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淚一行六人潛入凌府,避開眾人,來到“清風居”。
“清風居”,一如當年般,景色依舊,只是少了一個寵溺她的揮劍身影。
屋內正中央,除了她編織的中國結,又多了幾個。
艷紅的色彩,總是能讓她激動。潛意識里,她偏愛血的顏色。
正在除草修花的三人笑談著,并未發現院子里多出了六個人。
直到凌淚走到她們身邊,遮擋了灑在她們身上的陽光,三人才遲鈍地扭頭。
“你是……”三人看著眼前俊逸貴氣的凌淚,很是疑惑。
見此,春夏秋冬四人也上前,與凌淚一同笑看著她們。
“清姨,蘭兒姐,翠兒姐,好久,不見。”
“淚兒!”
“小姐!”
太過激動,三人穩不住身子,跌坐在地上。
“清姨,您怎么也越活越回去了呢!”凌淚好笑地上前扶起清鳶。
“淚兒,真的是你!”清鳶激動地將自己與她拉開一段距離。
“是,淚兒回來了!”
這十年來,凌淚從未踏足凌府,她與清風居眾人的聯系都是通過春夏秋冬來建立的。一別,竟是十年。
“小姐,我們好想你!”蘭兒、翠兒也一同撲了上來。
“我也很想你們啊!”說的有點虛,她承認,自己亂沒良心的,四處瞟了瞟,隨即問道,“對了,怎么沒見著冬兒姐姐呢?”
“冬兒早年就嫁人了,現在都有一個三歲的娃兒了,那娃兒粉嫩粉嫩的。”說到娃兒,想起當年凌淚與凌亦風伴于身側的日子,清鳶慈祥地笑起。
隨后,卻是嘆息聲。
知道她們在想什么,凌淚淡笑不語。
“淚兒,那位公子是你朋友?”瞧著一動不動的藤野,清鳶不解地問道。
“他是我師兄。”
藤野見她們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便輕點頭來驗證凌淚的話。
清鳶被他的冷然怔住,后抬頭看了看太陽,忙說,“快進去坐吧,別在這里站著。”
走進屋子,清鳶的眼一直注視著藤野頎長的身子,眼里泛起淚光,幽幽地說,“如果風兒在這里,也是這般大了吧!”
“他,一直沒回來過嗎?”雖然是早就知道的事情,還是忍不住問了一遍。
“自從小姐失蹤的那天起,少爺便也再沒回來過,10年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樣了。”翠兒見清鳶完全沉浸在哀傷中,便代替她說出這在心底響起過千遍萬遍的話。
“他不會有事的。”凌淚只能這樣說。這幾年,朱雀堂的人已然遍布各地,可是,就是打聽不出一個叫凌亦風的人。
“是的,我的風兒不會有事的。”似自我安慰,清姨重復了好幾遍。
凌淚不語,看了看屋內的擺設,忽然笑起來。
“小姐,你笑什么?”蘭兒端上龍井,一人一杯奉上,看到凌淚的笑容,不解地問。
輕啜了一口,唇齒留香,并不急著回答蘭兒的問題,反細細品味龍井的香味。
蘭兒倒是急了,“小姐,你又吊人胃口啊!”
“蘭兒姐,你又是那么急啊!”見清鳶身上的哀戚散去,凌淚才說道,“想來,凌老爺對清姨的態度也改觀了呢!”
“原來是為了這個啊,老爺曾經要夫人搬去前院,只是夫人不肯,老爺無可奈何,只能如了夫人的愿。不過,隔三差五的,老爺就會過來跟夫人談心哦!”
翠兒與蘭兒臉上欺上喜色,清鳶華貴的臉上也泛起紅暈,“蘭兒!”
“那便好。”凌淚也很高興,只是,看來要盡快走了。
“淚兒,老爺怎么說都是你爹……”
未待清鳶說完,凌淚笑著打斷,“清姨,不用說了,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我也知道了。”
清鳶先是詫異,后又嘆氣,旋即回房拿出一個東西交給凌淚。
“這是老爺要我交給你的,你也別怪老爺,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怎么想就能怎么樣的,實是無可奈何啊!”
后面的話凌淚完全沒有聽進去,只是欣喜地盯著手上的東西,那東西是個墨黑小鋼盔,上面有四個按鈕。
鳳尾,終于回來了!
凌淚這個樣子,大家都是頭一次見。沉著冷靜的她,無情陰狠的她,果斷決絕的她,神秘叵測的她,見過多種多樣的她,唯獨沒有見過今日這欣喜若狂的她。
藤野也被震撼了,原以為自己很懂她,其實不然。幸而,手上的只是物品,而不是人。
“替我,謝謝他!”
“嗯,我會的。對了,你姐姐很想你呢,要不要去見見?”
“不了。”這樣的生活很好,她可不想去打擾他們。
因為她,杜云發瘋墜湖而亡。因為她,凌亦風痛苦斷腸消失不見。因為她,肖索喪失心智終死于自己手下。
不想,再有誰因為她而不幸了。
接下來的時間,春夏秋冬與蘭兒、翠兒話家常,清鳶對著她們噓寒問暖。
凌淚高興地將鳳尾戴在手上,步出大門,站在院子里。
“知道嗎,當年我在這里罵他是豬腦袋,還截了他的劍,更自以為是地教他劍道。其實,小小年紀的他,早已經是個高手,只是因為寵溺我縱容我,才會以笑容包容我。”
不由地,對跟著她出來的藤野說出這原本以為會永遠藏在心里的話。
“他,是誰?”自從來到京城,還是第一次開口。
“他對我來說是個很重要的人,欠他的情,怕是這輩子也還不清了。”
“那,我呢?”言語間,滿是惆悵。
“一樣。”
移身到凌淚面前,要她真真切切地看到他眼里的傷,執起手指輕點胸口,“這里,痛。”
凌淚轉身,以背對他,目光渙散,“別,愛上我。”
是的,她無情,所以她可負任何人,可以沒心沒肺地說出讓人絕望的話。然,獨獨對著風跟野,不行。所以,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復,別,愛上我。
這一天,在清鳶她們的歡聲細語與藤野的哀傷決絕中過去了。
聽到腳步聲,知道凌百盛來了,凌淚起身對清鳶說,“清姨,春蘭已經跟您說過了,‘春夏秋冬’已經是您名下的產業,有空就過去看看。”
說完,也不待清鳶有任何話,允自屏氣提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