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已是次日早晨。
穿戴整齊,洗漱后帶上人皮面具。雖是普普通通一張臉,卻是神采奕奕,沒了昨日的頹靡,仿佛昨日那個脆弱的人并不是自己。
出了臥室,便見藤野端著熱湯的清粥進屋。
見了她,藤野將粥放好,淡淡地打招呼,“醒了。”
“嗯。”回應(yīng)也是同樣的淡然,凌淚允自坐下端起便吃。
藤野卻一把奪下她手中的碗,“燙?!?/p>
“無礙。”拿起另一個碗,對藤野笑說,“師兄,你也快吃吧。”
“好?!蹦闷鹂曜訁s伸向凌淚碗里,翻攪了幾下,粥已微涼,“可以。”
凌淚笑開,“師兄,你真是居家好男人呢!”
面具下的臉倏地紅起,低下頭猛吃,卻是自己被燙到。
“哈哈哈……”平凡的面皮此刻笑得張狂,使得平凡中頓顯不凡,“師兄,別急啊,不是還有么,沒人跟你搶!哈哈哈……”
藤野無奈地放下手中的碗,也拿下凌淚手中的,免得她被燙到。
“兩位早?!崩杼扃髋思L衫出來,聽到凌淚悅耳的笑聲心情頓覺大好,便也笑著跟他們打招呼。
“黎兄早,快過來吃吧?!币娞僖安]有反應(yīng),想到這幾日黎天琪對著師兄冷冰冰的面具定是無話可說,真是為難他了。
“嗯,好的?!崩杼扃饕姥宰拢?,“不知方才何事如此好笑。”
凌淚又“撲哧”一下笑開,雖知怎么看也只是面具,眼角還是瞄瞄藤野,“無事,快吃吧?!?/p>
見凌淚率先拿起碗往嘴里倒,黎天琪便也開吃,藤野無奈地慢慢將清粥扒入麻掉的嘴里。
飯后,凌淚對著黎天琪說道,“黎兄,你的傷還要在此多養(yǎng)幾日,屋里什么東西都有,有什么需要自己拿,只是,這飯恐怕得你自己做了。我與師兄有事要先行一步?!?/p>
本也只是萍水相逢,談不上什么舍不舍得,黎天琪便也爽快道,“好,黎某還是那句話,多謝兩位救命之恩,他日若有緣相見,必然重謝?!?/p>
“不必言謝,當日要不是我的馬踢到你腹部,你的傷便也不會那么重?!绷铚I講明救他的緣由。
黎天琪這才頓悟,笑著一拍腦門,取出懷里的玉石,“不管怎樣,還是謝謝。這玉石就是信物,你拿去,他日見面,若有什么黎某可以幫到兩位的,黎某必會竭盡全力?!?/p>
凌淚也不推托,依言接過,只見白玉石上一面刻著黎一面刻著琪,倒與龍嘯言的玉佩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就此別過。”凌淚對黎天琪一拱手抱拳后,對著站在一旁的藤野說,“師兄,我們走吧?!?/p>
目送兩人離去,黎天琪的笑容隱了下來。
這兩人,絕非池中之魚,若是能為自己所用,當是最好,但若不能,那便留他二人不得。沒想到,圣朝還有這樣的人才,而當今皇上龍奇駿竟然不知,不知道該是慶幸還是哀嘆。
等他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龍奇駿、龍?zhí)煳?、還有那素未謀面的逍遙王爺龍嘯言,他定會,鬧得你們天翻地覆!
林中,坐在馬上的兩人閑適地聊著。
“師兄,你對黎天琪這個人怎么看?”云淡風(fēng)輕地,對著藍天吹了聲口哨。
“不,簡單?!碧僖翱偛荒馨褍勺忠陨系脑掃B貫起來,有時還省略的讓人很是費解。
“怎么不簡單了?”聽到藤野的回答,凌淚揚起邪魅的笑。
“霸,貴,忍,深,偽?!蔽鍌€字概括,好理解又很是費解。
“你是說他身上有股霸氣,有與生俱來的貴氣,且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武功高深,還善于偽裝,是嗎?”邪魅更深一分。
“嗯?!碧僖叭缡屈c頭,卻聽見凌淚一聲輕笑。
“跟我們比怎么樣?”
“遠,不及?!杯h(huán)抱著凌淚的身子,心底搗騰得厲害,語氣卻依然淡如水。
“是啊,遠不及呢。所以,他會想要拉攏咱們的。他的野心大著呢,不過,他算漏了最重要的一點……”接下去的話隱在肚子里,邪笑變成譏誚。
藤野雖疑惑卻也沒問什么,他相信凌淚,至于那點是什么,總有一天會浮出水面。
茅屋在身后漸漸變成一個小點,直至完全不見。
本就走得緩慢的法拉利在凌淚的示意下停了下來。
凌淚拿出懷里的哨子一吹,陣風(fēng)過后,三個人影跪拜在馬前。
“參見宮主!”兩女一男,女聲悅耳動聽,男聲低沉惑人。
“冷月,你回宮叫玉虎遣幾人去查探一下這塊玉石的來歷。速去速回?!睂阎杏袷瘨佅蛞慌?。
女子抬頭,靈動的雙眼閃爍著耀眼的光芒,確是貌美清冷,接住玉石后往懷中一放,低頭對著凌淚叩拜后領(lǐng)命離去。
“雪海,回京打探一下誰的左頸上還有五星胎記。”
另一女子暗低著頭,得令后亦是叩拜離去。
藤野在一瞥之間還是看清了那女子的面貌,跟冷月是不同的類型,一看便覺得她像個大家閨秀,嘴角掛著淡淡的笑,不張揚不冷漠,卻也是美極。
馬前只剩一男子單膝跪地等待自己的任務(wù),從開始到現(xiàn)在,身子紋絲未動。
凌淚并不急著吩咐,只是不語地看著跪著的人,后才笑說,“魅影,你的定力是越來越好了?!?/p>
男子聞言抬頭,面容剛毅,雙眼炯炯有神,還帶著藤野很是熟悉的情緒——癡戀。
“魅影多謝宮主栽培!”只是抬頭,身卻未動,眼直直盯著那帶著人皮面具的人,她是他畢生的追隨,她是他的女神,她是他的天他的地,無她便無他。
凌淚暗笑,怎的都是這句話呢,她又沒有領(lǐng)功的意思。
裝作視而不見,忽視他眼里的癡戀,凌淚隱去笑容凜聲吩咐,“你去茅屋注意那位公子的一舉一動?!?/p>
“是,宮主!”不同于前兩人,魅影臨走前深深地看了眼凌淚。
接收到了魅影對自己的敵視,待他離去后,藤野開口,“他,愛你。”
“駕!”低喝一聲,法拉利在小道上奔馳起來。
耳邊,只有風(fēng)的呼嘯。
愛她?愛她的人何其多,為了她的絕美面皮,為了她的多面?zhèn)€性,但她不可能去一一回應(yīng),也沒那么多心可以分,既然結(jié)局都是受傷,不如一開始就別讓人抱有幻想。
可惜,沒辦法,就如身后帶著青白玉面具的他,無視當年的警告,還是彌足深陷了。
她無情,她不會被羈絆,一如隨馬飛馳的她,風(fēng)過,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