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的那兩天,沐暮格外緊張,為葉天澈緊張。
考試在即,臨時抱佛腳都沒得機會了,沐暮只能退而求其次,細心把他的一日三餐打理好。
營養,卡里路,不能餓著可是也不能吃的太飽,還要考慮他挑剔的口味,沐暮在菜單上還真是沒少花心思。
每考完一門,沐暮都很有沖動想問問他考的怎么樣,可是看到他那沒多大表情的臉時,到了嘴邊的話又只能被飯團給塞下去。還是不要問,萬一考的不好怎么辦,萬一影響到下一門的考試怎么辦?
最后一門,葉天澈竟然提前了半小時交卷,從他站起身到走出教室,沐暮兩只眼睛就沒離開過他身上,要不是監考老師盯著她,她說不定直接上去就把人給拽回來狠批一頓,答完試題,檢查都沒做完一遍就急急把試卷給交了。
“你怎么能提前交卷?就算是不會也要寫完才行啊。”她悶悶的聲音跟在后面,低落的情緒不加掩飾。
那少年背著她微微揚起嘴角,卻不說話。
等成績的日子不好過,還好學校一向效率高,沒過幾天考試結果就出來了。沐暮前一天晚上睡覺之前把自己知道的神靈都拜了個遍才睡著,她站在榜單前,從最后開始找葉天澈的名字,找了好幾頁都沒找到,懷疑自己看漏了,正準備重新再找一次的時候,一只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停在榜單上的一個名字旁邊,“在這里。”
沐暮抬頭,映入眼簾的一行字是,第九十七名,高二七班葉天澈。
沐暮捂住嘴巴,把差點要尖叫出聲的嗓音愣是給壓了回去,雖然沒有達到五十名的目標,但這個成績相較原來,已經是極好的了。
少年得意,昂起下巴道,“小看我了吧。”
“真是好樣的。”沐暮朝他伸出四根手指,彎了彎,笑容洋溢,“看你之前一點都不在意,我還以為你肯定會考砸呢。”
“本少天資聰穎,只不過管不住自己而已。”意思是只要你肯管我,我就能進步。他說的自然,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出這么一層意思。
滿滿的成就感充斥在胸膛,沐暮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笑的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形。
葉爺爺看著成績單,額頭上的淺淺皺紋慢慢舒展開來,“小暮,爺爺想謝謝你,你有什么想要的盡管跟爺爺說。”
沐暮看著老人高興的樣子很是滿足,“爺爺您高興就好。”
葉爺爺本就把沐暮當孫女看待,這丫頭乖巧聽話,又總是不計較自己的得失,年紀不大卻很懂事,因此很討葉爺爺歡心,所以每逢去出差什么的,葉爺爺總是會買一些當地的特產什么的回來,而且總是三份,從不落下沐暮,這些細致的關心,沐暮雖不說開,卻也是一點一點都記在心里。
今年的寒假除了迎接新年,還多了一件煩人的事,因為下學期一開學就要文理分科,所以每個人必須在寒假做出選擇。
文理分科也就意味著要重新分班,沐暮咬著筆頭,眼神愣愣的發呆。
“這一頁你已經看了一個小時了。”葉天澈拍拍她的頭。
沐暮回魂,“葉天澈的話,要選文還是選理?”
葉天澈倒是沒怎么想過這個問題,隨口答道,“選文吧,我連牛頓第一定律是什么都忘了,要是選理的話肯定頂不住。”
雖然沒有經過深思熟慮,但他已經把重點說了出來,再想應該也是這個樣子。
“阿晨肯定會選理吧。”沐暮悠悠說道。
“嗯,他可是連鴉片戰爭是1840還是1804都弄不清的人,要是學文非瘋掉不可。”兩個人想起林希晨在歷史課上的猜謎,哈哈大笑起來。
“木木呢,要選什么?”他低頭裝模作樣的翻著書,耳朵卻靈敏的豎了起來。
沐暮坦言,“我不知道。”
“不管怎樣,不要被別人左右,選你想選的,因為未來是你自己的。”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比她更清楚她該做什么。
沐暮茫然,似懂非懂,“可是,你不是想當外科醫生的嗎?學文的話可以嗎?”
少年的眼睛閃過一絲亮光,但很快又變得漆黑一片,“可以的,不過就算不行也沒關系,因為,夢想終究只是夢想。”
“有總比沒有好啊,”沐暮羨慕的看著他,“我也想有個夢想。”
葉天澈愕然,正不知說什么好時書架上的相機映入眼簾,“對了,木木不是很喜歡攝影嗎?不想當攝影師嗎?”
“攝影師?我不行的。”
她幾乎條件反射般的否定讓他有些不悅,“你可以的,”葉天澈耐心道,“還記得藝術節的事嗎?還有籃球賽,你全部都做到了不是嗎?”
“那都是多虧了你和阿晨,”沐暮想起這些,眼睛亮亮的卻垂頭盯著手里的筆,“要是沒有你們我肯定不行。”
葉天澈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他伸出手握住她的肩,有些強迫意味的逼她直視自己,“沒錯,我們是起了一些作用,但你的努力才是最主要的,記住,永遠不要輕易否定自己。”
這樣的動作帶著點親密的味道,沐暮有些驚訝,但看著他明澈的眼睛,她又有幾分釋然,他一直就是這么隨性的不是嗎,不再胡思亂想什么,仿佛被他的自信所感染,沐暮遲疑的問道,“我,真的可以嗎?”
“當然。”葉天澈笑的陽光,很肯定的語氣。
“可是,你不是說夢想只是夢想嗎?”沐暮想起他剛剛的話,感覺前后邏輯似乎有點跳躍。
“呃,這個,”葉天澈僵了表情,站起身背對著她,苦想了一會才斷斷續續的說,“那是因為,很多人都不肯努力,所以才沒辦法實現。但只要我們肯努力的話,就一定可以的。”
雖然是老掉牙的臺詞,但沐暮雞啄米似的點頭,很受鼓勵的樣子。
葉天澈失笑,真不知這丫頭是真傻還是裝傻,怎么感覺繞著繞著就把自己給繞進去了?那些話,到底是說給她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阿澈,今天楚一生日,晚上七點在“且聽風吟”,別遲到了。”一大早,林希晨打來電話提醒道。
又是一年的圣誕節,葉天澈看著窗外光禿禿的樹枝,今年的圣誕節,不知怎的,想和圣誕老人一塊過。
從床上爬起來,穿好了衣服卻怎么也找不到襪子,葉天澈光著腳丫子在地板上走來走去,最后終于在床底找到一只鼓鼓的襪子。
襪子里竟然是一頂帽子,葉天澈笑的開懷,真是不知道說什么好了,把帽子往襪子里塞,真是——,不過這襪子的彈性還真是不錯。
帽子是手工制作的,白底咖啡色,看起來就給人一種暖洋洋的感覺,他很怕冷,一到冬天就穿著厚厚的棉衣,把自己裹的跟個北極熊似的,圍巾帽子手套一樣都不能缺,否則肯定感冒。
晚上去了“且聽風吟”,林希晨一見他就跑過來炫耀,“看看圍巾,阿暮送的。”
原來,不是只有自己有禮物。
葉天澈切了一聲,“阿晨,這個顏色一點都不適合你,你戴著丑死了。”他說的認真,“這顏色跟我挺搭的,要不你給我得了。”說著動手解林希晨的圍巾,林希晨自然不干,“操,你丫太欺負人了,老子從小就收過幾件喜歡的東西,每次都讓你給剝削了,法西斯也沒你丫的狠。”拉扯之中,兩個人一用力,竟然把圍巾給扯脫掉好幾根線,葉天澈往后一跳,干笑著,“呵呵,那啥,我好像太用力了。”
林希晨怒,跳到葉天澈后背上就伸出小臂扼住他脖子,“靠!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丫不可。”
玩到十點,葉天澈估摸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皺著眉附耳對身邊的丁楚一說不太舒服想回家了。
丁楚一有些擔心,拿了外套就要送他回去。
“別別別,我又不是女生,讓你送多丟人。況且今天還是你的生日,別掃興。”葉天澈堅決不肯,把不放心追出來的林希晨也給踹了回去。
“得了,估計丫的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要做,別管他了。”林希晨笑笑,拉著丁楚一回了包廂。
十點半到家,沐暮房間的燈已經熄了,葉天澈多少有幾分失望,想想還是算了,這么冷的天,再把她叫起來說不定會感冒的。放慢了步子,他輕輕往自己的房間走去,經過沐暮的房間時,突然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凝神,少年猶豫了一會還是把耳朵貼在門上。
有人在唱生日歌,一句一句的“祝你生日快樂”,認真而耐心,沐暮躺在床上,唱完一首歌,舒了一口氣道,“生日快樂,沐暮。”
“要不,許個愿吧。”葉天澈推開門,笑容洋溢,他的手上,捧著一個大蛋糕,十七支蠟燭燃燒著,發出點點光芒,柔和了他的臉,也熏紅了沐暮的眼睛。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他唱著歌,一步一步的走向她,漆黑的屋子里,他借著微弱的燭光,看到那個傻丫頭哭花了臉。
“不要太感動,我這人就這樣的。”他調侃,開玩笑的語氣。
沐暮用手捂住臉,擦干了眼淚,又有新的流出來,她低著頭,哽咽的說不出話。
然后,葉天澈說了一句很煞風景的話,他說,“你把蛋糕先拿著好不好,端的我手都酸了。”
沐暮破涕為笑,接過蛋糕只是吃吃的笑。
十二寸的蛋糕,兩個人吃會有什么結果?
沐暮躺在地板上,摸著圓鼓鼓的肚子,有氣無力的問道,“怎么買那么大的蛋糕?”
“不是買的,那是我做的。”葉天澈翻了個身,得意的看著沐暮的瞳孔有些不受控制的擴大。
“難怪,”沐暮的目光掠過少年有些紅腫的手背,她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樣點了點頭。
“難怪什么?”葉天澈期待的看著她。
沐暮頓了一會,笑容燦爛,“難怪,那么丑。”
“葉天澈,我,會記你一輩子的。”沐暮忽閃著長長睫毛的大眼睛,認真而專注的看著他,看的少年不自在的轉過了頭。
那個女孩,看著他堅定的說會記他一輩子。
我的傻木木,你永遠不知道,我是多么的自私,我沒有告訴任何人今天是你的生日,甚至連阿晨都不知道,我想如果他知道的話,如果他們都知道的話,你會不會得到更多的幸福?可是我不想,不想讓太多的人給你幸福的感覺,只想一個人給你所有,只想讓你好好的依賴我一個人。即使只是一次,也想讓你好好記住我,記清楚,是一個叫葉天澈的人陪你過了十七歲的那個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