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異域空間里的動物界,是由成千上萬個國家組成,有著大大小小無數個君王。而舉凡是動物類的君王都歸動物皇管轄。
動物界的子民擁有與人相同的身形與語言,在這里就統稱為“人”。動物皇除了變成人形外,就再也沒有其他法術。盡管如此,動物皇其天生的帝王威嚴令無數君王嘆服,心甘情愿成為他的臣子。
近千年來的動物皇都姓白,現任動物皇名龍遠,二十七歲,一米八的身高,五官沒有魔界魔王那般俊美,卻很陽光。淡漠的笑容常掛嘴邊,沒有人猜透他的笑。他能文能武,政績也一片清明。對待嬪妃,不似魔王那般無情。美中不足的是對皇后總顯得比對嬪妃冷漠。
白龍遠十六歲登基,由文武百官和太后替他選了第一位皇后。那位皇后來自蛇族,是蛇王的胞妹——月虹郡主。月虹郡主是一個美得超塵脫俗,身材高佻而溫柔嫻淑,琴棋書畫無所不精的女人。按理說得妻如此,自當寵愛,可惜白龍遠對這位皇后橫看豎看就是看不順眼。大婚后就把皇后撇在一邊,不理不睬。之后一年也不臨幸幾次。而娶后時同時立的一妃一嬪,卻備受君王的愛寵。皇后在憂郁的日子下一病不起,僅一年就香消玉殞了。
白龍遠在皇后香消玉殞后,立即大開后宮之門,選了一批批美女入宮。之前受寵的那一妃一嬪早被他忘了,那一妃一嬪都替他育有一名公主,沉浸于溫柔鄉中的他,連女兒長什么樣子也不曾見過。
眾多美女之中有兩個特別得寵,一位姓高,名艷如。來自魚族商人家庭,自小商人的爾虞我詐就深值高美女腦中。入宮后,見帝皇年輕俊俏,使盡手段終贏得帝皇的注意。侍寢時更是使出渾身解數,把君王迷得團團轉。地位很快得到改變。由一進宮時的美人晉升為嬪,再由嬪晉升為妃,又由妃加封貴妃。入宮僅一年就替白龍遠生了第一位皇子,龍顏大悅,即日加封為皇貴妃。成為后宮中地位僅次于皇后的女人。
另一位是高皇貴妃的表妹,狐貍王族普通的官家小姐。姓段,名丹。她的美貌與善解人意,讓白龍遠更是愛不惜手。在她為動物皇生了一位公主后,加封為貴妃。貴妃生女比起早失寵的那一妃一嬪要來得熱鬧,一出生就被父皇抱在懷里,不停地說著:“朕的公主。”白龍遠的長女生下來半年了,才在大臣的請求下,封為惜月公主。次女更甚,出生二年后才在太后的干預下,封為惜云公主。而段貴妃之女,已是白龍遠第五個女兒,出生當天就被下旨封為寶珠公主。意思是皇上的掌上明珠。
白龍遠想把高皇貴妃立為皇后,遭到太后的強烈反對。太后認為高皇貴妃即使育有皇子,但其出身低下,過于妖冶,沒有母儀天下的風范。皇后人選必須是郡主出身或者正三品官員之女。
太后雖然不是白龍遠的生母,但他八歲開始便由太后撫養長大,如同親娘一般,他對太后很敬重也很孝順。太后如此強烈反對自己寵妃成為皇后,他很痛苦也很無奈,只得同意在眾多郡主之中挑選皇后人選。
第二位皇后人選很快落定,是雁王之女——白雪郡主。聽說這位準皇后比第一位皇后更美,甚稱絕色中的絕色。
白龍遠也的確被她的美貌震住,但其個性太懦弱,一見到他就像老鼠見到貓一樣,害怕得直打顫,讓他想臨幸她的興趣盡失,即使勉強臨幸,也得不到滿足。也就不再臨幸皇后,繼續寵愛高段二妃。
皇后倒不介意他的冷落,只想在這深宮禁苑中平靜地過完一生。平時要不是去太后宮中請安,就是和白龍遠幾位未出閣的妹妹玩耍,日子倒也過得安心。她的不爭寵也替她招來橫禍,一心想成為皇后的高皇貴妃,聯合段貴妃,暗中在皇后的膳食中下了不易驗出而又無色無味的慢性毒藥,不出三個月就魂歸離恨天了。
第二位皇后的死引起先皇親封為“協政公主”的康茵長公主注意,本想著手追查,卻被白龍遠強行阻止了。他深知皇后要是死于非命,鐵定與自己深愛的二妃有關。他不想二妃被問罪。就這樣,第二位皇后也死了。
后位空懸至今。
勤政殿
望著跪滿一地的文武百官,白龍遠隱忍著怒火,沉沉地問著:“當真要朕立后?”他一連娶了兩位皇后,都早逝,也不受他喜愛,他不想再娶那些大家閨秀了。真要他立后,除非立高皇貴妃。多年來,他對高皇貴妃的寵愛有增無減,甚至專寵長夜。他認為自己是真心愛著高皇貴妃,只希望讓她得到與自己同樣尊貴的地位。雖然高皇貴妃表面說只要他愛她,不在乎是當皇后還是皇貴妃,但他從她眼中看到她的謊言,深知她想當皇后想到快瘋了。
老丞相恭恭敬敬地道:“后宮是皇上的后方,只有后宮平靜了,皇上才能沒有后顧之憂。這也是太后的意思。”
高皇貴妃的專寵,令其專橫跋扈。打擊其他嬪妃,殘害被皇上臨幸過的美女。引起眾怒,而皇上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庇護她,讓她越發無理。整個后宮中,除了太后和康茵長公主外,誰都懼怕她的淫威。
“想要朕再立后也行……”
眾大臣立即高呼“皇上英明”。但白龍遠隨即拋出一句:“立高皇貴妃如何?除了高皇貴妃,朕沒有第二人選。”
“這……”眾人遲疑著,不敢答應。
太后的意思是讓他們上書皇上,讓皇上同意再選一次后,可是皇上的意思卻是讓皇貴妃為后。眾人左右為難,要是同意皇上立皇貴妃為后,就會得罪太后,要是按太后的意思去做,又得罪皇上與皇貴妃。唉,做臣子的真難呀。
“眾愛卿與母后商量后再作決定吧。”白龍遠又掛起那淡漠的笑容了。這次說什么他也不會再輕易屈服的了。
太監總管楊盼站出來,用其尖銳的聲音高聲喊道:“有事快奏,無事退朝。”
眾大臣面面相覷,知道一時之間是沒有辦法說服皇上的,只得無奈地高呼萬歲,無奈地看著君王離去。
“老丞相,怎么辦?”耿直的鎮國大將軍沉不住氣,率先詢問老丞相。他是決不認同皇上立皇貴妃為后。這不關皇貴妃出身低下,而是皇貴妃的人品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老丞相嘆一口氣,近年來皇上對皇貴妃姐妹已近癡迷的地步,想他改變主意很難。但為了國家著想,為了不讓更多無辜的女人死在皇貴妃手上,他們一定要皇上打消立皇貴妃的念頭。老丞相再次嘆一口氣,說道:“看來,只能求助于康茵長公主了。”隨著皇上年齡的增長,政績的清明。他們已經很少再麻煩康茵長公主了。現在要不是情非得已,他們又何須到后宮去?
康茵長公主白小柔在動物界是個特殊的人物,有著特殊的權利。她和皇上、三王爺是一母所生。因為先皇對其母愛之入骨,在其母生下康茵長公主當天死去,先皇悲痛萬分時,這個酷似其母的公主就成了先皇對愛妃的感情寄托。對她的寵愛超過所有皇子、公主。見她聰明才智不低于當時是太子的白龍遠,先皇曾動過讓女兒繼承大統的念頭,后來在大臣的阻止下才打消念頭,卻加封女兒為“協政公主”,讓她享受史無前例的待遇。“協政公主”等同皇上,能代皇上批閱奏章,代皇上上朝,代皇上出征,皇上對她都禮讓三分。
“那咱們立即前去燕熙宮求見長公主。”心急的鎮國大將軍立即拉起年邁的老丞相,快步朝后宮走去。其他大臣也緊跟而去。
老丞相年已八旬,哪里跟得上大將軍的步伐,大將軍只得用架的方式,把老丞相扶到了燕熙宮。
溫和大方、美麗動人的康茵長公主不過是十九歲的少女。此時她正在安慰受到高皇貴妃排擠,一直不得寵的樂妃。她是有特殊的權利,卻無法左右兄長的感情。兄長寵愛二妃,卻又常常臨幸其他女子。滿意的隨便掛一個名份給她,不滿意的撇在后宮不理不睬,任其被皇貴妃整治而死。即使得到名份的也常被皇貴妃欺負。
貼身宮女芯兒走進來恭敬地道:“啟稟長公主,百官在門外求見。”
百官何事求見?康茵長公主不禁擔心起來,百官求見于她,肯定是大事,否則他們不會想到動用她的權利。“宣!”簡潔有力的氣勢不輸于皇上。
百官走進了燕熙宮,朝康茵長公主行了大禮后,又朝正在偷偷拭淚的樂妃行禮。
“妹妹,我先告退了。”樂妃識相地離去。
這位小姑有特殊權利,她可沒有。后妃是不允許參與政事的。
待樂妃離去后,康茵才問:“眾卿家何事求見本公主?”
還是由老丞相回答。“是關于立后之事。太后的意思是再選秀女,皇上的意思是立皇貴妃。臣等不知如何取決,只好求助長公主的意見。”
沉默良久,康茵堅決地道:“按太后的意思去辦。皇上那兒,本公主會說服的。”只要有她在,她就不允許那惡毒的女人成為皇后。記起二個月前,她親眼見到,皇貴妃在御花園動手打了與世無爭的瑤妃,還有瑤妃才一歲大的女兒,惜弱公主。她忘不了小侄女稚嫩的小臉印著清晰的手指印,淚水漣漣而又怯生生地看著皇貴妃。不敢哭不敢喊。由此可見,皇貴妃的淫威令一歲小孩也害怕。
得到支持的百官開始無所畏懼地選美麗嫻淑的郡主入宮,供皇上、太后挑選。
白龍遠實在沒有心情看這些名門閨秀,心中只有不得不屈服的怒火。有時候,他真恨自己的胞妹,恨她有特殊的權利,恨她比他更強硬的態度,恨她在大臣心中更受愛戴。以往,她從來不干預他的感情,現在卻在沒征得他同意,就代他下了御旨,令這些名門閨秀入宮,成為下一任皇后的人選。
他知道自己不得不屈服,在妹妹一天不出嫁,這種權利就一天不會消失。父皇臨死時交給妹妹一道遺詔,要是日后他無法成為明君,就另立賢人。再加上同母所生,他也不會對妹妹怎樣,畢竟他真的疼愛這個小自己八歲的妹妹。
“皇上,覺得那位更好?”最后只有五人沒有被淘汰,這五人都是郡主出身,外貌與才氣不相上下,太后一時拿不定主意選誰。只好詢問坐在一旁不言不語的兒子。
白龍遠淡淡地掃了五人一眼,淡淡地道:“全憑母后決定。”誰對他都一樣,這些女人哪怕成為他的皇后,也別想取代艷如在他心中的位置。
太后知道他不悅,也就不再追問他的意見,隨手指著青蛙王族的如君郡主道:“就她吧。”
白龍遠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其余四位皇上打算封為妃子還是遣送回家?”兒子雖然寵愛皇貴妃,對美女仍然感興趣,所以后宮才會有眾多妃嬪。
白龍遠現在后宮給予名份的,有皇貴妃一人,賜住玉鸞宮,貴妃一人,賜住玉蘭宮。另有妃八名、嬪九名、美人十五名,夫人十五名,應召二七名,御妻二七名,分住各宮各殿。
“指給皇弟們吧。”白龍遠淡淡地道,“母后要是沒有其他事情,兒臣先告退了,還有奏章等著兒臣批閱。”
太后笑道:“那皇上忙去吧。其他的事哀家會替皇上處理好的。”只要皇帝肯立后,她就放心了。
“兒臣告退。”白龍遠自龍椅上站起來,朝太后作了一揖,看也不看即將成為他皇后的女人一眼。
走出太后的靜心宮,白龍遠立即吩咐轉駕玉鸞宮。
再次與皇后寶座失之交臂的高皇貴妃,正在大發脾氣,亂扔東西。奴才們都小心地躲避著她扔出的東西。
“皇上駕到!”奴才的高喊才令皇貴妃停了下來。
白龍遠大踏步走進來,雙眸淡淡地掃了一下滿地的破碎,也沒有指責,而是上前將一臉氣憤的皇貴妃抱起,徑直往房間走去。
“皇上……”皇貴妃淚水漣漣,這個男人愛她愛得如癡如醉,卻始終無法讓她得到最高的地位。
“對不起。”白龍遠只能說這三個字。急切地吻上她的紅唇,他給她的只能是他的肉體了。歡愛后,白龍遠信誓旦旦地道:“愛妃放心,朕不會寵愛皇后的,她只能待有虛名。”
枕在白龍遠健壯的懷里,高皇貴妃抬起頭看著君王,“此話當真?”
撫著心愛人兒的臉,白龍遠低頭輕啄一下她的額,安撫地道:“朕何時騙過愛妃?放心吧,沒有任何女人能超過愛妃的。”
“皇上。”高皇貴妃終于放心了。她主動覆上白龍遠,用她的柔情緊緊將這個帝皇困在她手中。她深知皇上寵愛自己,是因為她在床上的熱情。所以每次她都變著法兒讓皇上享受在其他女人身上無法得到的歡愉。
寢室中只有兩人的喘息聲。
蛙族王宮
十七歲的如君郡主即將成為皇上的第三位皇后,相對于家人的擔憂,如君是那么的興奮。她感激太后的決定,讓她有機會成為皇后,那是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位置。地位還是次要,主要是皇上年輕英俊,她只是偷偷地看他一眼,就被他迷住了。恨不能立即大婚,成為他的女人。她也知道家人的擔憂是什么,她不怕。高皇貴妃再得寵,在地位上始終比她低一層,在外貌上,她絲毫不輸于皇貴妃,才情與出身更是凌駕于皇貴妃之上。她相信,她總有一天能取代皇貴妃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的。她認為皇上一直寵愛皇貴妃,是因為皇貴妃所生的兒子是皇上目前唯一的兒子。只要她入宮后,肚子爭氣,也生個皇子,相信皇上也會對她寵愛有加的。
懷春少女總是詩。這話一點不假,如君郡主天真的以為,面前的路是多么的平坦,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卻不知道等待她的是凄冷的寂寞,無窮的折磨。
大婚當晚,白龍遠很粗暴地臨幸了她,然后走了,把她獨自留在鳳鸞宮新房內。
第二天,本來是皇上陪她到靜心宮向太后請安的,可是皇上一直不露面。如君無奈,只得匆匆領著宮娥朝靜心宮走去。
靜心宮早已來滿了嬪妃。如君很吃驚,自己的夫君原來已經有了那么多的嬪妃,還有一子八女。她見到了高皇貴妃,皇貴妃的衣服也是黃色鳳袍,頭上戴的鳳冠與她的一模一樣,只是鳳冠高度矮了一點點。那高傲的神情在人群中尤其顯眼。她一出現立即遭到皇貴妃的怒視,那恨不得吃了她的目光,讓她打從心底顫起來。
太后早已端坐在大廳里,等著新嫁娘的她請安。
“兒臣叩見母后,母后吉祥。”如君得體地福了福身,甜甜的聲音,溫柔的笑容,不失為大家閨秀。
太后能從她的高領下隱隱見到瘀青,知道皇上昨晚臨幸了她,有點放心。她真怕皇上不臨幸新后呢。太后慈愛地笑道:“皇后平身吧。”
“謝母后。”如君走到太后面前,太后示意她在自己身邊坐下。然后朗聲對眾妃道:“你們都來拜見新的皇后吧。”
由高皇貴妃開始,到最后一位御妻,用了近一個時辰。
太后很高興,也很滿意。吩咐道:“今天大家別回去了,就在這里陪哀家吃頓家常便飯吧。”
“是。”眾人連忙應允。
“銀靈,到明子殿傳哀家懿旨:讓皇上待會也到這里來用膳。”太后吩咐身后的一名宮女,想借此,讓皇上多多親近眾妃,別再專寵皇貴妃姐妹。
聞聽皇上待會要來,眾人都露出興奮而期待的神情。
貴為皇后的如君也是一臉羞紅與期待。昨晚皇上雖然對她很粗暴,畢竟臨幸了她,讓她成為名副其實的皇后。
快到中午時分,外面才傳來太監的高呼:“皇上駕到!”
一身龍袍的白龍遠,沒有戴著皇冠,想必下朝已久。身穿龍袍的他更顯英俊。他大踏步地走了進來,貼身太監楊盼緊跟其后。
“臣妾叩見皇上,皇上吉祥。”眾妃嬪連忙跪下恭迎。
滿屋的嬪妃加上奴才就跪滿了一地。
“都平身吧。”白龍遠淡淡地道,目光在皇貴妃與貴妃身上停了一會兒,其他女人他看也不看一眼。待眾人起身了,如君才向他行禮。
白龍遠只淡淡地“嗯”了一聲,不理睬皇后。
如君有點委屈,站在原地不敢動。
“兒臣給母后請安。”白龍遠恭恭敬敬地向太后作了一揖,然后徑直在太后身邊坐下,也就是皇后剛才坐的位置。
太后笑著道:“皇上才大婚,不必急著忙政事,蜜月期間可以把一切交給康茵打理。皇上應該多陪陪皇后。”她吩咐奴才們傳膳,示意如君在自己另一邊坐下。
白龍遠還是持著淡漠的笑容,依然不看皇后一眼,淡淡地道:“兒臣知道了。”
皇上在場,即使是滿桌的佳肴,眾人也吃得很小心。
如君心想,這哪里像家宴呀,個個緊張不已,也不敢多吃,生怕引起皇上、太后的反感,可惜了滿桌的佳肴。
太后、皇上、皇后、皇貴妃、貴妃和皇貴妃所生,年已八歲的定國皇子,貴妃所生的,年僅六歲的寶珠公主,同坐一桌。太后不停地叫皇后多吃點,而皇上卻不停地幫皇貴妃母子夾菜。寵愛之情讓太后也看不下去,卻無可奈何。而得此榮幸的皇貴妃用挑釁的眼神掃了皇后一眼,以此示威。她要皇后明白,在這個后宮里,沒有人能超越她。
春天是百花盛開的季節。御花園到處一處姹紫嫣紅,垂柳隨風飄蕩,湖水蕩漾,鶯歌燕舞。
佇立于百花叢中的如君是那樣的恬美,連百花也覺得黯然失色。羞怯地低聳著腦袋,不敢與之媲美。
美好的春光未能帶給如君絲毫快樂,內心的愁苦,讓她無法舒展愁眉。她進宮已經一個月了,皇上自從大婚當晚臨幸了她,之后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鳳鸞宮了。聽說皇上常常夜宿于玉鸞宮,皇貴妃處。雖然早已得知皇上寵愛皇貴妃,沒想到會如此冷落自己。而皇貴妃從來不到鳳鸞宮向她請安,即使在太后那兒碰上了,也從不拿正眼看她。
君皇是愛花之人,卻不是惜花之人。
這就是身為帝王女人的特色吧,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大都是夜夜獨守空房,等待著君王的到來。可是君王哪能一一臨幸?有的人只怕到死也無法再得到君王的寵幸了。進宮成為皇上的女人,是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可是其中得忍受多少寂寞,多少心酸才能走完一生?有時還得提防別人的明槍暗箭。
如君終于明白家人的擔憂了。
她再美,再嫻淑,也只是皇上眾多女人中的一個。以為自己是絕色美人,進了皇宮,才知道隨便一個宮女也是美人胚子。皇貴妃的妖艷比她的恬靜之美更能吸引皇上的目光,貴妃的善解人意比她的曲意奉承更能打動皇上的心。
身為皇后,母儀天下,但不得寵,注定也沒有好日子過了。
皇上無緣無故的斥責常會降臨,她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是因為她氣不過皇貴妃不向她行禮,說了皇貴妃幾句嗎?還是別人在皇上面前無中生有,詆毀她?或者兩者兼有吧。
忽然一陳銀鈴般的笑聲從遠處傳來,引起如君的注意。在深宮禁苑里,人人小心翼翼,大氣也不敢出,有誰敢如此暢懷的笑?
一團粉紅色的身影從她面前閃過,如君正在吃驚之際,又一團橙影閃過。發出笑聲的就是這兩團粉影。
“咦?”那團橙影忽又倒了回來,停在如君面前。那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很美,是那種充滿朝氣的美。如君心里喟嘆,皇宮真是美女如云哪。少女骨溜溜直轉的大眼,閃著愉快的神采。白里透紅的瓜子臉,因為奔跑更顯通紅,甚是可愛。頭上的青絲只是扎了兩個小髻,其余的都是披在腦后。小髻上沒有多少頭飾,只隨便插了數朵梅花。那橙色宮裝不是普通的宮女服,如君一時不知少女是誰。
“奴婢給玲瓏長公主請安,玲瓏長公主吉祥。”身后奴才的聲音讓如君記起來了,這位少女是自己其中的一位小姑。她曾經見過,只是印象不深。
皇上后宮中除了眾多嬪妃外,尚有五位皇妹未出閣。分別是燕熙宮的康茵長公主、燕儀宮的憐仙長公主、燕云宮的福蘭長公主、燕怡宮的永靈長公主和燕福宮的玲瓏長公主。五位長公主最大的不過十九歲,最小的才十二歲。
“平身吧。”玲瓏并未向如君行禮,只是打量了一下如君,奇怪地問:“皇嫂怎會呆立于此?”才半個月不見,這位新后竟然如此憔悴,瘦了一大圈。
如君苦笑地道:“欣賞花園的風光。”她不發呆能做什么?
玲瓏看出她的不開心,也知道兄長對她的冷落,她不禁同情地道:“皇嫂要是覺得悶,可以去找我們玩呀。皇兄不再去鳳鸞宮嗎?肯定又是去了玉鸞宮了。”對于兄長寵愛皇貴妃,身為妹妹的她們也看不過眼。皇貴妃常常端著嫂子的身份教訓她們,而皇兄也不阻止,讓她們氣得牙癢癢又無可奈何。前年,皇貴妃甚至想把她的同胞姐姐福蘭長公主,許配給皇貴妃的弟弟呢,皇貴妃的弟弟仗著姐姐得寵,哪怕沒有一官半職,卻橫行鄉里,無惡不作。妄想成為長公主的駙馬,有資本進入朝廷。皇上幾乎也同意了,要不是康茵姐姐出面,只怕她早就失去一位姐姐了。為此,福蘭姐姐特別憎恨皇貴妃。
想起皇上的冷落,如君默然落淚。
“皇嫂可曾想過主動爭取?”玲瓏忽然問,見如君一臉訝然,便繼續道:“爭取皇兄的愛呀。您要不主動爭取,只怕只有老死宮中的份了。要是母后百年歸天了,康茵姐姐出閣了,皇嫂的地位只怕不保了。”只要沒有束縛,以皇上的個性,肯定會廢后的。
“可是……”如君遲疑著,她貴為皇后,哪能主動勾引男人?哪怕那男人是自己的夫君。
玲瓏看出她的不促,她淡漠地道:“自己不去爭取幸福,它不會自己來的。皇后知道皇貴妃為什么長久得寵嗎?那是因為她不像你們那樣死守禮教,敢愛敢恨。”就是這些女人太守禮教了,所以才會不得寵,也就沒有人能超越皇貴妃。因為看不慣,玲瓏的語氣都變了,不再親熱地稱如君為“皇嫂”。
如君低首不語。
玲瓏不再和她說話,轉身離去。
后宮中的爾虞我詐恐怕又要害死一名花季少女了。
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宮殿,如君在思考著玲瓏的話,她是不是該放下禮教,主動爭取?可是一想到皇上那雙冷眸,和高大健壯的身軀,她實在沒有勇氣去勾引他。何況男女之事,并不如想象中般美,初夜的粗暴在她心里留下很深的不安。
“主子,瑤妃娘娘帶著惜弱公主在殿外求見。”貼身宮女春月恭敬地地通報。
瑤妃?如君努力在腦海中搜索,始終記不起來這名妃子的容貌。她沒有立即叫宣進,而是問春月,“瑤妃是怎樣的一個人?”
“回主子的話,瑤妃娘娘是個美麗大方,心地善良的娘娘,她從來不爭寵,不奪利,在偏遠的瑤臺閣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皇上初初對她頗為寵幸,一個月臨幸數次,后來從初進宮的御妻身份晉升為美人,幾個月后又由美人晉升為瑤嬪,在瑤嬪懷孕并生下惜弱公主后,加封為瑤妃。自此后不再得到皇上的寵幸。”皇上除了對皇貴妃和貴妃之外,其他妃子都是寵幸一時。
比她幸運呀,豈碼為皇上生有一女了。“春月,替本宮回絕她。”她不想見她們,也不想她們看到自己如此受冷落。
“是。”春月轉身出去了。
春月抱歉地對瑤妃道:“皇后娘娘身體不適,已歇著了。瑤妃娘娘請回吧。”
瑤妃無風無浪的美目朝鳳鸞宮里面看了看,關心地問:“請太醫了嗎?”
春月點頭又搖頭,瑤妃立即明白這只不過是皇后不見自己的藉口而已。她沒有多說,拉起女兒的小手,默默地離去。
皇室里所有皇子、皇女一出世都是抱離母親身邊,交到奶娘、太監和宮女手中,由他們將皇子、皇女撫養長大。生母很難與子女相見。也有個別例外的,就是定國皇子和寶珠公主,因其母得寵,所以能常見面,增加感情。還有特別者,如瑤妃。因為皇上不再寵幸,住在偏遠的瑤臺閣,不知是不想見到她生的女兒,還是可憐她寂寞,準許瑤妃親自撫養惜弱公主。
“母妃抱抱。”剛一歲零一個月的小公主走了幾步就不肯走了。
身后的奴才立即上前來準備抱起小公主,被瑤妃制止了。她彎下腰把女兒抱了起來,淡淡地道:“咱們回去了。您母后不愿見咱娘倆。”她不記得自己得罪過皇后,皇后因何不愿見自己?
小公主聽不明白母親的意思,她只是緊緊抱住母親的脖子。見誰都一樣,只要不是見皇兄的母妃就行了。小公主因為被皇貴妃打過一巴掌,對皇貴妃有著莫名的恐懼。
坐在鳳鸞宮的如君覺得殿外清靜了,不禁后悔起來。她不應該擺架子,瑤妃同她一樣,也是可憐人呀。同是皇上的女人,又何必相互為難?何況人家來見她,是真的尊重她。并不像皇貴妃那樣,無視她的存在。只是話已出口,不好再反悔了,只能等待瑤妃下一次求見了,到時她一定會見她的。
如君想不到的是,她沒有再等到瑤妃下一次的請安。
因為在花園呆得太久了,春天的寒意浸入她的身體,她病了。加上心情郁悒,一病不起。
在她病得奄奄一息時,無情的君王依然不曾踏進鳳鸞宮半步。而皇貴妃與段貴妃卻像個得勝的公雞一樣,來鳳鸞宮向她示威,對她冷嘲熱諷,甚至當面說她早就該死,不應占住后位。
如君氣得用盡力氣摑了皇貴妃一巴掌,在皇貴妃哭著找皇上投訴時,她沒等到皇上的興師問罪,就氣絕身亡了。
在她死的當天,陰雨綿綿,春雷轟鳴,老天都在同情她的不幸。
蛙王夫婦被恩準進宮見其最后一面。月前才將女兒嫁進宮中,不敢奢求能得到皇上的寵幸,只求女兒能平平淡淡地走完一生。沒想到才一個多月,女兒就一病不起,一命嗚呼了。可憐兩老白發人送黑發人,教人情何以堪!
因為如君曾打了皇貴妃一巴掌,即使已死,白龍遠對她也有怨,把她的后事全交給臣子去打理,自己不聞不問。
面對如此君王,眾人不覺心寒,不敢再提議立后一事。
太后老淚縱橫,覺得愧對蛙王夫婦,迎立三位皇后,都早逝,太后不覺對皇上失望透了,也不再提及立后之事,整天誦經念佛,不再過問后宮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