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布赫曼決定連夜趕路,因此錯過了客棧投訴,到了夜里,朗姆負責在戶外點上篝火,所有人只得湊合一晚,可能是一路往南的關系,還有就是快入春了,氣溫雖然還是有些低,但是身體本身的抵抗能力完全可以應付了,只是無爭還是有些擔心孩子。
不過,很快就證明無爭的擔心是多慮的,這孩子不僅乖巧,適應能力還強呢,真是讓他媽省心,呃,不是罵人,吃飽了東西我在無爭懷里就睡著了。
半夜時分,無爭悠悠的睜開眼睛,卻發現她和孩子都被擁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怪不得都不覺得冷呢,都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布赫曼偷偷湊過來的。
算了,今天是特殊情況,對他的輕薄舉動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這時,布赫曼也突然睜開了眼,無爭立刻假裝睡覺。
布赫曼嘴角彎起個弧度,“今天委屈你們了,其實是我的一些私心,我希望快些到達目的地。”
無爭將裝睡進行到底,沒有搭理他。
第二天中午左右,朗姆一聲吆喝,馬車戛然而止,無爭心里有些緊張,她們這一路“逃亡”真是太順利了,前無劫堵后無追捕,順利都讓她覺得不真實,是不是亦博塵他們故意放她走的,人家壓根就沒想要找她呀。
其實這次“逃亡”行動沒有什么技術含量,“兵貴神速”而已,在亦博塵那么還在毫無目的瞎找的時候,無爭這邊已經出了城,然后又被布赫曼留下的一些簡單的障眼法耽誤了幾天時間,最后未央幾個人雖然分析的頭頭是道,可是仍然沒有一個特別有效的方法可以去驗證他們的推斷。
找不到程祺玖,程府上下都燒了,程祺玖孤家寡人一個在哪里都有可能;雖然也懷疑到了布赫曼,但也不能因為懷疑,他們就親自去烏孫,因為這個可能性非常低,只能派人去烏孫查看布赫曼這些天是否離開過烏孫,所以這么一步慢就步步慢了。
透過轎簾,無爭看到外面有個陌生人正在和布赫曼說話,看來是自己人。
和那人說完話后,布赫曼走過來掀起轎簾,給無爭使了個眼色讓她出來。
無爭站在轎子邊上的時候,布赫曼縱身上了那個自己的騎過來的馬,向她伸出手。
無爭將視線從他的手移到他的臉,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不過卻不自覺的伸出了手,然后就感覺手臂被人一拽,身體騰空而起,偏腿坐在了馬背上。
布赫曼將她圈在懷里,“清渺會幫你帶著孩子,我們先她們一步。”然后一夾馬腹,馬兒奔馳而出。
“啊,你帶我去哪?”因為馬的速度很快,無爭不能不緊緊的摟著布赫曼的腰。
“抓緊了,一會兒看到你就知道了。”
無論是現代還是這個朝代,無爭是第一次這樣在馬背上感受著縱馬狂奔的感覺,當然那么被“綁架”不算,那次差點兒把五臟六腑給顛出來,現在的感覺真是太刺激了。
大約十幾分鐘的時間,布赫曼勒住馬韁,馬兒止步在一個山丘上,無爭往下面看去,一個規模不大的村落進入眼簾,大概也就百十戶人家,正是中午,大部分的住戶都應該在做午飯,半空中升起縷縷炊煙,家家戶戶都大門敞開,大樹下有些老人大概正在閑聊吧,三五成群的孩子圍著大樹追逐玩鬧,偶爾可以聽到幾聲狗叫,還有大人吆喝孩子回家的叫罵聲……
大概是有人看到了他們的身影,一群孩子都歡快的向山丘的方向跑來,“硯之大哥來了,硯之大哥來了……”聽到了孩子的叫喊聲,大人們也不斷的走出來。
布赫曼一手牽著無爭,一手牽著馬慢慢的向人群走去,一對相貌憨厚的夫婦見到布赫曼更是喜上眉梢,“回來了?”說了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是淚濕眼眶。
“硯之大哥。”一聲清脆的女生響起,然后那對夫婦就稍稍讓了讓身子,自覺的騰出布赫曼眼前的地方。
女孩年紀應該和無爭相仿,但無爭都已經是孩子媽了,自然在氣質上要成熟、風韻一些,女孩子顯得清雅更勝,高挑的各自,面若桃花,在看到布赫曼的時候顧盼生輝。
女孩大概是想一下子撲倒布赫曼懷里的,可是那動作生生被壓制了,并微微一愣,因為她看到布赫曼一手牽馬,一手牽著一個女人,而且是個美女。
布赫曼將馬交給手邊的一位年輕人,拉著無爭向前走去,向她介紹著“這兩位是蘇叔、蘇嬸。”然后又指指那個清秀的女孩,“這是他們的女兒蘇婉兒。”介紹完這邊,布赫曼又對大家介紹,“她是程無爭。”互相就告訴了一下姓名,再無其他。
這么一個村落自然是不知道程無爭是何許人也的,甚至于亦博塵是誰,他們都不一定知道。
無爭主動的上前搭話,“你們叫我無爭就可以。”
自始至終,布赫曼都沒有松開牽著無爭的手,到了一個陌生地方,難免缺乏安全感,讓個熟人領著讓人安心一些,所以無爭也沒有意識到這有什么不妥,直到婉兒有些生氣的看了他們的手一眼,然后跑開,無爭才驚覺,那姑娘不會是誤會了吧。
無爭扭頭看了看布赫曼,他卻依然笑的云淡風輕,似乎都沒發現婉兒跑開,哎,別人感情的事情她可沒有發言權,自己還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呢。
互相寒暄的功夫,朗姆趕著馬車也到了,將馬勒住后,朗姆丟下馬鞭,飛身就往這邊跑,到了近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爹,娘,孩兒想死你們了。”
蘇氏夫婦將布赫曼他們讓進屋子,村里好多孩子也都到蘇家的小院中集合了般,還有些閑著的大人也來湊個熱鬧,村中只有個別人可能到更大的城市中見識過,其他大部分的人最遠也就是到鎮上去趕個集,這么一個村子,鮮少來什么貴客,如布赫曼、松獅這般俊帥,無爭、清渺這般漂亮的人,一下子來了四個村里還真是第一次呢。
布赫曼挨著無爭的身邊坐下,清渺抱著孩子坐在一邊,可是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個勁兒的向布赫曼伸胳膊,還“抱、抱、抱。”的說著,布赫曼也有兒子,自然是不缺少看孩子的經驗,很順手的就接過去了。
無爭和布赫曼坐在一起逗著孩子,神態親密,蘇氏夫婦為他高興的同時也有些難過,為難的偷眼瞟著自家女兒。
蘇嬸拿出家中的特產招待他們,布赫曼一直胳膊圈著孩子坐在自己腿上,另一胳膊也不閑著,抱著桌上的花生,包好后就遞給無爭,“嘗嘗,是蘇叔、蘇嬸自己種的。”
無爭面有難色的搖搖頭,“我,我都不餓呢,你自己吃吧。”
布赫曼以為她是不好意思,所以才不接,可是看在婉兒眼里則是另外一層意思,“怎么?你是看不起我們自己種出來的東西嗎?”
無爭立刻搖手,“不是,不是,因為我是過敏體質,不能吃花生。”說完看向大家,可大家似乎并不明白她的解釋,什么是過敏體質?
蘇嬸趕快幫忙解圍,“無妨無妨,吃些別的。”
無爭看了看桌上擺著的吃的,甘蔗,吃起來太不雅了,吃一口吐一口的,山楂,不行不行,吃一顆,滿口牙都得被酸到,石榴,石榴好,這個一點一點的慢慢吃,希望不要太酸吧。
無爭拿起石榴前,布赫曼卻先出手了,“等等,我先幫你嘗嘗算不算。”
細節決定成敗,布赫曼這句話說的很自然,無爭也很自然的就接受了,而婉兒則是慢慢退出了里屋,臨走之前看著布赫曼和無爭,眼中的嫉妒恨表露無遺。
孩子在布赫曼的懷里坐了一會兒就待不住了,他的耳朵已經被外面孩子的嬉笑聲吸引了,小手指著外面,表達著自己要出去的想法。
無爭接過孩子,也想要帶著他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這么純天然、干凈的環境,在現代就算經過99層過濾都達不到,所以要出去吸夠本兒了。
那母子兩出了屋子,布赫曼雖然和蘇氏夫婦閑聊著,眼角卻半刻沒離開窗外的身影,在外人看來,他們的之間儼然就是一家人才會有的親密與自然。
蘇嬸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硯之,這位夫人是……”
布赫曼沒有回答,眼底閃過一絲苦澀,他明白蘇嬸的意思,但是他就是不想說出來,她們母子其實和她沒關系,反而心里希望讓大家誤會著也好。
無爭抱著孩子站在院子當中,孩子雖然還不會走,但是看著那么多小哥哥、小姐姐圍在自己身邊,也是高興的不得了,一直手舞足蹈還配合著開懷大笑,在現代總是提倡計劃生育,一家只生一個,所以父母總是擔心自己的孩子不合群或是孤僻,其實孩子童年特別需要伙伴,想到這么無爭心里嘆了一口氣,自己可能無法給孩子生個弟弟、妹妹了。
這時,婉兒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硯之大哥對你真好。”
無爭聽了她的話,挑了挑眉,“有嗎?”然后回頭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布赫曼,他同時給她一個會心的笑容。
“是啊,真讓人羨慕。”婉兒悠悠的說。
無爭無所謂的笑笑,出來混都是要還的,他對我好,這就是我欠下的債,是要還的,“你喜歡布赫曼?”
婉兒沒想到她問的這么直接,當著“正主”的面兒也不敢太造次呀,“我……我……”
無爭走到婉兒的面前,“如果喜歡他就主動一些,勇敢一些,俗話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紙,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上。”說到這里,無爭伸出自己的一只手,嘴里小聲嘀咕著,“那我自己的幸福呢?是仍然攥在手心里,還是已經被我親手丟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