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影兒在御花園捉弄四王爺,后來被打板子的事,雖然沒有傳到皇上的耳朵里去,卻引來了另外四大長公主的好奇。
柳影兒的傷剛好,四大長公主就出現在燕熙宮了。
柳影兒覺得自己是見到了天上的仙女,來到這個世界快一個月了,她每天見到的都是美女,可是面前這四位長公主更美,美得她不知道該用什么詞來形容了。直到此時,她才發現自己在她們面前,完全是個丑小鴨。
她一邊嘖嘖有聲,一邊道:“仙女下凡了。”
眾人被她的表情逗笑了。
康茵笑道:“影兒,這四位都是本公主的皇妹。我介紹給你認識:穿著紅色衣服,梳著連環髻,掛著詭笑的是憐仙長公主,和你一樣是個愛捉弄人的丫頭。穿著白色衣服,也梳著連環髻,掛著溫柔笑容的是福蘭長公主。穿著橙色衣服,頭上的青絲只是扎了兩個小髻,其余的都是披在腦后,滿臉堆笑的是玲瓏長公主,是個靜不下來的丫頭。穿著紫色衣服,滿頭青絲全部披在腦后沒有任何打理的,就是最調皮,脾氣最爆的永靈長公主。你以后無聊了,可以找她們玩,別再到處捉弄人了。”
康茵把柳影兒的事,從頭到尾告訴了妹妹們。
柳影兒自然大方,能說會道,和她們很合得來,才半天功夫,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慧質蘭心的福蘭長公主輕輕對康茵道:“康茵姐姐,是不是給影兒謀一個地位?這樣她就不用姐姐罩住了。姐姐忙,哪能時時罩住她呀。要是哪天影兒犯在高皇貴妃手中,怕只有死路一條了。”
康茵沉思良久,覺得妹妹的話有道理。但是她能幫影兒謀什么樣的地位呢?在皇宮里,除了皇上的女人,還是皇上的女人。而影兒身形嬌小,長相清秀,不可能成為皇上的女人。除了掛著長公主朋友的名,還能有什么名份?
看著在院落外面和妹妹們玩得開心的柳影兒,康茵無故地想起國師的話。國師說過皇上命定的皇后會自己出現,到目前為止,只有柳影兒是無緣無故出現的。又記起國師說,異域空間已經沒有女人能克制二妃了,意思是命定皇后是外界來的了?那……康茵再次看看柳影兒,影兒只是清秀佳人,她會是皇上命定的皇后嗎?清秀的外表怎能迷住皇上?柳影兒是愛捉弄人,但人緣極好,心地純良,大刺刺的個性,和她在一起覺得很輕松很開心,哪怕有時被她整了也不知道。
在這個皇宮里,不懼怕皇貴妃姐妹的,只有她和太后,要是影兒既得到自己又能得到太后的庇護,就能平安地生存下去。如果她真是命定的皇后,也有靠山與高皇貴妃、段貴妃斗。想到這里,康茵計上心頭,哪怕自己不相信影兒會是命定皇后,為了國家的未來,皇室的安危,她決定賭一把。只要太后肯出面收影兒為義女,求皇上封旨,相信沒有人敢輕易動影兒。
康茵讓妹妹們陪著影兒繼續玩,她先去靜心宮求見太后,探探太后的意思。
對于康茵的請求,太后不接受也不拒絕,而是讓康茵先把柳影兒帶到靜心宮讓她看看。
康茵把影兒細細打扮一番后,發覺打扮后的影兒很迷人。她叮囑影兒幾句,便帶著影兒前去靜心宮見太后。
沒想到太后一見到柳影兒,就覺得與影兒很投緣,而且影兒只有十九歲,做她女兒剛剛好。當即答應了康茵的請求。
太后高興地帶著柳影兒和康茵一起前去明子殿御書房。
聽了太后的請求,白龍遠甚是訝異。后宮中尚有五位皇妹未出閣,太后為什么還想收義女?再看看一同前來的皇妹,白龍遠似是明白什么了。
白龍遠不想過問太多,他不希望再與太后和皇妹發生權利沖突。他淡淡地掃了那個小人兒一眼,覺得這丫頭給人的感覺古靈精怪的。又見太后對她慈愛有加,心想太后一生只有七王爺一子,可能真的想要一個名義上屬于她的女兒。再加上皇妹對這丫頭很照顧的樣子,白龍遠于是很爽快地答應了太后的請求,親自下旨封柳影兒為寧頤郡主,賜住燕寧宮,禮同長公主。
玉鸞宮
玉鸞宮比其他妃子居住的宮殿都要大,都要華麗,甚至比皇后的寢宮都要華麗。高皇貴妃依然不滿意,她的目標是天下之母,區區皇貴妃怎能滿足她。自小生長的環境告訴她,不努力,不爭取,不用手段,不耍心機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芙蓉帳里的喘息聲漸漸平穩。
“皇上。”庸懶的聲音柔柔地叫著,柔若無骨的小手不停地在君王健壯的身軀游移。“聽說,太后收了個義女?”后宮中只要一有什么風吹草動,她都會知道。何況是太后收義女這件大事。
“嗯”君王淡淡地回應。
“無緣無故的,太后為什么要收個義女?聽說還是康茵長公主的朋友。”揣摩著君王的表情,見沒有什么不悅,才繼續道:“康茵長公主久居深宮何來的朋友?臣妾覺得這其中有不妥。”她在皇宮中各個宮殿幾乎都布了眼線,柳影兒的出現初初沒有引起她的注意。一個自尋短見的少女也不值得她注意。但是后來她怎么就成了康茵長公主的朋友呢?眾多郡主、官家小姐都沒有一個是長公主的朋友。小小一個丫頭,沒有任何背景,卻成了康茵長公主的朋友,到處惹事生非。現在居然又成了太后的義女,皇上還親自下旨封為寧頤郡主,禮同長公主。這太奇怪了,也發展得太突然太快了。她總覺得這是有人在策劃著什么陰謀,想與她爭斗。
她知道她現在還不能與太后正面沖突,亦不敢得罪康茵長公主。不過她不擔心她們會對自己怎樣,因為她有定國皇子這張王牌。太后再怎么嫌棄她出身低下,也不會不疼愛孫子。康茵長公再怎么特殊,終要嫁人,只要她一出嫁,就再也沒有“協政公主”身份,只是一般的長公主,到時還要看她的臉色呢。
她不希望自己就快成為天下之母時,再來一個絆腳石。
那個寧頤郡主乍一看,只是普通的郡主,細細一想,就會知道她的靠山有多大。太后的義女,“協政公主”的朋友。兩個動物界最尊貴的女人,誰敢得罪?這不是擺明用來對付自己的嗎?何況那個寧頤郡主,詭計多端,雖然上次捉弄四王爺挨了板子,現在有了身份地位,誰還敢打她?要是用她來對付自己,自己實在會有很多麻煩。
“太后喜歡,朕沒有多問。”白龍遠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皇上見過她的,沒有發現什么不妥嗎?皇上與康茵長公主同母所生,一起長大,不知道她有幾個朋友嗎?突然之間冒出一個朋友來,還被太后收為義女,這其中肯定有陰謀。”高皇貴妃越想越覺得,寧頤郡主是用來對付自己的。
“愛妃多慮了。”白龍遠淡淡地笑道。內心卻有點懷疑柳影兒的來歷了,他當時也沒有問清楚,太后只是說是皇妹的朋友,與太后很投緣,所以想收為義女。經高皇貴妃提醒,他也覺得應該查明柳影兒的來歷。
“但愿臣妾是多慮了。”
見皇上不悅自己質疑太后義女的身份,她也只能見好就收了,免得得罪了帝皇。
白龍遠把高皇貴妃摟進懷里,安撫道:“別擔心,只是一個小小郡主而已,又威脅不到愛妃的地位,也與愛妃不相干。”
高皇貴妃仰起頭看著白龍遠,輕聲道:“要是以后她犯到臣妾頭上來呢?”先從皇上這里要個定心丸再說。
“朕定罰不饒。”白龍遠一翻身又把她壓在身下了。
高皇貴妃熱情地回應著,心里稍稍定了下來,有皇上一句話,她也不怕對方是什么身份了。只要得罪了她,或者想打皇上的主意,她一定會讓對方在這個世界里消失。
從玉鸞宮得到了放縱后,白龍遠吩咐擺駕燕寧宮。他要親自問問這個名義上的妹妹,有什么目的,是什么來歷。
燕寧宮院落里那棵參天大樹底下,站了幾個太監、宮女。他們都仰著頭,瞪大眼睛看著樹上那個正在掏鳥窩的小人兒。個個都緊張不己,好像天就要塌下來似的。
“郡主,小心,別掉下來了。”一個小宮女很緊張地叫著。那棵樹少說也有三四米高,她的郡主居然敢爬上去,換成是她,早就嚇得腿軟從上面掉下來了。
“郡主,您快下來吧,奴才幫您上去抓就行了。”一個小太監也很緊張地叫著。雙眼緊緊盯著樹上的主子,只要主子一不小心掉下來了,他要迅速爬在地上當主子的肉墊。
樹上的柳影兒低頭朝樹下那些烏鴉不悅地道;“別吵!會驚動小鳥的。我要是沒抓到小鳥,就找你們算帳。”只是爬爬樹而已,也值得他們大呼小叫的。她從小就是個野丫頭,爬樹對她來說沒有什么難處。他們以為她會失手從樹上掉下去嗎?當這個郡主一點也不好玩,成天被一群膽小怕事,唯唯諾諾的宮女、太監包圍著。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煩死人了!早知道這樣,她就不要認太后為義母了。現在她有了身份與地位,康茵叮囑她不可以再隨便捉弄人,免得樹敵太多。她也就答應了,畢竟被白立愷打過板子了。不捉弄人的日子對她來說卻無聊至極,不知道如何才能過完一天。
眾人立即噤若寒蟬。
“皇上駕到!”門外忽然傳來太監的高呼。
滿院的奴才大吃一驚,朝還在繼續往上爬的柳影兒嚷道:“郡主,快下來,皇上來了。”
“他來就來,關我鳥事。”柳影兒只顧著往上爬。
眾奴才急得團團轉,又無可奈何。見皇上走了進來,他們只好先迎駕了。
“你們怎么都在外面?不在里面侍候主子。”白龍遠奇怪地問,朝屋里看看,沒有動靜,他再問:“你們主子呢?”
“郡主……”小太監遲疑著不知該不該說。
白龍遠挑眉,略帶不悅,“出什么事了嗎?”
小太監見皇上不悅,連忙指了指上面。
白龍遠皺眉,疑惑地抬頭仰望,才見到那個不迎駕的郡主正自顧自地往上爬,向樹頂的那個小鳥窩前進。他不禁龍顏大怒,朝上面大吼起來:“寧頤,你在上面搞什么鬼?還不下來,堂堂一個郡主,爬樹掏鳥窩,成何體統!”他的妹妹們再調皮,也不會像她這樣。
柳影兒低頭白了他一眼,大聲地說:“吵什么吵?看不慣,又不叫你看。”這些人真討厭,掏個鳥窩也不讓她安靜。煩死人了!
白龍遠俊臉一沉,這丫頭居然敢兇他!給她三分顏色,她就開染坊了。她以為她是太后的義女,皇妹的朋友,就可以這樣對他無禮了嗎?搞清楚,他才是主宰她命運的人。“楊盼,傳許丹青速來見朕。”
“遵旨。”楊盼急忙領旨離去。
很快,御前侍衛許丹青就出現在眾人面前了。
“臣叩見皇上,皇上吉祥。”許丹青不明白皇上為何要他速來燕寧宮,這不是前不久新封的寧頤郡主寢宮嗎?
“許丹青,朕命你立即把上面那丫頭拉下來!”白龍遠沉著臉指著上面依然只顧著掏小鳥的人兒,見她已經抓到那窩小鳥了。一窩小鳥居然比他重要,她可以為了那窩小鳥無視帝威!他不允許有人如此放肆!
“臣遵旨。”許丹青立即施展輕功,躍上樹梢,把柳影兒攔腰抱住,轉身又躍下了地上。
柳影兒怔了一下,隨即興奮地道:“哇,你會輕功耶,你教教我好不好?”原來真的有人會輕功的,能從地上躍到樹頂,哇,有四米高耶。
許丹青不著痕跡地遠離影兒。
“寧頤!”白龍遠忍不住大吼起來,“放肆!你看看你像什么樣子?居然爬樹去掏鳥窩。你可是堂堂郡主,卻像個沒教養的野丫頭!”
柳影兒轉身面對他,絲毫不把他的怒火看在眼里。“你吼什么呀?嗓門很大呀!那去賣唱呀。真是的,不就是掏個鳥窩嗎?有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郡主怎樣?郡主就不是人呀?”她對皇上只有一面之緣,雖然他很帥,因為她早已打聽清楚他的事,所以她對他沒有好感。她最不喜歡當皇帝的由著自己的寵妃去陷害不得寵的女人。
白龍遠氣得臉色鐵青,嚇得所有人全部跪在地上了。
柳影兒見他臉色嚇人,愣了愣,才想起對方是皇上,是操縱生殺大權的皇帝,誰也不能頂撞的。知道自己又要倒楣了,不禁小心地往后退,只要他一吩咐打她板子,她立即逃跑。
“誰準你后退了?”見她如此,白龍遠更加生氣。
“我,我哪有?”柳影兒強辯,不想讓對方看出自己的害怕。
白龍遠黑著臉上前,柳影兒見狀,立即想跑,被白龍遠迅速抓住了。“跟朕去靜心宮!”邊說著邊把柳影兒拉走,他要太后親自管教這丫頭。不學會宮規,就削去她的郡主稱號,皇宮不允許有這樣一個野丫頭存在。
柳影兒一聽是去見太后,想到太后很喜歡自己,決不會狠心責罵自己的,也就任由白龍遠拉著她走。
看到皇上把影兒拉進靜心宮,太后好奇地問明了情況,不禁略帶指責地看著影兒,搖了搖頭。這丫頭居然爬樹掏鳥窩!先不說她的野俗,萬一從樹上摔下來,怎么辦?
太后雖然很喜歡柳影兒,她也覺得柳影兒既然當了郡主,就該有郡主的樣。于是答應皇上,讓人教影兒熟悉宮規,要是影兒不守規矩,就打她板子。
柳影兒氣結,反對無效,氣得她在心里暗暗發誓,這個狗皇帝,她一定會找他算帳的。
太后吩咐人把影兒送回了燕寧宮。
白龍遠看著氣呼呼離去的身影,好奇地問:“母后,寧頤到底是什么來歷?兒臣怎么不知道小柔有她這樣一個朋友?”
太后苦笑地道:“哀家當時只是覺得與她很投緣,就答應了小柔的請求,收她為義女。她是什么來歷哀家也不知道。應該是一個宮女吧。”
白龍遠想起愛妃的話,越發奇怪了。宮女大都膽小怕事,哪敢如此放肆?何況要真是普通宮女,又怎能被自己的妹妹當成朋友?這丫頭肯定來歷不簡單。他有點后悔,還沒弄清楚,就同意了太后的請求,下了詔書。
越是這樣他就越要問清楚不可。
“打擾了母后念經,兒臣先告退了。”他去找皇妹問問,這個無視他帝威的小人兒到底是什么來歷。
白龍遠出子靜心宮,吩咐擺駕燕熙宮。
康茵明白兄長的來意后,本想隱瞞,不過轉念一想,要是讓皇上知道影兒的來歷,說不定就會引起皇上的好奇心,皇上好奇了才會經常去燕寧宮,才會慢慢喜歡影兒,自己的目的才能達到。于是她告訴了兄長,柳影兒是穿越了結界的人類。
白龍遠果然愣住了!他沒想到會有人類能穿越動物界的結界,這是千年以來不曾有過的事。難怪他總覺得那丫頭怪怪的,難怪那丫頭無視宮規禮教了。原來是人間的新人類。
柳影兒天生好動,靜不了幾分鐘,現在要她學繁文縟節,比要打她板子還難受。可是她的義母說了,在她沒學會宮規之前,不允許她踏出燕寧宮一步,而燕寧宮還派來了兩尊門神,專攔她的路。負責教她宮規的老宮女,相當嚴厲,要是她學得不對,老宮女就會叫她伸出手來,然后拿著一把古代私塾用的戒尺,打她手心。一下一下的,絲毫不偷工減料。
聽說這個板著臉的老宮女,是她義母的陪嫁丫頭,很得器重。不行,她得想個法子,可以免了學宮規之苦。
一對大眼骨溜溜地轉,忽然計上心頭。就算答應康茵不再隨便捉弄人了,為了自己的自由,就違反一次也無防。
老宮女禁不住打了個寒顫,不知道這調皮郡主,又在想著什么整人的詭計了。相處幾天,她知道影兒雙眼一開始骨溜溜地轉,就是想捉弄人了。
“嬤嬤,我肚子餓了,能不能先吃點東西才練呀?”她討好般地對老宮女說道,“我想,嬤嬤也餓了吧。”
經她一提,老嬤嬤也覺得餓了,便點了點頭。“奴婢侍候郡主用膳。”
“那你快叫人傳膳呀。”柳影兒立即在桌前坐下。
“是”老宮女走了出去。
柳影兒立即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瓶子,里面裝的是瀉藥。因為她愛捉弄人,身上隨時都帶有這些東西。她把瀉藥倒了一小部份進桌上那壺茶里,然后迅速把瓶子收起來,拿起茶壺用力搖了幾下。確定瀉藥都融入茶水中了,才把茶壺放回桌子上。待老宮女進來時,她早已若無其事般坐在那里等著吃飯了。
老宮女親自監督她吃飯,看她的姿勢是否正確。
柳影兒狡黠地笑道:“嬤嬤一起吃吧。”
“奴婢是奴才,不可以與主子同桌用膳。還有,郡主請記住,‘食不言,寢不語’。”老宮女盡職盡守地提醒著。
柳影兒倒了一杯茶,“那請喝杯茶吧。嬤嬤如此辛苦盡責地教我宮規,要是連一杯茶也不肯喝,我會很內疚的。何況我資質愚鈍,學得慢,勞煩嬤嬤講了一遍又一遍。只要嬤嬤喝了這杯茶,我就不再開口說話,認真地用膳。”
老宮女遲疑片刻,又看到她那樣真誠,沒有多想,接過那杯茶,說了聲:“多謝郡主賞賜。”就一飲而盡,說真的,她也真的是喝了。這位郡主并非愚鈍,而是故意與她作對,故意學不好,讓她重復來重復去。
等著看好戲了。
柳影兒在心里偷笑。
很快便見老宮女皺起了眉頭,用手捂住肚子。
柳影兒故意關心地問:“嬤嬤,你怎么啦?身體不舒服嗎?”
“奴婢……”
老宮女不敢講。
“想上茅廁是吧?”柳影兒笑問。心想那些藥發作得真快,嘻嘻,越快越好,她就可以自由了。
老宮女迫不及待地點頭。心里奇怪郡主怎么會知道。
“那你快去吧。”柳影兒笑道。見老宮女遲疑地看著自己,她連忙保證道:“放心好了,我不會趁嬤嬤不在就用手抓東西吃的。”心里卻在數著一……二……才數到二,就見老宮女飛一般跑了。要不是要趁機偷跑,她真想大笑,老宮女五六十歲了,也能跑得飛快,真是不簡單。呵呵,是她的瀉藥不簡單。
柳影兒立即自凳上跳起來,提起裙擺,跑出院落,從靠著墻邊的一棵樹上越過二米高的圍墻,跳了下去。幸好她的宮殿,圍墻最低,圍墻下面又是草地,要是圍墻有五六米高,她只能鉆狗洞了。
因為怕被發現,柳影兒從地上爬起來后,撒腿就往御花園走去。因為走得太快了,在一處回廊轉彎處,與一個人迎面相撞,她差點被撞倒了,幸好對方及時伸出救援之手,攬住她的纖腰,才使她免于與地板親吻。
“你沒事吧?”頭頂傳來低沉的嗓音,有點耳熟。柳影兒將對方推開,臉有點紅,因為對方攬著她時,就像電視上的英雄救美一樣。她抬起頭,接到一雙關心的大眼,和一張讓她發怒的俊臉。
“是你!”
“是你!”
兩人同時驚叫起來。
原來是四王爺白立愷。
柳影兒一見是上次那個小氣男,感激之情全無,反而氣憤地指責著:“你怎么走路的?不戴眼睛嗎?還有走那么急干什么?投胎呀?”現在她是郡主了,相信他不能再打她的板子,她一定要報上次他打她板子之仇。
“臭丫頭,明明是你急著投胎,撞到本王,本王還沒有責怪你,你倒惡人先告狀了。別以為你現在當了郡主,本王就怕了。”真不知太后為什么收她為義女,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一個魔女皇妹。
“我……”柳影兒還想說什么,身后遠遠傳來吵雜聲了,知道是自己宮中的奴才發現她偷跑了,追了出來。她一把抓住白立愷的衣袖,急急地道:“我不想再學宮規了,你對宮里比我熟,快帶我去躲起來吧,算我求你了。”現在還是躲過學宮規之苦要緊,找他報仇一事,可以壓后再說。
白立愷拍開她的手,高傲地道:“本王為什么要幫你?”他可沒有忘記上次她是如何讓他出糗的。他才不要幫她呢,就讓她被那些宮規束縛得死死的,才大快人心。
“求求你了。”柳影兒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這個男人還真難纏。
“哼!”白立愷高傲地別開頭,不看她。
柳影兒又急又氣,轉身想走,白立愷卻在身后傳來淡淡的聲音:“本王一定幫奴才們找到他們的主子的。”就是要氣死她!
“你……”柳影兒氣得跳到他面前,仰起頭咬牙切齒地低吼:“你不幫我就算了,還要出賣我,你這個奸詐小人!”
白立愷也不生氣,只是沖著她笑,滿意地看到她被氣得小臉通紅,又拿他無可奈何。
柳影兒努力壓下滿腔怒火,才沒有把這個高大的男人掐死。眼見遠處的吵雜聲越來越近了,她只得擠出僵硬的笑容,對白立愷道:“四王爺,我們現在好歹也是兄妹了,你就幫幫小妹吧。這樣,只要你肯幫我,我給你五十兩好不好。”
白立愷覺得好笑,這丫頭不但與他攀起兄妹情,還想用錢來收賣他。他堂堂一個皇室親王,區區五十兩,在他眼里如無物。他故意沉下臉道:“五十兩太少了,最少一千兩。”
“什么?一千兩?你干脆去搶銀行算了。最多一百兩,那是我全部財產了。”她是個新貴,什么都沒有,那一百兩,還是被封為郡主時,太后賞給她的紅包。她都舍不得用呢,現在倒好,全部貢獻出來也未必能讓對方滿意。
白立愷暗笑,他當然知道她沒有錢,只是故意逗她的。他故作沉思,見對方越來越急怒了,才淺笑地道:“一百兩就一百兩吧,看在你是本王的‘皇妹’,本王就做一次虧本生意了。”
賺死了,還虧本呢!柳影兒早在心里把他罵了個千遍萬遍。要不是實在不想學那繁文縟節,她才不會死死哀求他呢。那張比皇上還俊的笑臉,此時顯得特別刺眼,她真想拿膠紙把他的嘴巴封起來。
白立愷將柳影兒攔腰抱住,縱身躍上了回廊對面的一處涼亭頂上。
“你干什么?占我便宜呀。”柳影兒推拒著他。
白立愷一松手,柳影兒站立不穩,往下就倒,她急忙抓住白立愷的手,才免于跌倒。“這些琉璃瓦這么滑?”
白立愷低頭看看那只緊緊抓住自己大手的小手,她的手很柔軟很小,像小孩子一樣。“時間太長了,長有菁苔當然滑了。”把柳影兒拉到一處沒有菁苔的瓦面站好,“你在這里不要出聲,他們再怎么找,也不會找到你了。”
柳影兒點點頭。見自己還緊抓住對方的手,連忙放開了,俏臉微紅。
“我那一百兩呢?”白立愷伸出手逗著她。
“我……我沒有隨身帶,等到不用我學宮規了,再還給你。”他就這么貪財嗎?一副守財奴的樣子,肯定是魚肉百姓的奸佞王爺。
白立愷笑道:“那你也得寫張欠條呀,否則你賴帳,本王不虧死了。”他發覺逗她很好玩,那張小臉喜怒哀樂,全寫在上面。
柳影兒氣結,臉漲得通紅,這個守財奴,以為她是個不講信用的人嗎?她真后悔與他做了這筆交易。她氣怒地道:“這里沒有筆,我怎么寫欠條?我像那種不講信用的人嗎?”她柳影兒不敢說頂天立地,卻一言九鼎,從不食言的。哪怕她真的心疼她那一百兩。
白立愷笑得更得意了,覺得上次被她整的惡氣終于可以發泄了。但他還是想逗一下她,他故意把影兒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嘖嘖地道:“堂堂一個郡主,身上都沒有什么值錢的,太寒酸了吧?欠條又寫不了,又沒有飾物做抵壓,你說怎么辦?”
“混蛋,我柳影兒對天發誓,絕不食言,明天立即將一百兩送到貴府。”氣死她了!這大混蛋明明就是在報上次她整他之仇。這皇室中的男人都小氣,皇上是,這個王爺也是。她真后悔不該同意認太后為義母,與這些臭男人扯上關系。
原來她叫柳影兒。
白立愷大笑,“那本王先回府等候了。”說完他施展輕功走了,把影兒一個個留在上面。
柳影兒驚覺自己下不去時,禁不住朝他遠去的背影大叫:“混蛋!你回來,我下不去!”
遠處傳來白立愷哈哈的大笑聲,以及他促狹的話,“直接跳下去就行了,包你幾個月都不用再學宮規了。”
“喂……”
白立愷早已不見蹤影,而她的奴才們聽到她的大叫,都向這邊跑來了,她連忙噤聲。待眾人都走過了,她才思考著如何下去。涼亭不是太高,但也有三米多高,下面又是用青石鋪成的石頭路,她要是從上面跳下去,肯定會摔成骨折的。
那該死的混蛋,今日之事,她一定會找他算帳的,敲了她全部財產,還把她丟在這里不管。
她怎樣才能下去又不會受傷呢?看看周圍樹倒是有不少,可是都離涼亭太遠了,任她爬樹本領再好也無濟于事。她不禁氣餒地坐下,祈望那該死的混蛋能回來。
春天已過,現在是初夏了。雖然還不至于很炎熱,但被太陽曬久了,也會受不了。
柳影兒坐在上面一直等,也不見白立愷回頭,太陽又曬,她午餐才吃幾口就溜出來了,現在又熱又渴又餓,她越想越氣,在心里把白立愷罵了幾萬遍。
到了傍晚,她渴得受不了,也不怕被發現,被強迫學宮規了,總不能在這上面等死吧。她望望下面,決定跳下去。
“你在上面干什么?”忽然一聲怒吼傳來,把她嚇了一跳,一失足就從上面摔了下去。
完了,死定了!
柳影兒緊閉雙眼,等著疼痛的到來。可是等來的是被一個寬大的懷抱抱住了。
她睜開眼,看到一張俊臉,但是對方劍眉橫豎,怒目圓瞪,臉色鐵青。是這個世界里唯一的皇帝,她親親的義兄,要她學宮規的皇上!她暗思,他怎么獨自一人出現在這里呢?又怎會發現她在上面呢?她也只是才剛站起來而已,就被他看到了,還被他的怒吼嚇得從上面跌落。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接住她,她不是要骨折了?從與這姓白的成為兄妹后,倒楣的事總是不斷,他們肯定是她的克星。
白龍遠把柳影兒放開,有點奇怪她柔軟的小身軀居然帶給他異樣的感覺。這丫頭一分鐘也安靜不了嗎?哪怕已知道她是來自人間的新人類,有本事穿越動物界結界。上次爬樹掏鳥窩,現在居然爬到涼亭上了,她是如何爬上去的?上面有什么吸引了她?他不是要她學宮規了嗎?還如此粗野。“最好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上面有什么值得你堂堂郡主冒險?”
柳影兒有氣無力地道:“你能不能等下再問,我現在又渴又餓了。”
白龍遠瞪了她一眼,轉身就走,“跟朕來吧。”
想偷空獨自一人靜一下,也不行,居然遇到這個粗野調皮的‘皇妹’。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沒有龍顏大怒,直接下旨削了她的封號,讓她滾出宮去。是看在太后對她的喜愛,還是看在胞妹難得有一個朋友?或者兩者都兼有吧,順從兩個最尊貴的女人,是想她們能不再反對自己立皇貴妃為后。
柳影兒在他身后一路小跑,邊跑邊問:“去哪里呀?”
白龍遠沒有停下來,只是淡淡地道:“不想挨餓,就跟來。”
“哦。你別走太快行嗎?”她有氣無力了,哪跟得上他的步伐呀。
白龍遠不理她,也沒有放慢腳步。
柳影兒氣得嘟著嘴,一路小跑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