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唐水煙怎么會認識司儒清和司儒云的,那還要扯到月璃。當年唐老爺子常年征戰在外,唐夫人早逝,唐水煙便被撿了去給人家當徒弟——免得給餓死。
據其本人說,從此以后可不就是開始了讓聞著潸然淚下的悲慘生活么。
一個不足十歲的女娃娃,整天整個月璃的屁股后面跑,那被整的不是一般二般的凄慘,但也因此認識了不少神奇的人士。
這司儒清和司儒云就是其中之二。當年這兩人隔三差五的就來找月璃切磋武藝,飲酒看月,可或許是因為這身份的問題,自然也是在容裝上極花功夫,不能讓人認出來。這也是為什么唐水煙見了兩次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的原因。
這次要不是司儒清刻意提起,她是怎么也想不到這一個冰山一個神游,就是當年和月璃一起捉弄她的人。
當然她明白這些過往司儒清和司儒云是不愿意說的,不然這兩個人早就直截了當的和她說明白了,還用得著猜嗎?
只是沒想到,幾年不見了,這兩人現在成了這幅德行。想想挺好笑的。
一直被忽略的司儒墨氣黑了一張臉,司儒清有什么好的,論俊美都是一個娘胎里生出來的,兩個人算是不相上下,旗鼓相當,論性格,他怎么的也覺得是自己完勝啊!還是說難道唐水煙喜歡那種冰山?不然她干嘛一看到自己就一副不耐煩的模樣,現在卻是笑瞇瞇的看著四哥?!
越想越覺得這種不公平的待遇太令人氣憤了,司儒墨干脆重重的放下筷子,“王妃,有什么話吃完飯再說,四哥斷不會因為這幾口飯菜的功夫就不見的。”
好濃的醋味!
寧之盛撇過頭,拿袖子微微遮住自個兒笑得和花一樣的臉。沒想到這八王爺醋勁還挺大!一個人躲那里笑夠了,轉過頭放下袖子,就看到斜對面石榴一臉鄙夷的看著自己。
嘴角一抽,神色便是變得有些不自然。
難道剛才被那丫頭看見了?失策失策。
“是啊,有什么可以吃完了再說。”司儒絕贊同的點了點頭,又指著其中一道菜說道,“聽說第一樓最近新出的菜式就是這個,味道很不錯,八王妃嘗嘗?”
唐水煙循聲望去,那是一道湯,乳白色的湯里放了許多珍奇的藥材。她細細的打量了一番,便微微蹙起了眉。
“妾承太子盛情。”
示意石榴為她舀了一碗,象征性的抿了一口,便放到了一旁,再也沒動過。
司儒絕挑了挑眉,倒是不太在意,司儒墨是覺得或許她不喜歡這類的吧,便暗暗將喜好記在了心里。
倒是一直被眾人忽略的司儒風,終于逮到了個機會一樣,跳了起來,“喂!你別給臉不要臉!喝就喝不喝就不喝,你這樣是什么態度!”
唐水煙還沒做出反應,司儒墨先出聲了。
“夠了!小老十,她是本王的妃子,也是你的皇嫂,這規矩想必你也不是不清楚,應該不用本王替嬤嬤們再教你一遍了吧!”
司儒風有些委屈,八哥怎么什么都向著那個女人。
這么一想,眼眶就有點紅了。說到底不過是個少年,又是皇后捧在掌心的幺子,從小到大都有司儒墨護著,還真沒人對他這么兇過。更何況是一直待他很好的兄長?
越想越委屈,司儒風憋著那一口氣,哼了一聲就是不愿說一句話。
氣氛一瞬間就僵在那里,連看戲的寧之盛都忍不住摸了摸額頭。
哐當一聲,瞬間打破了這份僵持。唐水煙不知何時昏了過去,整張臉慘白的比那深冬的白雪還要滲人,原本紅潤的唇此刻早已滿是青烏,兩管鮮血從鼻中流出,看著讓人觸目驚心。
“小姐!”
“煙兒!”
“八王妃!”
廂房內頓時一片慌亂,石榴嚇得直掉金豆子,手忙腳亂的就想把癱在地上的唐水煙拉扯起來。
“別拉她,本王來抱。”司儒墨攔住了石榴,一個小丫鬟能有多大力氣?況且現在還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這拉拉扯扯的若是再傷了可怎么好。
就這么一句話的功夫,司儒墨就被司儒清捷足先登了。只見一個氣場的身影忽然靠了過來,猿臂一撈就把唐水煙給抱在了懷里。那邊就使了眼色要一旁的小廝把門打開,備了馬車。
“去請太醫。”
一切那樣自然,好像本應該如此似的。
司儒墨呆愣在那里,突然覺得懷中一片空蕩。隨即而來的便是滿腔的怒氣。那是他的王妃,他的女人,現在卻居然被別的男人抱在了懷里?!
一種濃烈的危機感襲上心頭,司儒墨本想著細水長流,慢慢讓唐水煙習慣自己的存在,漸而愛上自己。可現在看來,似乎圍繞在她四周的蜜蜂實在是太多了,若是他再不快些下手,豈不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這么些個念頭也不過是電光火石的功夫,司儒墨拔腿就追上司儒清,沉著一張臉跟著上了四王府的馬車。
自始至終都被忽略徹底的司儒風站在那里,看著司儒清、司儒墨并著太子六王乘車而去,腳上就像是生了根一般,怎么也動不了。
他不知道那個女人是怎么了,他不過是氣不過說了她兩句,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該死!他其實早就知道她身體不好不是嗎,整個京城都傳遍了,那就是個用藥罐子吊著最后一口氣的主,都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今年冬天。可是每次他與她爭鋒相對,她那樣神采奕奕,讓他不知不覺中,就忘了這一點。
忘記了,其實她身子骨很差。
擅自以為,她與他是一樣的。
寧之盛拍了拍司儒風的肩膀,看著這個突然之間沉默了的少足無措的少年,嘆了口氣,安慰道:“不是你的錯,別放在心上。”
啪嗒啪嗒,眼淚就掉下來了。
司儒風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其實他沒這么脆弱,他從小到大就從來沒哭過。可是為什么這液體擅自從眼眶里涌出來,就再也停不住了呢?
“本王……本王沒想這樣的……本王……本王并不想讓她病了的……”
最開始只是小小的哽咽,然后聲音逐漸變大,最后成了嚎啕大哭。
寧之盛無奈的看著自己那被當成了帕子,滿是鼻涕眼淚的衣袖,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十王司儒風,也不過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