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小可用仇恨的眼神看著我,他說,是我逼死他媽媽,等他長大了,要讓我生不如死。在夢中,他一遍遍地叫我“巫婆”。我醒了,滿頭大汗。
那一刻,我明白了,我已經(jīng)這樣,不能讓小可繼續(xù)我的生活。穿好衣服,小冰問我,大半夜的,穿這么整齊去干什么?
我說,離開你。
小冰驚愕地望著我。
“小冰,跟可可結(jié)婚吧,你的兒子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忘了我。”
我在小冰右臉留下一道淺淺的唇印。提著包出門了。背后聽見小冰叫我的聲音,我沒有回頭,也決不允許自己回頭,我要還小可一個完整的家,我可以讓任何恨我,但決不會讓小可恨我。
給我的養(yǎng)母張萍打電話,話還沒說出口,喉嚨就開始梗咽,養(yǎng)母朦朦朧朧的,一聽到是我,立刻就清醒了,“落落,你還好嗎?”
“還好,媽媽,你好嗎?”
“好,媽很好,只要你好,我就好?!?/p>
“媽,我要走了,可能永遠也不會回來。”
“去哪里?你的親生父母對你好嗎?”
“他們對我很好,媽媽,以后看不到你了,我會想你的?!蔽业难蹨I拼命地往下掉。
“好孩子,不要哭,是媽媽沒有帶好你。”雖然不是親生母親,可在張萍心里,她依然很愛這個女兒。她的親生女兒紫萱已經(jīng)結(jié)婚了,跟她關(guān)系很冷。此時,她越發(fā)想落落。
為了避免繼續(xù)流眼淚,我只好強忍著說:“媽媽,我掛了。拜拜!”
養(yǎng)母“嗯嗯”地掛了電話。
媽媽家的門開了,她穿著睡衣,看到我來了,她一把抱住我,“孩子,你終于回來了?!?/p>
自從知道我是她的女兒后,陳艾琳一直想要我來到她身邊,跟她一起生活。她說,她欠我的太多,她想對我盡一個母親的職責(zé),好好補償我。
“帶我走,好嗎?”
“落落,你愿意跟我去美國嗎?那里有你的弟弟——瑞克,你愿意接受他嗎?”陳艾琳一直怕我接受不了瑞克。開學(xué)后,就催著瑞克回美國。她自己留下來一面經(jīng)營公司,一面陪著我。畢竟,我和瑞克不是在一個環(huán)境中長大的。他小時候過著少爺般的生活,有一個溫柔,善解人意的母親陪在身邊。
我點點頭,“只要不在國內(nèi),去哪里,跟什么人在一起,我都無所謂?!?/p>
“落落,你想什么時候走?”
“越快越好。”
“好,等我把公司的事交接一下,我們就回美國?!标惏沼檬置业念^發(fā),我能感覺到她的慈愛,這種只有親生母親才會有的愛。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我哭了,眼淚浸濕半塊抱枕。
自從進入鐵窗生涯,王青青好像變了一個人,她的神態(tài)比以前安詳了,那個心機重重的女人早已不復(fù)存在。
有一個和戀人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兒,自己的戀人就在BJ這片土地上。夏金一門心思在想著和陳艾琳如何如何。
陳艾琳拒絕了,她知道我肯定不愿意見到他,她知道此刻我的心情,那個開裂的傷口一直沒有愈合。
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叫過夏金“爸爸”,盡管所有的事情,他前前后后都不知道,真的不能怨他,可我的心還沒有到接受他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