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師園內……
“弦幫這次怎么跟你談妥的?難道你真要步入南落陽的后塵?南兄……那弦幫已經答應和你聯手了嗎?”
“是的!我把我商行的三分之一分讓給他們……”
“什么?你……你怎么可以這樣?難道仇恨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得你可以放棄一切?”
“……”
“南兄……真的要這樣做嗎?”
“我……我還在猶豫!”
“這有什么猶豫的,弦幫就是你一句話的事情,為什么要親自去一趟,難道必須要這么做?萬一失敗了,你想過后果沒有?”
“大不了舍身成仁……我總不能計劃了這么久,在關鍵的時候放棄吧!而且,王爺也提前起兵,后果難以預料……”
“唉……那江弦,你置于何地?”
“江湖兒女,怎能為女人牽絆……”
“是么?這么簡單?自從宮酥柳離書出走四年來,你就未曾多看女人一眼,雖然你每次都帶回很多女人,我知道,你都送給了達官貴人,這么明顯的目的,難道他們不會生疑?”
“是的!我就是要從他身邊的人下手……一步一步的靠近他,然后……”
“不用說了!既然你執迷不悟,我無話可說……”
音塵絕氣憤的臉上幾分凝重,看著南落斜固執的神態,幾分無奈顯露……
“喝酒……”
南落斜為音塵絕斟上一杯香醇的女兒紅,毫無表情的臉頰上滿是疲憊之色……
“我把江弦安排在南北商行,就是怕王爺來人挾持,為了運出兵器,王爺已經威脅過我一次,看來這次,王爺肯定不會放過你……”
“他……哼!我根本沒放在眼里……明天我就派人把弦子接回網師園!”
“我知道,但是王爺非泛泛之輩,可不要輕敵?”
“嗯……這么著急把我叫過來,就是這個事情嗎?”
“不是!是北雪晴傳來消息……江姑娘給你的藥物十分獨特,暫時不能提煉出來!”
“他醫術怎么倒退了,看來得換換人了!”
“哈哈哈!是啊!是啊……”
“咚咚咚”的敲門聲傳來,南落斜習慣的蹙了蹙眉。
“進來……”
“少爺……”
“說……”
是南漠,表情有點怪異:“南宅縱火的事情,我回去查了,是江小姐放的火沒錯,而且……而且盜取了四夫人和大夫人很多首飾,丫鬟和仆人都可以作證!還有就是……少爺的‘莫玉’不見了,所有人都說是江小姐盜去了……”
“不可能!我看見江小姐的時候,她衣衫十分難堪,如果是她盜取,怎么可能一天的時間都沒有為自己換上一件新衣物?”
音塵絕反駁了南漠的話語,南漠無語。
“我的房間不是除了南嫂可以進去外,其他人都不可以進去嗎?而且房間位置那么特殊,江弦怎么可能找到,怎么可能盜取我的‘莫玉’?是不是南宅有弦幫的探子?還是有王爺的人?”
南落斜面無表情的向南漠詢問。
“這個……應該沒有!二少爺安排看院子的,是江湖上非常有名望的人,沒有道理他們安排了人,二少爺不知道呀!”
南漠回應南落斜道、
“嗯……去把看院的找來,我要問問?”
“是……他就在門外!”
南漠打開門,進來一位年紀約莫四十的男子,恭敬的向南落斜和音塵絕抱拳行禮:“三少爺有何吩咐?”
“南宅失火的時候你在何處?”
“啟稟三少爺,那天起火的前一刻鐘,我在前院巡視,見一名可疑之人從墻外躍進南宅,我便上前查看,沒想到那人武功了得,我們糾纏了十幾回合,都未分出高下,那時后院就起火了,那蒙面男子聽見喊聲就急匆匆的逃走,我見起火,也未追趕,所以……”
音塵絕瞇起雙眼,犀利的挑出語病:“他既然蒙面,你怎么知道是一名男子?”
“那人在與在下打斗中,無意間灑落一只靴子,靴子十分大,估計是男子的!”
“嗯……你先下去!這個月會加一倍的銀子給你!”
“謝謝三少爺!”
說完,那男子便轉身而去,南漠也退出房門。
“你怎么看?”
“很可疑!但是我試探過江弦,好像她什么都不知道,可能是巧合!”
“有可能是王爺的人嗎?”
“極有可能,聽了下人回稟,江弦出南宅的時候,并未與任何人聯絡,只是一個人在蘇州瞎轉,沒有跡象顯示她是任何一方的人?”
“嗯……那蒙面人怎么就知道弦子那一刻就放火,這很難讓人不生疑?”
“是的,王爺故意安排我在江弦的隔壁喝酒,制造巧遇,看來是王爺的安排!”
“他可真費心不淺!”
“……”
南路斜慢慢端起杯子,聞了聞酒的濃烈氣味,一口而飲盡,滿臉沉思……
“你明天真的要把江小姐接回這網師園?難道你不怕她再一把火把闌湖軒給燒了?”
“哼哼……你在取笑我么?”
“豈敢豈敢……南兄真是為了江小姐才費心不淺?難道真要娶她做正房?”
“……”
“怎么?還沒有決定……要不音兄幫幫你……”
“不必了,你自己管好你自己,不要招惹纖云,否則……我就把纖云嫁給你!”
“啊……好好好!你的事情我絕對不敢插手……千萬別把你那‘詩詞’妹妹嫁給我!我承受不起……”
南落斜輕笑了下,不予理會。
“少爺,南嫂過來了!”
門外傳來南漠的聲音。
“讓南嫂進來……”
推開門,南嫂便進門而來。
“少爺……”
“那天你也在,看出什么端佴沒有?”
“沒有……只是……二少爺和二夫人好像發生了什么矛盾?”
“嗯……那李雙燕又不安分了?”
“是的,只不過,二少爺好像不在意,這次沒有干涉!”
“嗯……”
“還有就是看院的好像有可疑?”
“嗯……”
“需要讓‘兩煞’出面么?”
“不必……我會處理!”
“李玉顏傳來消息,蘇世閣樓近來住進一個不速之客!打聽‘莫死如’!”
“嗯……”
“那……需要我去還是……”
“不必!我讓南漠過去……”
“是……我先告退!”
“嗯!辛苦了,南嫂……”
“應該的,少爺!”
“對了……明天你去把江小姐接回來,還是住‘闌湖軒’,不準任何人靠近……”
“是!”
“嗯……沒什么了,先下去吧!去東城財主那里把銀票提回來,放進南北商行……”
“是……”
南嫂說完便出門而去,留下音塵絕和南落斜。
月黑風高的晚上,風景優美的網師園一片盎然,園林之美盡顯無疑,風姿搖曳的簇簇樹木花草,倒映的月色下,一個人站在閣樓之上,與世隔絕之感,清高孤獨,衣衫飄灑,沉侵在自己一片神思,似若似無的俊逸下,滿腹滄桑洋撒在空氣里,慢慢凝漫……
“什么‘令’?”
來人開口。
“動手!”
“是……”
來人消失于夜色里,鬼魅般的身影,看不清臉龐,后面的人也隨之消失于閣樓,曼妙之姿飛躍城墻,往城外而去……
城外,幾個蒙面之人糾纏打斗,刀光劍影間,瀟灑的“漫天飛雪”,未能反應的幾個蒙面之人,已經身首異處。
血在流出,劍上沾滿,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落,擦拭血跡,慢慢轉身,摘下面巾。
“為什么親自動手?‘兩煞’我已經通知了,怎么違反‘令’?”
“他們趕不到,我也不放心!”
“走……”
兩個身影,飛速之勢消失于夜幕之中。
網師園的閣樓前,一波秋水蕩漾,起伏在山石之間,南落斜疲憊的走進‘闌湖軒’,憂傷的神情毫無掩飾的顯露在臉上,空洞,無助……望著休憩的魚兒,看見了宮酥柳……‘柳兒’……上前伸手,卻見佳人遠去,哀怨的神情,痛苦的神情……
獨自徘徊在‘闌湖軒’,回憶屬于自己的一切,茫然得像個孩子般,忘記了回家的路途……
‘闌湖軒’……柳兒……為什么?難道我就不能讓你快樂么?難道他就能讓你快樂么?難道你那么喜歡閑云野鶴的生活?
可是,我放不下,既然他能讓你過你喜歡的生活,那就成全你們……我會把‘闌湖軒’永遠留給你,永遠等待你能在回來……
夢中人,宮酥柳,深深愛著的女子,似水般典雅,似海一般寬宏,似芙蓉花般鮮艷,似名字般柳條蕩漾……
走了……
沒有回頭,原來以為放任你遠去,是自己的大度,原來以為你,會終有一天回歸而來,原來以為你會像我愛你般愛我……
南落斜的淚水,慢慢流過鼻梁,劃過嘴唇,淌佯在胸口,冰涼,冰涼的……
月兒依然,園林依然,自己依然,深愛的人卻不依然……驀然間,一個調皮可愛,天真無邪的面孔躍入思緒,弦子……
雖然言語不曾對你多說,你卻無意駐扎在我的心靈;雖然沒有與你浪漫幾休,你卻無意浪漫在我的心扉……卻有柳兒,卻有弦子,迷惘中伸出雙手,卻見到她們掉入深淵,黑壓壓一片,不能看見一點光亮,傷心欲絕,撕心裂肺的痛楚傳來,胸口那種刻骨的刺痛傳來,讓每個感官都在顫動,都在飄搖……
“噗嗤”一聲,鮮血從嘴角慢慢溢出來,鮮紅而奪目,流過下顎,滴落在地上,潤濕了泥土……
“何必這樣為難自己呢?少爺……”
“……”
“宮小姐四年都沒有消息,一切因為緣分早已注定的……知道嗎?孩子!”
伸出了雙手,撫摸上南落斜的額頭,充滿愛憐和心疼,充滿慈愛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