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云霄把晚飯端了上來。
孟婷還在那里一動不動地坐著,呆呆的看著窗外,不哭、不鬧、面無表情,讓人看了感到揪心。
“婷婷,吃飯吧。”楊云霄把濕毛巾遞到孟婷手里,心疼的說。
“噓,”孟婷把食指放在嘴邊,示意他小聲點。
楊云霄順著她的目光向外望去,看見一只小麻雀正在窗外的井臺上一蹦一跳的,啄食散落的米粒呢。
“我去撒把麥子,用篩子扣住,給你捉回來?”楊云霄在她耳邊細語。
孟婷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只是一下,便又暗了下來,搖頭說:“不了,我不想把它關起來,自由多好,讓它飛吧。”
楊云霄心里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他趕快說:“吃飯吧。”
孟婷轉過頭,對他笑笑,說:“不用了,我中午吃多了,不餓,你吃吧。”語氣平淡,表情自然,看不出一絲異樣。
楊云霄卻感覺很恐懼,他把孟婷的身子扳過來,抬起她的臉說:“我知道都是我不好,要不,你打我一頓,罵我一頓,要不你捅我一刀,只要你能解恨,怎么樣都行,婷婷,求你了,你別這樣,我害怕。”
見他急成這樣,孟婷笑了,笑中有一絲冷意:“你怕我想不開?怕我死了?楊云霄,你太小看我了,我說過你看好的只是我的臉蛋,你不承認,你根本不了解我是什么樣的人。既然這樣,我就跟你吃飯,讓你安心。”說完,自己爬到飯桌跟前坐下。
楊云霄為了增加孟婷的食欲,做的都是清淡的飯菜,他一見孟婷肯吃飯,就趕快上前給她盛飯、夾菜。
孟婷沒有抬頭看楊云霄,一邊低著頭吃飯,一邊說:“你不明白我為什么沒哭?沒鬧?沒打你?”
楊云霄說;“嗯,我知道我自私,可我真的會好好疼你,不讓你受委屈,真的,我發誓。”或許是他真的怕孟婷想不開,說著說著,眼里竟然泛起了淚花。
孟婷聽他聲音有異,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見他這樣,“撲哧”一聲笑了:“楊云霄,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有一農民,家貧,初中未畢業就輟學回家務農,種過田,養過魚,辦過養雞場,釀過酒,在礦上幫人打過炮眼,都沒有賺到錢,直到35歲還沒有娶上媳婦,就連離婚帶小孩的人都不愿意嫁給他,說他是天生的窮骨頭,村里沒人看得起他。但他還想搏一搏,四處借錢買了臺拖拉機,不料上路不到半個月連人帶機鉆進了河里,斷了一條腿,成了瘸子。幾乎所有人都說他這一輩子完了。但他最后卻成為一個有兩億多資產的企業老總。當記者采訪他問他為什么能在苦難的日子里,一次次的毫不退縮?他坐在老板椅上拿著一只水杯說;“你猜我把這只水杯扔在地上會怎樣?”記者說;“掉在地上碎了。”他松手,水杯掉在地上,并沒有碎。他說;“即使有十人在場,他們都會認為這只杯子必碎無疑,但這不是一只普通的玻璃杯,它是玻璃鋼制作的。”
講到這里,孟婷抬起頭看看楊云霄,認真的說:“我以前哭鬧,是因為我這只杯里裝滿了別人對我的關愛,我怕失去,所以拼命保護,”說到這兒,她笑著輕輕搖搖頭說:“現在所有人都遺棄我,棄我如敝履,把我扔在地上.可是我絕不會讓自己碎掉,我會向所有人證明我就是那只心無雜念,摔不碎的玻璃鋼杯。這下你放心了?吃飯吧。”
楊云霄說不出來是心疼還是感動,他從后面環著孟婷的腰,說:“老婆,你有我,有兒子,我和兒子一定會好好愛你的。”
孟婷面無表情的輕哼一聲,突然,她轉身問:“你怎么知道是兒子?萬一是女兒呢?”
楊云霄嬉皮笑臉的說:“我自己種的什么我自己知道。”
孟婷一看他又說流氓話,氣得轉身就打,楊云霄也不躲,竟然還厚著臉皮說:“哎呀,你別說,被你打慣了,一天不挨幾次揍,渾身還挺不舒服。”
看他一副賴皮相,孟婷還真的沒了辦法。
孟婷就靜靜地躺在自己的旁邊,自從結婚以后,楊云霄第一次沒半夜騷擾她。他不忍心驚醒她。
楊云霄悄悄的爬起來,看著這個自己可以稱之為老婆的女人。真的是太好看了,不光是容貌,還有人品,從沒見過這么好的女孩。自己真的是太有福氣了,怪不得奶奶說自己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可能也真的是這樣。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孟婷再也沒有回娘家,好在楊云霄對她很好,讓她覺得很安心。
楊云霄脾氣極壞,婆婆和奶奶怕把新媳婦給打跑了,一開始經常裝作送東西,回來看看兩人過得怎么樣。一天一天過去,也沒看見媳婦受氣。
吃東西呢,楊云霄總是先讓孟婷吃,等孟婷吃剩了,不愿吃了,自己再吃。
山上的活從來不讓孟婷干,就連衣服孟婷也只能洗內衣內褲。孟婷一干活,他見了總是大聲呵斥:“你給我放下,你哪有勁干這些活呀,我來。”孟婷有一種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覺。
或許在楊云霄眼里,孟婷永遠是那個被他害的病了快一個月,每天只能清醒五、六分鐘的小丫頭吧。不知咋的,只要孟婷一干活,楊云霄的心就好疼。
孟婷的心在他的愛中被他一點點的捂熱了。孟婷會笑了,孟婷會撒嬌了,孟婷又揍他了,他的月亮又亮了起來,是在自己的家里,不是在天上。
孟婷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婆婆和奶奶總是買來好多東西,偷偷放在孟婷桌子上,看她挑什么吃,那就表示她喜歡,第二天就會買來一大堆。在丈夫和長輩們的精心調養下,孟婷的身體很快好了,也胖了起來。
楊云霄從小自私自利,眼里從沒有別人,就連父母也一樣。奶奶常說:“等將來小霄娶了老婆,能把老婆孩子餓死。”哪知事情恰恰相反,婆婆回來了好幾次,不是看見兒子在給媳婦洗腳,就是看見兒子在給孟婷洗衣服,要不就看見孟婷在睡覺,楊云霄在廚房躡手躡腳的做飯。
楊媽媽這才明白,楊云霄不是沒長人心,而是只會對一個人用心,當下心里妒恨:‘當媽的養了你二十多年,你待自己的媽還不如媳婦一分的好。’
于是,楊媽媽就開始在兒子面前說孟婷懶,農村人怎么能不上山干活什么的。
楊云霄從來沒孝順過,但這次他不愿和媽媽犟嘴,孟婷是媽媽幫他給騙回來的,他還欠著媽媽一個人情呢,所以也不多說,第二天便哄著孟婷陪他上山玩。
孟婷沒走過山路,走一會就累的氣喘吁吁,楊云霄也不怕別人笑話,上去就把老婆橫著抱了起來,孟婷羞紅了臉,打著他說:“快放下,讓別人看見笑話。”楊云霄才不管呢,嬉皮笑臉的說:“他們不是笑話,是羨慕沒有這么漂亮的美女抱著呢。”說的孟婷偷偷的笑。
到了地頭,楊云霄把孟婷安排在樹下涼快的地方,旁邊放上水、水果、零食。他一邊鋤地,一邊看著孟婷笑,楊云霄覺得,只要孟婷能在他身邊,陪著他說說話,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于是,孟婷的愜意與溫馨,楊云霄寫滿愛意與笑容的臉,成了這個小山溝最浪漫、最亮麗的一道風景,這份浪漫甜甜的、淡淡的、久久的,象山上那朵朵悠然開放的百合花,幽香而淡雅,沁人心脾。
孟婷覺得自己的靈魂也被融合在這青山綠水間。她開始愛上了這個小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