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一切,依然歷歷在目。
身中劇毒只剩三天日子的她竭盡氣力偷偷地溜出了凌府,不知道走到了哪走了多遠,劇痛傳來,終于負荷不住地栽倒在地。
醒來時,入目的是強烈的太陽光。
適應了太陽的照射,她猛地坐起!
睡了幾天?現在在哪?
攀著墻壁,蹣跚著步伐走出敞開著的大門,外面,這是怎么一番景象?
鳥語花香、姹紫嫣紅,真是人間之仙境!
忘了疼痛,迷失在這片美好中。
不知不覺,手向開得最是艷麗的大紅花朵探去。
“別碰!”突地,一聲厲喝止住了她的動作。
白衣飄飄如神仙,慈眉善目似活佛,她縮回手站起身定定地瞧著他,動了動嘴,許是不敢相信,依然沒有問出那句“你是誰”。
白衣男子手上端著一碗黑糊糊的藥,欺身靠近她,凌淚木然地站著等待他的動作。然,帶著皮套的手卻伸向她身后嬌艷的花。
伴著花莖折斷的聲音,他笑著將紅花拿到她面前。
須臾,紅花枯萎成黑,花端冒出紫色的毒氣。
凌淚雖詫異,但仍是鎮定地立著,表情沒有任何起伏。
悠然飄渺的聲音就在耳邊,回蕩著,蕩進她心里,“這花,名叫陀蓉,最是艷麗,卻,也是花中至毒。”
目露驚詫,凌淚抬頭迎向男子笑意盈盈的雙瞳。
自己若是碰了,枯萎的那個必不是這至毒之花,定是自己這孱弱的身子。
然而,旋即笑開來,自己本就是將死之人,怎么死不都一樣。
見著她的笑,輪到了男子訝異,后馬上眼露欣賞,將手中黑糊糊的藥遞給她,“喝了。”
這藥不止難看,還很是難聞,臭味更是敵過下水道的惡臭。
然,凌淚還是一手接過,一口氣喝完,不語不怨地將空碗遞回。
白衣男子整個身子顫起來,想說什么卻還是沒說出口。
“我睡了幾天?”醒來后第一次張口,聲音出奇的喑啞。
“今日已是第五天。”語氣中盡是止不住的興奮。
“你是毒王。”依舊沒有起伏,喑啞的嗓音幾乎是馬上接下去說著百分百肯定的話。
白衣男子微愣,后終于大笑出聲,“哈哈哈,你這娃不錯!”
已然絕望的她在得到白衣男子肯定的答案后松動了,尤其在聽到這個聲音時,讓她心里升起一絲期盼,也許,自己真的遇到高人了!
毒王褪去儒雅,顯出幾近瘋狂的興奮,“丫頭片子,叫聲師傅!”
白衣飄飄,俊秀異常,應該是高人。
凌淚也帶著興奮,醒來后首次綻開笑容,“師傅!”
“哈哈哈,好好,今后,師傅會把你練成一個特殊的體質!”
凌淚怎么也沒想到,儒雅只是偽裝,俊逸只是表像,毒王,終究是毒王,一如陀蓉,最為艷麗卻也,最是劇毒。
從一個苦海中脫離,又墜入另一個苦海。
自此,她每天都被綁著扔進藥缸里,各種毒沾染她的每個細胞……
“哈哈哈哈,成功了!”隨著這聲詭異地狂笑,凌淚的生活正式顛覆,“小丫頭,從此,你百毒不清,也百毒不侵了!”
她,成了徹頭徹尾的毒人。
一年的時間,每天與毒打交道,在藥缸中承受著各種毒蟲毒草的傾襲。
真的,死倒是利索了。可是,她不會允許自己就這么死了,除了之前的唐艷,還多了眼前這個近乎瘋癲的俊逸男子——她的師傅,毒王肖索!
首先,她會讓他嘗到她嘗過的痛苦,一絲,不漏!
出乎意料的是,毒王在給她喂毒之時,還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脈、奇經八脈,他說她是難得的奇才。
哼,奇才?先在你身上驗證!
至毒之身,這是什么概念?
手指劃傷,黑血不斷外冒,點滴的黑血便能在剎那間使得鮮花與嫩草盡數枯萎。這黑血,灼傷她的眼,刺痛她的心。
每每身上有了點傷口,她都要忍受百倍的疼痛,若千萬只蟲蟻在鉆咬她的傷口。
然而,總在傷口迅速結痂時,毒王便會將特制的軟膏給她敷上,就像扇了一巴掌后說對不起一樣。
表面的傷口沒了,可是,心里的怨,更深了!
僅僅三個月時間,她將他曾加諸在她身上的完全還回。
“為什么?”毒王不可置信地瞪圓了雙目。
而凌淚,如若來自地獄的羅剎,將毒王捆到藥缸里,再將各種毒草毒蟲往他身上倒。反正,她是毒人,不再怕毒。
“你既然讓我百毒不侵,我又怎么能白貪這種便宜呢,當然要與師傅一起分享啦!”
狀似無辜與稚嫩的話,卻如轟雷般擊倒了半癲狂的毒王。
一樣的材料,卻是不一樣的效果,凌淚百毒不清也百毒不侵,而毒王,是純粹的,百毒不清!
只因,他本就與各種毒物為伍,體質與人不同。
一天,比一天癲;一天,比一天瘋。直至,沒了人性。
兩年,在這比地獄還恐怖的地方待了兩年,見證了“枕流”的巨變,人間仙境成了人間煉獄,或者說,這些都是她帶來的。
然,她不后悔,她感謝他的救命之恩,但,不允許有人肆意將她試驗,毒人,呵呵,可笑可悲的毒人,這個結果是毒王肖索賜予的,那她,必然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