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安安寢宮的院子里有很多奇花異珍。還有好幾株散發(fā)淡淡清香四季常綠的嘉樹。眼下雖是深秋季節(jié),百花凋零,可那樹依舊翠綠欲滴,茂盛非常。
風安安在其中一顆樹下仰頭望,秋日的陽光很是薄脆,并不懾人。微微瞇起眼睛,沖樹枝中那人道,“你還真當我這里是后花園了。你們齊國的侍衛(wèi)就這么自由清閑么。”
“羨慕還是嫉妒?”身處綠蔭叢中的諸葛鴻飛笑起來多了幾抹清越之氣。
“這是我院子里的樹。”
“哦。”諸葛鴻飛裝模作樣的拉長音調(diào),在樹上還自命風流的支起下巴,擺了個造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一陣風掠過,風安安就被諸葛鴻飛穩(wěn)穩(wěn)的拉上了樹。
風安安也不吃驚,湊近眼前細細的枝椏樹葉聞。
諸葛鴻飛也湊近風安安,在她脖子處嗅。“嗯……真香……這是‘凝香丸’的香氣。”眼中笑意漸濃,“我齊國費十幾年力,遍尋奇藥,好不容易也才練出那么兩顆無比珍貴的藥,沒想到啊,沒想到,其中一顆居然落到你肚子里去了。”
風安安似笑非笑,“如此珍貴的藥你們都舍得送人,那進我肚子里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兒了。”真是個敏銳的女人啊,諸葛鴻飛故意歪曲她的意思,“你放心,這藥沒毒。”
“這話從一個偷偷摸摸潛他人后宮的人口中說出來,真沒有什么可信度。”她也故意歪曲他的意思。
諸葛鴻飛啞然。“你這女人怎么就吃不得一點虧呢。”風安安不置可否。
當然,那藥就像說的是好藥,自然不會有毒。也多虧了這藥,風安安的心疾雖不能治好,但身體和精神都好了很多。
“怎么,想好沒?”
風安安笑,“和你私奔那件事?”
諸葛鴻飛大笑,“你要這樣理解也可以。”
“沒興趣。”
“為什么?我這么好。”
風安安斜眼看他,“你喜歡勾引有夫之婦?”
諸葛鴻飛笑得囂張,“分人。”用肩撞了風安安一下,很八卦的樣子,“喂,說說是哪個不長眼睛的可憐男人娶的你。”
風安安白眼,“別這么看不起人。你憑什么就知道我說的不是秦炎。”
“諾,說說嘛是個什么樣的人,叫什么名字?”諸葛鴻飛求知欲很強烈的樣子。他可沒聽說這女人嫁人了啊。真是好……有趣啊。
“比你好千百倍,叫祁寒。死心了?”
祁……寒?諸葛鴻飛臉上的笑漸漸僵住,“樊城……祁月天的獨子……那個祁寒?”
風安安立刻察覺不對勁。一股莫名的不安迅速蔓延開來。眼神不知覺間冷冽下來。這無異于告訴諸葛鴻飛,就是這個祁寒。
“來的路上,本王曾經(jīng)路過樊城。”諸葛鴻飛不愧是身處上位的人,瞬間變臉,連稱呼都變了。并未觀察風安安的情緒,徑直說道,“那天本王進城,遇到祁月天獨子祁寒出殯,樊城太守怕本王介意,一直小心翼翼在陪不是,替那祁月天說好話,怕本王告訴大景皇帝,怪罪下去。”
不嬉笑的諸葛鴻飛,聲音里有種很是清冷的味道。不帶半點多余的感情。或許,這才是他真實的一面。那浪蕩的紈绔樣子,不過逢場作戲而已。
秋日的風涼颼颼的,風安安突然覺得,是真冷了。
明明坐在半空中的樹枝上,卻好像沒有重心,飄起來似的。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說,“你并未告訴秦炎。”
諸葛鴻飛開始認認真真的審視起這個女人來。之前的認知都是從他人口中聽來。盡管那人是自己的至交好友。但他一直認為,即便是那個人,他認為也會因帶入自己的私人感情而對一個人的認知不準。
可眼下,他真的有些意外和詫異。和暫時的不明白。因為,這個女人的表情太平靜了,在他還來不及發(fā)現(xiàn)其他什么情緒時就已經(jīng)平靜得看不出來任何波瀾了。
“因為本王不介意。”這是他的答案。
“你的確不是那遵循世俗禮教的人。”風安安側(cè)頭,笑,“你打算帶我出去是么。”
“是。只要你愿意。”
“換個人如何。”
諸葛鴻飛看著她,彷如要看到她心底去,兀的笑起來,又恢復那打趣模樣。“你拿什么謝我?”
風安安挑眉,不屑道,“也不害臊。不是有人拜托你的么。那對方應該會謝你。你又來向我要,太貪心了。”諸葛鴻飛樂得直拍風安安的肩,“哎喲,我肚子疼了吶,說說吧,你要我?guī)裁慈顺鋈ィ俊?/p>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又是幾日過去,各國使臣也快要離開了。
秦炎賴在風安安這里不走,夏雨來通報,說是秦炎的近身太監(jiān)來了好幾次了。那些大臣都在找他。畢竟,今天是宴請使臣的最后一天,很重要。
“不去。朕要再喝一壺風安安釀的菊花醉。”近乎孩子般耍賴。夏雨抿著嘴兒偷笑。求救的眼神看向風安安。風安安把秦炎的身子從自己大腿上拉起來,“菊花醉什么時候都能喝的,再不去,那些老臣又要集體討伐我這個妖妃了。”
“不去。夏雨,再去拿一壺來。”
“皇上,娘娘就釀了三壺,你就喝了兩壺半,還剩下半壺也得讓娘娘自己嘗嘗鮮。當初拾那些釀酒的菊花花瓣,都累好多天呢。”
風安安滿臉欣慰的樣子,“還是夏雨了解我。”
秦炎不滿道,“風安安,你的丫頭都和別宮不一樣。都敢訓朕了。”并沒有多少責備意味。夏雨也是明白秦炎愛屋及烏,不然那么聰明不會突然這般說話。
“皇上恕罪。”夏雨賠禮。
秦炎起身,風安安幫他整理好衣冠。“好了。”
唇角含笑,溫柔恬淡。見秦炎看自己,那秋水般的眼微微睜大,“干嘛?唔……”被吻了,毫無預兆的吻。秦炎攬著風安安,氣息微亂。“風安安,明年也給朕釀菊花醉可好?”
風安安大笑,摸上秦炎的額,“沒發(fā)燒吧?行了,那半壇子也給你留著,待會兒回來再喝吧。”秦炎又抱了抱風安安,終于走了。
不多時白蓮派人來給風安安送了些綾羅綢緞,都是使臣們送的。分下來這是風安安這一份。夏雨翻著絲緞,“娘娘,你喜歡什么顏色,我給你做幾件新衣裳吧。”
“你看著做就好。”夏雨便興匆匆的幫風安安挑選了。風安安就在旁邊看她忙碌。
迷妃在宮女的攙扶下來,已經(jīng)是老大的肚子了,產(chǎn)期將近。風安安趕緊吩咐夏雨找軟墊子來。迷妃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姐姐,我想求你一件事。”
風安安笑,“說說看。”
“姐姐,這天氣愈發(fā)冷了。我給太后做了兩身衣裳……想請姐姐陪我一起去。”
落魄的鳳凰不如雞。太后雖名義上依舊尊貴無比,但宮里的奴才都鬼靈精似的。誰當權(quán),誰受冷落是明白的。所以,便是正常的供應,太后那里也常常不送去,這些事,秦炎自然不知道。
太后的日子可想而知。之前一段日子,迷妃常常去念佛,帶去的吃食太后才能一起吃些好的,不免讓迷妃看得心酸流淚。眼下,由于產(chǎn)期接近,迷妃自然不能到處走。太后的櫳翠庵一般人又不能去,迷妃一個人宮人們又萬萬不會放心也不敢讓她去的,要是肚子里的孩子出了差錯,誰擔得起?
這便想到了風安安。
風安安還沒說話夏雨便說道,“迷妃娘娘,真是不巧,我家娘娘昨天吹了風,身子有些不舒服。你這身子不適宜到處走,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迷妃也知道風安安沒有義務幫自己,只是實在不忍心看太后孤苦伶仃,一件好的冬衣也沒有。“夏姑娘,我……”
“娘娘,等你誕下皇子做完月子再去,順便把這個消息告訴太后讓她老人家高興高興不是更好。”夏雨打斷迷妃。話說得聰明有理,迷妃毫無反駁余地,只是,那個時候就是冬季了,太后不知要吃多少苦。
想著幾乎要哭出來了。
風安安站起來,“要去就早點去,我看天色突然發(fā)暗,恐是要下雨了。”
聽見風安安這話,迷妃眼淚飛轉(zhuǎn),真心道,“姐姐,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