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進屋時,孟婷已經恢復了平靜,她呆呆的坐著,盯著對面的墻,任憑眼淚肆意的流。
自從離開小島,這是她第一次哭,她原以為自己堅強到可以面對一切的人和事,她那堅強的外表卻在見到楊云霄父親的那一剎那,轟然倒塌,孟婷想罵他、打他、掐死他,卻一動都動不了,可憐到連話也說不出來,她感到自己是那么的脆弱、、、。
楊云霄伸出手來,把孟婷攬在了懷里,孟婷沒有拒絕,孩子在睡覺,她趴在他懷里痛痛快快的低聲哭著,好像要把這一年來所受的委屈盡數的倒出來。楊云霄沒有權利說什么,他只是默默的陪著孟婷流淚,嘴里喃喃的說:“對不起,對不起、、、、、。”
不知什么時候,外面已經飄起了雪花,透過窗簾縫隙,看見外面的房檐上已經蓋上了一層薄薄的白被。看著雪花,孟婷想起了竇娥,想起了自己,自己真的很冤枉很冤枉,不過,她還是相信,她和丈夫能走出一條光明大道,因為家和萬事興。
孟婷恢復了平靜,炕上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還需要自己給他們當主心骨。她呆呆的看著窗外的飛雪,問:“你還在李世平那兒干?”
“沒有,我不干了,秋天的時候,李世平的小舅子喝醉了,說你、、、嗯,那啥,說你身材好看,說去年你在家換衣服的時候,他們在山上拿著望遠鏡偷看到的。我火了,把他給打了,然后就不干了。”孟婷不在,楊云霄總是管不住自己。
“后來呢?”孟婷淡淡地說。
“后來又找了幾個活,也是老跟老板打架,都沒干的時間太長。”楊云霄心里很羞愧,連個工作都沒有,怎么養活老婆孩。
“哎,”孟婷嘆了一口氣,說:“過完年后,把晨晨送進附近的小學上學,然后咱倆都出去找工作,現在蓋了這么多樓,就業機會一定多,不管掙錢多少,先養家糊口再說。”
“好,我什么都聽你的。”楊云霄把孟婷盯著窗外的臉扳進自己懷里,低頭吻了一下孟婷的額頭,
孟婷淡淡的說:“睡覺吧。”
楊云霄沒敢再有非份的舉動,畢竟孟婷傷的太深了,心已經碎的零零碎碎,他要小心地把它們攏起,用自己的愛再把它們打牢,這需要時日。
運氣來的時候,就像當初的厄運一樣,勢不可擋。
過完年后,孟婷先上超市打工,得到老板的青睞,三天后升為超市領班。老板很信任她,所有的一切都交給她打理,
楊云霄脾氣不改,老和老板吵架,最后沒辦法,自己上早市賣菜,由于楊云霄當年的長相有些暴戾,很多人根本不敢買他的菜,而且楊云霄也不會拿貨,拿的菜都是表面好,里面差的。沒有辦法,孟婷只得天不亮幫他上早市賣菜,七點半回來上班,時間一久,孟婷每次上早市菜就早早被搶空,而楊云霄自己賣菜就分毫不動。
孟婷累的日漸消瘦,半個多月以后,被老板發現,老板心疼她,在商場內賒了一個賣熟食的攤位給楊云霄,讓孟婷有更多的精力打理超市。
孟婷回來了,少了一份單純,多了些許精明干練。
李世平呆呆地望著在收款機前忙碌的孟婷,不知該走開,還是該上前打招呼。
有些事情錯過了也就錯過了,自從那日在飯店里,自己一時狂妄,說錯了話后,孟婷就一直躲著自己,他知道,孟婷執拗,根本不像表面上那樣的和善,一旦心生疏遠,便遠離你十萬八千里。
想了許久,還是拿了些東西,走上收款臺。
“小孟,你回來了?”
“哎呀,李經理,你好,嫂子身體好吧?”
“不太好,越來越嚴重。你?還在那兒住?”
“嗯。一共是三十八塊六。”
李世平一邊付錢一邊說:“那房子條件太差,我在山上那兩座別墅空著,小楊知道,你們搬上去住吧。”
孟婷找完錢,遞到他手里,嫣然一笑,說:“不用了,李經理,人窮不能窮一輩子,我不會讓我的家人受窮,不會永遠住在那小屋里。”
李世平、孟婷相視而笑,兩人心中明白各自話中含義。
三年后,楊云霄將攢的三萬七千塊錢,投資開了個小烤餅店,本來在業務上剛剛得到總公司青睞的孟婷被他拉下水。孟婷親和力特別強,活招牌,烤餅店干的是紅紅火火。
又是一年后,楊云霄商量孟婷在上面的小區里開飯店,孟婷答應。
小區里共六家飯店,數楊云霄家的飯店底子最薄,孟婷不服輸,親自下廚,偷學廚藝,學成后,炒了廚師,把菜價降下來,兩年的時間內,擠黃了其余五家飯店,使自己的飯店成了小區內的唯一一家飯店。
多年來,孟婷為這個家付出的太多,楊云霄一直心里愧疚,日子過好后,楊云霄和孩子加倍對孟婷好,即使孟婷嘆一口氣,楊云霄也會心疼半天。
2008年,孟婷從梯子上摔了下來,把右腿的鎖骨摔斷了,孟媽媽來看她,看見楊云霄對女兒呵護備至,第一次由衷的夸獎了一句:“楊云霄是真正的男子漢,說話守信用,結婚將近二十年了,待老婆還是那樣的好不容易。”
孟婷笑了,她這么多年努力爭取的也就是別人的尊重,和家人的肯定。她覺得自己和楊云霄一直能這么快快樂樂的過下去,直到2009年的那個夜晚,她和楊云霄最后一次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