡冷香,感受著他細心輕柔的服務,她,她想睡覺了……
秦月夜輕輕吐出一口氣站起來時,就見著風安安迷迷糊糊腦袋一點一點的。她嘴角似乎永遠帶著淺淺笑意,那模樣竟讓他生出一些愛憐來。輕輕搖了搖風安安,風安安半睜眼眸,見到秦月夜柔和美顏傻傻一笑,迷糊中把兩只腿翹起來,胡亂拉開裙子,又閉上眼睛沒動靜了。
縱然秦月夜心思純凈仙人之人,容顏上也不免泛上一抹微微淡紅。卻在看見風安安白色內裙上的血跡時愣住,蹲下來拉高一些,看到兩只膝蓋上那紅彤彤的血跡時,黑眸一縮。
夜很美,不遠處桃花開得正濃。
秦月夜看著把整顆腦袋都耷拉在自己身上的風安安有些手足無措,試圖叫了她好多次都沒功用后,他想了想,把背轉過去,雙手托住風安安的身子把她背了起來。
“姑娘,你是哪個宮的?”一片寂靜,只聞得蝴蝶振翅的細微聲響。秦月夜背著風安安走在寂靜的花樹間,風安安的發絲垂下來在他脖子里,有點癢。
試著又叫了一聲,“姑娘?”風安安微微動了一下,換了個姿勢,把臉貼在他暖暖的背上,又睡去了。
秦月夜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人,她對他這般無戒心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無奈的笑笑,任命的背著風安安月下漫步。
翌日,風安安喃喃說了兩個字,美男。
“娘娘?”珠兒推開門進來就看到風安安在床上。“娘娘,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她一直守在外殿門口,為何沒看見?
風安安微支起頭,腦海里閃過秦月夜美輪美奐的臉。再一看,卻變成了珠兒清秀的小臉。好像那個美男看到了她身上的玉佩,然后頓了一下,然后她就被送回來了?風安安摸出玉佩,仔細觀摩起來。一只火鳳于玉中栩栩如生。
珠兒小心翼翼的,“娘娘,你可小心點,這玉是你和皇上的定情信物,也是歷代帝后傳下來的。”
原來如此,象征身份的東西。
珠兒見她如此隨意的收起,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娘娘,你剛從晉陽宮出來么?”
風安安不回答,只是拿無辜的雙眼瞅著珠兒。
珠兒翻了個白眼,“知道啦。珠兒去給娘娘拿。”她也不明白,同樣一個娘娘為何醒來完全像變了一個人。醒來后的娘娘讓人不由得想接近,可當你真正靠近時卻發現又到不了她心底。
不過,她更喜歡娘娘了。任命的跑出去給風安安拿吃食,哪知道剛剛出去又風風火火的跑進來,急道,“娘娘,麗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