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未央走后,亦博塵說是要自己安靜安靜,在接下來的幾天,即使亦博庭來到府上,他也是將自己關在房間內避不見人。
當時他離開無爭回來救亦博庭的時候,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也確實是打算將無爭托付給唐丁照顧的,現在雖還未天晴,但至少雨過了,活著就還能和無爭在一起,擁有一份完整的愛,沒理由和別人去分享。
但未央和方傳岳先后到來無疑都是在提醒他,先不論起因和過程,結果是分開的這段時間,感情已經不是兩個人的事情了。
無爭已經爭得了美思的幫助,如果布赫曼在烏孫的話,相信出不了多久他就能收到當初他交給無爭的信物,那個與無爭同名的玉墜。
說到這個玉墜,無爭又不得不郁悶,當初布赫曼煞有其事的說,這里面是被下了子母蠱毒的,所以人力根本無法打開,只有他有解毒之法,可是美思答應幫助無爭的時候,提到如何能夠取信布赫曼,這是個難題,要是沒個信物,人家一個相大祿怎么會輕易相親別人的話呢。
無爭將玉墜從脖領里拿出來,抱歉的說,“信物到是有,可是我解不下來。”
美思轉到她的身后,從后面納悶的看著無爭,不就是一個雙扣結嘛,這都解不開,何著就那張嘴好使,一點兒動手能力都沒有,廢物!她在背后翻了翻白眼,抻著結中的一掉線,然后將線頭穿過抻出的小孔,玉墜輕而易舉的就解開了。
無爭覺得頸上束縛一松,面上也是一囧,真是,男人的話就不能聽,無論他們說什么,絕對不能輕易相信。
雖然不確定布赫曼是否會幫著自己,但是她隱隱中有種預感,這事兒靠譜,如果布赫曼不幫,那今后就是走一步算一步,可如果人家要是幫忙,那就得著手處理一些善后工作,其中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情就是讓亦博塵看看孩子。
無爭找到未央,開門見山的說,“我想讓亦博塵見見寶寶。”
未央點了點頭,“好。”他頓了一下繼續說,“你和寶寶一起去還是我把孩子送過去。”
這個問題無爭來之前也想到了,而且也已經做了決定,但是讓她和未央說出來,又覺得有些……有些難以啟齒,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她選擇沒有原則的抓住“救命稻草”接受了未央和唐丁,當時她告訴自己,亦博塵不是也背叛她了嘛,所以兩個人扯平了,而且當時她一定下定決定不再會日陽,不再將亦博塵的。
可是現在,當時那么掩耳盜鈴的借口都沒有了,回到了日陽,見到了亦博塵,并且知道他并沒有做什么對不起自己的事情,那么就是自己單方面的背棄,她變得完全沒有立場了。
不能回到亦博塵的身邊,和未央也保持著距離,更是不敢去想唐丁,所以她選擇消失,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她寧愿隔著千山萬水遙相望,也不愿意伸手可及卻老死不相往來。
離開不可能沒有遺憾,但至少要去減少遺憾,對于未央,她的疏離應該也是一種彌補,這樣也許等她離開的時候,他會比較不在意吧。
對于亦博塵,她能做的實在不多,能想到的就是帶著孩子去和他享受幾天天倫之樂,與其說這是在彌補亦博塵的遺憾,不如說是在成全自己,因為在不久之前,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生活還是她最憧憬的未來。
而且,去到亦博塵那里也可以說是一箭雙雕,畢竟亦博塵那頭大獅子比未央和方傳岳要好糊弄一些,省得這些天節外生枝,如果要是讓未央察覺到什么,恐怕離開的時候還要費些周折,也不保萬無一失。
未央溫潤一笑,用手輕輕揉了揉無爭的頭頂,“我去安排。”
亦博塵聽說無爭要和孩子來府上暫住些日子,頓時慌了手腳,太意外了,自己沒有一點兒心里準備,正頹廢著呢,需要做什么嗎?
然后府邸突然間就熱鬧了起來,大冬天的卻是沸沸揚揚的場景,奴才們各司其職,院子里擺滿了花,廚房里開始添置各種吃食,小孩的玩具也是成堆成堆的準備……反正就是大家集思廣及,但凡提出意見的不論有沒有建設性一律:賞!
無爭不想大張旗鼓的,不然離開的時候別人會怎么看亦博塵呢?一個王爺都留不住一個王妃,說出去總是不好聽的,所以她選擇悄悄的來,到時在悄悄的走。
這個艱巨而光榮的任務分配給了方傳岳,這也是無爭主動爭取的,現在但凡能夠不用未央的,她就絕對不會去找他。
自從到了這個日陽城,似乎都是方傳岳在帶著無爭翻墻越壁,他這只胳膊都快適應無爭的腰圍了,一旦有了“記憶”再去圈別人的腰,恐怕總會覺得不如原裝的好。
輕輕一躍,無爭抱著孩子穩穩落在王府的庭院中,方傳岳知趣的跳出了她的視線。
看著熟悉的環境,很多被塵封的記憶開始瘋狂的叫囂,過去的甜蜜在倒帶。
無爭抱著孩子,憑著感覺尋找亦博塵的身影,在她們以前居住的小院中,不意外的看到了他的身影,他只是隨意的蹲在地上,手里拿著錘子和木頭在忙活著,這件手工作品基本上已經完成了80%,完全可以看出是個嬰兒床,他還在做最后的固定工作。
無爭靜靜的從側面看著他,他眼神專注、投入,好像是在做一件藝術品一樣,那一身錦袍上沾滿了木屑和塵土,可即使是這幅尊容,仍是掩不住與生俱來的貴氣。
錘子的敲擊聲清脆好聽,配合他嘴角的上翹,可以想象他現在的心情,應該就像歌中唱的:爸爸說你是甜蜜的負擔!
“咯咯咯”寶寶不知道對什么由感而發,突然就開始撒歡兒似地笑起來。
亦博塵聽到還孩子的笑聲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可并沒有立刻回頭,大概是在平復自己的心情吧,這可是和兒子的初次見面呢,對于一個初為人父的人,還是蠻緊張的。
無爭往前走了幾步,抱著孩子蹲在亦博塵的身邊,對著寶寶說,“你笑什么?是不是知道爹爹在給你做小床很高興呀?”
亦博塵的視線也落在孩子的身上,這真的是自己的兒子嘛,也太漂亮了吧,怎么長的呢?完全是爹娘優點的集合體。
孩子雖然小,不懂事,但卻靈性十足,娘親在和他說話,可是他卻扭過頭去看著眼前初次見面的陌生人,然后伸出小手輕輕的摸著陌生人的臉龐。
無爭抬眸凝視著亦博塵,他臉上的表情居然也想孩子一樣,有些傻呵呵的,這一刻好像全世界只有他們一家三口,其他的人、事、物都無法進入他們的眼中、心中。
“抱,抱,抱。”孩子嘴里發著單音節的字,亦博塵有些茫然的看著無爭,他從沒接觸過小孩子,對孩子的語言一點理解天賦都沒有。
無爭看著這對父子溫柔的笑笑,“他這是再讓你抱他呢。”
亦博塵聽了這話,眼中閃現著興奮,伸手就要去接孩子,可是手剛碰到孩子的衣服卻又犯了難,怎么抱?孩子軟軟糯糯,好像白豆腐一樣,自己這個一個舞槍弄棒的人一個不小心就得傷著孩子呀。
無爭看著他囧迫的樣子,知道他肯定不會抱或是不敢抱,可是兒子探著上身,一個勁的往爹爹身上撲,亦博塵這個樣子取悅了無爭,她就像故意的為難為難他,將孩子往他身上一放,自己就撒手站起身。
亦博塵沒法,只能伸胳膊圈住孩子,全身都在吃勁,把握著力道輕了不是重了不是,寶寶好軟,而且渾身都是奶香味,這就是他兒子,他有兒子了,感覺真是不錯。
無爭偷眼看著這對父子,這樣多好,將所有的煩惱都暫時的拋在腦后,就珍惜、享受這份恬靜。
孩子在爹爹的身上,一會兒摸摸臉,一會兒揪揪頭發,玩的可開心了,亦博塵則是看著孩子傻呵呵的笑,整個兒就是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無爭慢慢的向她以前居住的房間走去,房門大開著,從門口望進去,里面和她離開之前幾乎沒兩樣,思想突然恍惚了一下,是不是之前只是一個夢,其實自己從未離開過,就一直在王府里等著亦博塵凱旋,然后從二口之家自然的過度到了現在的三口之家。
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真的體會平淡是福!
亦博塵抱著孩子走到無爭的身側,無爭看著咫尺的愛人,簡單的幸福就在手邊,為什么自己就不能擁有?
她的眼神可以用癡迷形容,她癡迷的看著亦博塵,害怕時間太快,不夠將他看仔細,害怕時間太慢,夜擔心失去他,恨不得一夜之間白頭,永不分離。
無爭向后退了退身體,然后從側面攬住他的腰,一家人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了,世界很小,我們就這樣遇到了彼此,世界很大,分開就很難在遇到。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