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嫂你不必擔心,我這就進宮去將大皇兄請出來!”話落,皇甫冉塵便策馬進了王宮,留下一眾人等滿臉古怪的面面相覷。
馬車內(nèi),尉遲妍姍掩在蓋頭下的小臉一片煞白,袖子里的兩只小手更緊緊握成了拳,一顆心七上八下極度不安。
她不怕顏面掃地,不怕被人笑話,只想知道,他究竟為何這般對她。
難道,他真就這般恨她嗎?那先前在古墓中所發(fā)生的一切又算什么?
“小姐,您沒事吧?”婉筠敏感地發(fā)覺了她的身子似乎在微微顫抖著,不由擔心地問道。
綺菱亦滿臉的擔憂心疼,忍不住憤恨道:“冥王實在是太過分了!他怎么能這樣對小姐?”
“我們小姐貌若天仙才華橫溢,更是天下人人稱贊的第一天才少女,能下嫁給他那是他的福氣,不知羨煞了多少男子呢!他倒好,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小姐,不如我們回去吧?反正想娶您的男子多的是,大不了讓老爺為您重新挑一個好男人,怎么說也比在這兒受這等羞辱強!”
“綺菱!”眼見尉遲妍姍顫抖的厲害,婉筠頓時眸光一厲,大聲喝止了綺菱,似在訓斥她又似在安慰尉遲妍姍道:“休得胡言,別給小姐丟人!再耐心等等吧,說不定冥王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給耽誤了呢,之前在京城,冥王對小姐的態(tài)度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怎么會這般對小姐?”
綺菱聞言也只得不情愿地閉上了嘴,雖然心里對皇甫雨澤的行為不滿,但終究也還是抱著一絲希望的。
希望他是真的有重要的事給耽擱了,希望皇甫冉塵真的能將他給帶出來。
然而,結(jié)果卻注定她們要失望了。
大約過了兩刻左右后,皇甫冉塵才一臉復雜地從王宮里出來,滿面的森然,不難看出剛剛似有發(fā)火的痕跡。
看著那輛華麗的馬車,眸底布滿了歉意和憐惜。
“大皇嫂……”皇甫冉塵遲疑道:“大皇兄他……正在處理要事實在走不開,特讓冉塵代他向大皇嫂道聲抱歉,來日定會補給大皇嫂一場盛大的婚禮。”
尉遲妍姍苦澀地笑了,一滴清淚悄然滾落。
道歉?那樣一個驕傲的男人,哪里會說出這樣的話?
正在處理要事實在走不開?有什么天大的事,竟是讓他連露個面拜個堂的時間都抽不出?
這話,怕是任誰也難以被說服吧?
他若真心想與她拜堂成親,又怎會這般對她?
派個太監(jiān)來迎親?呵,他是將她當成了上不得臺面的姬妾了嗎?隨意派個太監(jiān)弄頂轎子抬進宮就完了。
所謂什么道歉,什么補辦婚禮,那都是皇甫冉塵為了安慰她,為了盡力挽回她丟失的顏面所說的善意的謊言。
她知道,她都知道。
“小姐,這個冥王實在太過分了!咱們回去吧?又不是眼巴巴要貼上去嫁給他!”
綺菱火爆脾氣徹底爆發(fā)了,這次就連婉筠的臉色也極其難看了起來,“小姐,要不咱們暫且住到驛站去?無論如何,這門,您絕不能自己進,否則非得被天下人笑掉大牙不可!”
一旁兩名皇甫冉楓派來的婢女古怪地看了尉遲妍姍一眼,眼神里盡是說不出的怪異。
不是說冥王與尉遲大小姐兩情相悅嗎?可現(xiàn)在這情況,怎么看怎么不像啊。
但若是冥王不喜歡她,為何又會用那么多添加聘禮來給她長臉?難道不是一擲千金只為博紅顏一笑?
周圍眾人也忍不住低聲議論了起來,一雙雙眼睛通通盯著那輛華麗的馬車,顯然都在期待著尉遲妍姍的決定。
許久,一道淡淡的,如同出谷黃鶯般美妙的聲音從馬車里傳了出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去寢宮!”
“小姐……”
“住口!”
眾人一陣怔愣過后紛紛恭敬道:“恭迎王后入宮!”
馬車緩緩行進,一步一步進入了那巍峨的富麗堂皇的宮殿,離他,已越來越近,可尉遲妍姍的心里卻是一片苦澀。
其實,她真的很想任性地選擇不進入王宮,可她卻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她這樣做了,那結(jié)果只會離他越來越遠。
現(xiàn)在的她,不比從前。
若是上一世,她有絕對的把握,就算她鬧脾氣離開了王宮,他也一定會不顧面子親自去哄她回來。
可是這一世,她卻沒有任何任性的資本,因為他不愛她。
所以,她只能放下自己的驕傲。
望著漸行漸遠的馬車,皇甫冉塵的眼底一片晦暗不明。
其實,他私心里是希望她不要進宮去的,因為那樣至少可以證明她不愛大皇兄,或者說,沒那么愛。
可……她甘愿為了大皇兄放棄自己所有的驕傲、顏面、尊嚴,哪怕明知這樣做的結(jié)果是淪為天下人的笑柄,被世人所恥笑,她還是義無返顧地進去了。
心,似乎瞬間裂開了。
“咳咳……咳咳……”
“四皇子,您沒事吧?”
皇甫冉塵輕輕搖了搖頭,緊緊捏住了手中雪白的帕子,遮住了那上面的一片黑紅。
望著馬車消失的那方,眼底的憂傷漸漸被一縷堅定所替代。
如若這就是你的選擇,那么,我愿傾盡全力為你達成你所愿。
偌大的鳳棲宮內(nèi),一片寂靜清冷,沒有一絲喜氣,反倒有種冰冷的壓抑。
尉遲妍姍獨自靜坐在床邊,依舊鳳冠霞帔頭頂大紅喜帕,靜靜等待著她的夫君。
盡管,她知道他或許根本不會出現(xiàn),可心底卻還是難掩一絲期待,一絲奢望。
“啟稟王后,王派人來傳話,他今夜便歇在雪妃那兒了,讓您不必等他,早些歇息。”
尉遲妍姍身形一顫,心像被針扎了般生生的疼。
“小姐……”
“本宮知道了,你且退下吧。”尉遲妍姍淡淡道:“你們也都退下。”
“可是小姐……”綺菱急得眼淚都流了出來,為她家小姐心酸,為她家小姐委屈,更為她家小姐這般委曲求全而心痛!
“好了!現(xiàn)在連你們都不聽本宮的話了嗎?”
“不是的小姐……”
“退下!”
“是,奴婢告退。”
一眾人恭敬地退了出去,走到門口,婉筠和綺菱還是忍不住含淚擔憂地回頭看了她一眼,卻終是沒再多說什么。
尉遲妍姍自行掀開喜帕,環(huán)視著這間熟悉卻又陌生的豪華寢宮,嘴角不覺勾起了抹自嘲的笑。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她以為早已被忘卻的前世種種,卻不想依舊歷歷在目。
前世發(fā)生在這里的種種幸福歡樂,都好似在嘲笑著她的無知、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