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像是早就料到了這場聲勢浩大的秋獵一般,第二日陽光晴好,萬里無云,干燥的風打著面頰,帶著秋天獨有的味道。
皇后的鳳輦并著皇帝的龍輦在最前端,之后是直系的皇子,后面跟著一些個旁系外戚,再往后是朝廷重臣。男人們都是一身的騎裝,跨著高頭駿馬,意氣風發。女眷們乘著馬車,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說著閑話,四周護衛的將士也似乎感染了幾分悠閑的氣息,冰冷的面部線條有了些許融化的氣象。
唐水煙坐在馬車里,百無聊賴的看著外面一望無盡的原野,遠處的山林都好像變得只剩下一條金色的線,橫在天地之間。
“王妃在看什么呢?”司儒墨騎著馬,湊了上來,直接擋住了唐水煙的視線。
“沒什么。”唐水煙淡淡回答著,只覺得這秋獵當真無聊的緊,還不如待在府里描描丹青看看書呢。
“覺得無趣?”司儒墨笑了笑,突然一拉韁繩,調轉馬頭,攔住了馬車,“不如與本王一同騎馬?”
“不會。”白了司儒墨一眼,唐水煙沒好氣的回著。
“哦?那可真是可惜了。本王本想與王妃一同去林中狩獵,昨夜還特地得到了父皇的應允呢。”司儒墨似乎有些失望。
狩獵?
唐水煙眼中亮了亮,“王爺說的可是當真?”那可比干坐在馬車里要強多了。
“自然。”司儒墨點頭。
“可妾身今日所穿之衣并不適合騎馬狩獵……”唐水煙有些懊惱的看著自己一身的繁復宮裝,有些后悔為什么不讓石榴給準備些輕便的衣服。
司儒墨低笑一身,雙腿夾緊馬腹,上半身一探,竟是將大半個身子直接探進了馬車之內,嚇了唐水煙一跳。
“王妃就先與本王共乘一匹,稍后到了圍場,再讓人準備一套騎裝換上便是了。”
說完,也不待唐水煙拒絕,直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巧勁一使,便在她低低的驚呼聲中,將那個嬌小的身子拉進了懷里。
唐水煙是真的被嚇到了,她還沒弄明白怎么回事呢,自己的手腕就被一只鐵掌牢牢鉗住,緊接著便是天旋地轉,跌進了一個寬厚堅實的懷抱之中。
看著平日總是溫柔淺笑云淡風輕的唐水煙,難得的花容失色,司儒墨心情異常好的縱聲大笑,馬刺一蹬便抱著懷中的人離了馬車,朝著皇子們的馬隊中奔了去。
唐水煙本是有些氣惱司儒墨的不打招呼,此時兩人的姿勢也有些不合禮教。本不打算搭理他,可這馬兒顛簸起來卻也要人命,她側坐在馬上,未免掉下去,只能兩只玉臂緊緊的環著司儒墨的蜂腰,嘴里還不停的念叨著:“你慢點兒,慢點兒!”
司儒墨聞言,略微放慢了些速度,在經過寧之盛身邊時,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寧之盛會意,淡淡點了點頭,放慢了速度退了下去。
“八哥,您將她帶來做什么!”
司儒風氣鼓鼓的看著唐水煙,一雙眼恨不得在她身上穿個洞。這里是他們男人的地盤,她一個女人跑來搗什么亂?
“小老十,老八與八王妃感情好,莫非你吃醋了?”司儒絕回過頭,一臉取笑的看著司儒風。
“誰吃醋了!本王只是看不慣這女人礙著八哥騎馬。”司儒風瞪著一雙眼,一張臉也不知是太陽曬的還是氣的,紅撲撲的,像是熟透了的蘋果。
司儒絕聞言毫不客氣的直接笑趴在了馬背上,“人家夫妻的閨房之樂,你跟著瞎摻合什么勁?”說罷,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臉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安慰道:“也是,十弟你還小,以后等你娶了王妃,自然就懂了。”
“太子皇兄!”司儒風氣急了,他不小了,別老把他當孩子看待。
司儒墨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倒是一向被石榴認為臉皮很厚的唐水煙這會兒倒是紅了臉,心中對那個司儒絕早已咬牙切齒,卻不得不將臉埋進司儒墨的懷里,充當起了鴕鳥來。
“閨房之樂……十弟確實還早了些。”
難得司儒云輕飄飄的冒出了一句話,卻是令司儒風的臉更紅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就連司儒墨都忍不住笑出聲來,還頗以為然的不住點頭。
唐水煙也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又趕緊捂住了嘴,生怕給司儒風發現一般。突然感覺到有一道視線一直凝在身上,狐疑的抬起頭,就看到了司儒清那雙淡漠的雙眼。
是他在看她?
皺了皺眉,卻又覺得不像、司儒清的雙眼太過平靜,而方才那視線,分明帶著幾分的敵意。可,望過去那里只有司儒清,若不是他,又是誰?
“怎么了?”看到懷里的小女人一雙貓兒眼滴溜溜的在司儒清身上打轉,司儒墨心中升起了濃濃的不悅,恨不得直接拿塊綢布將她的眼睛給蒙上,讓她再盯著別人看!
“沒什么。”感覺到司儒墨環著自己的手臂有些收緊,唐水煙不明白他在氣什么,卻也收回了視線,乖乖的坐在他的懷里。
司儒墨有些不是滋味的看了司儒清一眼,暗自計較了一番,還是覺得自己長的比較俊,這女人怎么就不能多看看他?
到了圍場之后,司儒墨抱著唐水煙下了馬。此時石榴奔了過來,他將手中的馬鞭交給了一旁的小廝,便對石榴吩咐道:“帶王妃去后頭更衣,本王帶了騎裝過來了。”
唐水煙有些詫異的抬頭,這人早就料到她不喜婦人之間的應酬,所以早有準備,也篤定了她會答應?
石榴點了點頭,就扶著唐水煙想走。才走出沒幾步,卻聽見司儒墨開口道:
“等等。”
“王爺還有何吩咐?”唐水煙回過頭,就看到了司儒墨目光閃爍,面色有幾分的遲疑。
“本王……”
司儒墨薄唇嗡了嗡,剛想說什么,不遠處寧之盛就牽著一匹棗紅馬走了過來,一見不好趕緊出聲說道:“王爺,馬兒給您牽來了。”
司儒墨閉上了嘴,看了看不停沖著他使眼色的寧之盛,像是有些掙扎,好一會兒才說道:“沒什么,快去快回。本王真想見見王妃騎上這匹馬的模樣。”
唐水煙心中疑惑,總覺得寧之盛和司儒墨這兩人只見有古怪,而十成十的,那個被設計的人估計就是她自己。微微一笑,這兩人都是她的手下敗將,即便是這一次,她也不信這兩人能翻了天?
就讓她來看看,這兩人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裝作什么都沒有察覺到,唐水煙微微行了一禮,便由著石榴扶著走開了。這邊,寧之盛兩步跨到司儒墨的面前,急急說道:“不是說好了嗎,王爺要反悔?”
“本王只是覺得……她不過是個女子,這樣是不是……”太狠了?
司儒墨不想承認,可心底就是有那么一塊地方,微微的疼,很不舍。畢竟這樣可能會讓她受傷,而很顯然,他的心告訴自己,他不想看到那副情景。
寧之盛急了,那唐水煙可是個人精啊,司儒墨現在抽手了,日后查出來了豈不是得他一個人擔著了?這不好!俗話說死也要拉個墊背的,他不能在最后關頭成了最悲催的那一個。
“頂多是點皮外傷,昨天不是試驗過了嗎,沒事的!”寧之盛說什么也不能讓司儒墨在最后關鍵時刻抽手。
“可是……”司儒墨還是有些猶豫。
“王爺,想想京城中的那些流言。”寧之盛下猛藥了,他這次鐵了心一定要看著唐水煙栽一次,不然他心里不平衡啊!他堂堂的寧大公子,怎么當年就被一個女子給玩弄鼓掌了?
“……好吧。”想到那至今還沒消除的流言,想到皇后每次看到自己都哀聲嘆氣的模樣,司儒墨一咬牙,是要給那個女人一點教訓,不然還真是要反了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