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如鉤,星河明滅,俱倒映在浩浩江水中。悠悠的笛聲亦清澈如水,一路在深夜的江波粼粼間蕩漾。
載著笛聲的小舟順著江水徐徐而下,漫行于滿天滿江的星光中。立于船頭吹笛的蕭尋只覺肝膽都如冰雪般澄澈起來。他緩緩放下笛,穩(wěn)穩(wěn)立于船頭,在兩岸風(fēng)景輕疾后退時(shí),靜靜地望向前方。
一白袍女子從船艙中步出,凝注蕭尋半晌,微笑道:“少主今日興致不錯(cuò)。”
蕭尋負(fù)手,揚(yáng)唇輕笑道:“我看著這大吳風(fēng)光,著實(shí)不錯(cuò)。”
白袍女子道:“當(dāng)年他們逼走我義父,便是自斷臂膀。這些年順成帝愈老愈昏憒,雖然息了另立太子的心思,卻又重用楚瑜這等奸詐之人為相,等如今這位庸懦太子登基,只怕這大吳還有的是風(fēng)起浪涌的日子。”
蕭尋淡然道:“輕凰,你覺得許安仁庸懦?”
白袍女子道:“身在儲君之位,一再給那些大臣和庶出皇子逼得險(xiǎn)些地位不保,難道不庸懦?我義父當(dāng)年曾為太子太傅,全力保他太子尊位,他卻眼睜睜看著夏家被人夷滅,難道不庸懦?”
蕭尋冷笑,“可那些威脅許安仁地位的大臣和庶出皇子今天又在哪里?楚瑜雖厲害,又何嘗動得了他的太子之位?母后早逝,他卻安然地當(dāng)了四十一年太子而平安無事,他又怎會庸懦?夏大將軍舉族被滅,太子卻能保下他的幼女,并在地位漸穩(wěn)時(shí)收作義女,又怎會是毫無決斷之人?”
白袍女子亮如星辰的眼睛里便散出溫柔的希冀,嘆道:“不知道我這個(gè)從未謀面的義妹,會是什么樣子的女孩兒。”
蕭尋笑道:“將門必出虎女。何況夏夫人是出了名的天姿國色,想來夏大將軍的女兒,怎么著都會是個(gè)與眾不同的俏佳人。”
白袍女子睨著他,“你便是因?yàn)檫@原因,才應(yīng)了義父臨終的要求,到大吳求娶我義妹回蜀?”
蕭尋便拿玉笛抬起白袍女子的下頷,輕浮地嘻笑:“呀,這話聽著酸。夏輕凰,你這是吃醋了?”
夏輕凰臉一紅,拍開長笛,抬腳便踹向蕭尋,慍道:“我吃誰醋也不至于吃你醋吧?你滿府的姬妾,我只愁我義妹娶回來你往哪里擺!”
她出腳迅捷,蕭尋閃得更快。船頭方寸之地,他居然旋踵而避,然后一閃身飛到船艙之上,長笑道:“不得了,你義父是要你輔助我,還是要
你謀殺我?”
夏輕凰哼了一聲,說道:“你若是欺負(fù)我或我妹子時(shí),我說不準(zhǔn)真會謀殺你!”
蕭尋聳肩,“還沒見上一面,便這樣姐妹情深了?”
夏輕凰神色一戚,黯然道:“這么些年,義父孤身一人,只牽掛著義母唯一留下的那點(diǎn)骨血,為她到死都不肯閉眼。他養(yǎng)育我一場,又教我武功謀略,我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含恨九泉,怎么著也要看著我這義妹終身有靠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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