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高風清的晚上,郡主府的后墻上,一個纖巧的身影翻墻而過。墻外,一位高瘦的男子幫她提過包袱,趁著夜色,二人施展輕功一路絕塵而去。
出了紫離城,再往北的方向有一片廣闊的森林,森林深處,兩個身著白衣的青年男女正邊走邊唱。走在前面的女孩子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面若春花,肌膚如玉,她的手里拿了一根樹枝比劃著,幾只不知名的鳥兒飛上飛下的圍繞著她,很是熱鬧。走在后面的男子,二十幾歲的年紀,手里提了一個碧綠色的包袱,身后背著一把藍色長劍??粗⒆託g快的樣子,他也忍不住跟著笑著。這二人正是深夜出逃的沐晨驍跟她的朋友夏云璟,準確的說,出逃的只有沐晨驍,夏云璟只是遭了池魚之冤而已。誰讓沐晨驍說“不跟她走就不是朋友”這種話呢?
此刻,沐晨驍心里樂開了花了,真是瞧哪兒哪兒都好?!跋脑骗Z,出了這片森林會是什么地方?”夏云璟遞給她一壺水,“過了這片森林便是鐘離國的最北端,叫做綴雪城堡。雖說是隸屬鐘離國,卻是個三不管地帶,是個亂七八糟的地方。你確定我們要去那里嗎?”沐晨驍想了想,“既然都已經走到這里了,哪有再回去的道理,就當是一次冒險之旅吧?!毕脑骗Z無奈的看了她一眼,難道她一向都是靠運氣吃飯嗎?怎么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真不知道這次帶她出來,是幫了她還是害了她。
至夜,夏云璟點燃了一堆篝火,沐晨驍“借”了夏云璟的外衣,一半鋪在地上,另一半蓋在身上,還特別自私的告訴夏云璟,自己非常缺乏安全感,所以要求輪流睡覺。當然,先睡的肯定是她了,理由很充分:她是郡主,地位高。夏云璟并不介意,只是好奇的問道“你為什么要我陪你出來?找青竹他們豈不更好?”沐晨驍困乏的打了一個哈欠,“才不找他們呢,他們都是皇帝的狗腿子,不出幾日就會被捉回去。上一次的教訓還不夠慘烈嗎?”夏云璟不好意思的問道“那……為什么是我?”沐晨驍已經閉上了眼睛,嘴里嘟囔道“因為找不到別人啊。”說完便沉沉睡去。無奈,夏云璟只得輪班,只是這一輪就輪到了天亮。
第二天不到中午的時候,二人已經出了森林,去往綴雪城堡的路上。沐晨驍立在一處高坡上眺望著綴雪城堡,但除了高高的城墻之外一無所獲,不禁有些失望的蹲在那里。見狀,夏云璟開導她說“你不用心急,天黑之前我們便可趕到綴雪城堡了,只是到時你不要太失望才好?!便宄框數菚r來了精神,跳起來說道“你放心好了,我對外面的一切都很感興趣?!薄澳悄銓@個也會感興趣吧?”夏云璟遞給她一件衣服,沐晨驍扯開一看,叫道“拿錯了吧?這是你的衣服吧?”夏云璟不以為然,“不會錯,到了那種地方,你還是女扮男裝的好?!甭勓裕宄框敵Q起大拇指“高,實在是高!那么說……我終于可以玩女扮男裝的游戲啦。”怎么一丁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夏云璟又是一陣痛心疾首。那邊,沐晨驍已經高高興興的找地兒換衣服去了。
傍晚,跟著一群商賈進了綴雪城堡,夏云璟左右一看,不見了沐晨驍的身影,正待尋找,沐晨驍卻從他背后跳了出來?!澳銊偛抛鍪裁茨??”沐晨驍笑嘻嘻的說道“跟你學男人走路啊?!闭媸菬o聊,沐晨驍穿了男裝,大概是因為衣服太大,頭上方巾又系歪了的緣故,沐晨驍整個人顯得吊兒郎當。夏云璟心不在焉的應道“不用學,你本來就很像。”沐晨驍一時沒反應過來,我平時走路有那么MAN嗎?她追上夏云璟,埋怨說“你不是說這是個很亂的地方嗎?你看多熱鬧啊?!边€沒等夏云璟答應,一個龐然大物從樓上砸了下來,正好落在街道中心,沐晨驍往前一看登時嚇得花容失色,竟然是一個渾身淤青,七竅流血的男人。很奇怪,路人都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夏云璟拽過還在發呆的沐晨驍,低聲道“不要大驚小怪的樣子,跟我走?!?/p>
沐晨驍依言跟他走進一個客棧,要了兩件上房,終于可以坐下來喘口氣了。沐晨驍心有余悸的說道“這還是不是人住的地兒啊,怎么那么恐怖?!毕脑骗Z安慰道“你不用擔心,我們會盡快離開此地。在此期間,我會全力保護你的?!便宄框斶@才放下心來,突然說道“你還是再給我買幾身男裝吧,老踩在腳下?!毕脑骗Z失笑道“憑你的身份,待我去給你置辦幾件光鮮亮麗的衣服?!便宄框斱s緊打住,“別,千萬別,那太扎眼了,你嫌我活得太久是吧?素凈點就好?!?/p>
晚上,沐晨驍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心想這里晚上不會有鬼怪出沒吧?不會有采花賊吧?如果我呼救,隔壁的夏云璟應該能聽得到吧?然后她又連忙安慰自己,不會那么巧吧,況且自己現在是男子身份。算了,還是趕緊睡著為妙,明早就溜之大吉。
“咣當”沐晨驍嚇得捂緊了耳朵,“啊——”是人的慘叫,沐晨驍快要瘋了,這里是地獄嗎?“啊——”又是一聲慘叫,沐晨驍滾下床來,她大著膽子爬向窗口的方向,從縫隙里,她看見路上四個人正在被一大群黑衣人追殺著,路上已經有兩個人躺在了那里,想必已經氣絕身亡了。只是眨眼的功夫,另外四人已被屠戮,沐晨驍驚恐難耐,突見一個黑衣人往她的方向看來,沐晨驍登時嚇得五臟六腑都擰做一團,正要失聲尖叫,嘴巴卻被人捂住了,沐晨驍更是差點昏厥過去?!皠e怕,是我?!笔窍脑骗Z的聲音,沐晨驍趕緊拽住他的胳膊,瑟瑟發抖。夏云璟扶她回到床上,沐晨驍卻不肯松手,“我們明天一早就走好嗎?”夏云璟憐惜的看著她,點了點頭。
夜色下,一個黑衣人說道“大哥,那窗下好像有人,要不要……”說著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另一人擦著沾滿鮮血的長劍,淡淡道“她,動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