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紫離城,皇宮的一處大殿內,鐘離夜眉頭緊鎖,面前的案幾上一塊粉紅的寶石躺在上面。
已經過去七日了,卻絲毫沒有她的消息,這個紫離城,或者這個皇帝就讓她那么不耐煩嗎?
時光倒轉回到三年前,那一年鐘離夜二十三歲,他初登大寶,那一日百官朝賀,雪下的出奇的大。
御花園里,漫天的雪花飛散著竟如迷霧一般蔓延,鐘離夜著了一件黑色的披風,身后只帶了兩個小太監,宮殿里的歌舞令他頭昏腦脹,他終是喜歡靜的。
園子里花樹被大雪掩蓋了,變作一個個可愛的雪墩,鐘離夜正打算經過,卻好像隱約聽見雪墩里傳來一個聲音。“一、二、三、四……”
鐘離夜十分好奇,便又向前走了幾步,就在這時,只聽“轟——”的一聲,那個雪墩驀地炸開,片片雪花如白色的花瓣一般四散開去。
緊接著,一個白色的身影閃電般沖天而起,氣勢如虹……
就在眾人還在眼花繚亂的時候,她伴隨著銀鈴般的笑聲緩緩飄落在地,帶下一陣雪霧,竟如一只白色的蝴蝶般輕盈、美好。
鐘離夜停駐在那里,心里有什么東西被震顫了。
“誒?人呢?都跑去哪里了?”
她茫然的望著四周,白皙的小臉被冰雪凍的通紅,小嘴很不滿意的微翹著,一對動人心魄的眼睛左右張望著;裙角和鞋子都濕透了,頭發上沾滿了雪花卻不自知。
良久才緩過神來,望著鐘離夜說道:“你是誰?老盯著我干什么,你認識我嗎?”
一個小太監正要出面斥責卻被鐘離夜攔下了。
“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個府上?”鐘離夜語音輕柔唯恐嚇到她。
她吸了吸鼻頭,反問道“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個府上?”
鐘離夜失笑出聲卻還是老實回答,“我叫鐘離夜,你呢?”
她仔細想了想,才說:“姑娘家的名字是不能亂打聽的,我得走了。”言畢,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往園外走去。
良久,鐘離夜一直注視著她離去的方向,也就是在那個冬天,他記住了一個名字——沐晨驍。
后來,鐘離夜好像著了魔一樣沒法不關注她。得知她是文喻公府上的四小姐他便去造訪,簡直就像一個不懂世事的少年一樣。
那一天,沐晨驍正在和她的爺爺也就是文喻公對弈,鐘離夜沒有叫人通報怕打擾了他們。
一直到棋局結束的時候方才察覺,文喻公正要見禮卻被沐晨驍的話驚住了。
“竟然是你,哈……爺爺,他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那個大—草—包。”
驚訝的不只文喻公,聞言,鐘離夜也是滿臉黑線。
可是這還沒完,沐晨驍拽拽的來到鐘離夜的身旁,掩口神秘的問道:“聽說南部發洪水了只有你去了才能堵住。”
鐘離夜感到奇怪,“為什么?”
沐晨驍頓時笑得前仰后合,不知死活的說:“因為你是大—草—包,哈哈哈……”
鐘離夜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文喻公一張老臉嚇到慘白慘白,他一把扯過沐晨驍“你這死丫頭,今天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敢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還不趕快跪下給皇……”
“無妨。”鐘離夜打斷了他的話,“四小姐天真活潑、幽默風趣正是招人喜歡呢,我不會在意的。”他竟然自稱“我”,文喻公深感驚訝。
沐晨驍笑也笑夠了,鬧也鬧夠了,這才正色望著鐘離夜。
“我這樣說你也不生氣,真是給面子。我就交你這個朋友好了。”
現在想起來也許有些夸張,但當時鐘離夜確實是受寵若驚的。
燭光下,回想起這一幕,鐘離夜不覺露出會心一笑,只是,他的笑只是一瞬便墜落了,他又想到了什么?
沒有多久沐晨驍便知道了鐘離夜的真實身份。
完全出乎鐘離夜的預料,她既沒有驚喜萬分也沒有悲憤不平,她只是低嘆一聲,也許就是這一聲嘆息就把他從她的世界分離出去了。
“你這樣接近我到底是為了什么?是要我做你的妃子嗎?”
鐘離夜急忙向前,卻不敢觸碰她。
“做我的皇后,好嗎?”
對此,不知為何沐晨驍很是反感。
“我才不要做你的什么皇后,絕對不行!”“晨驍——”“別說了,我們注定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聞言,鐘離夜感覺自己心中慢慢筑起的高塔轟然崩塌了……
沒有沐晨驍的日子,鐘離夜看不見光明。他不見她,她的身影卻充斥在他心里的每一個角落。為什么他身為一代帝王,愛情卻是那么的苦澀,本就不茍言笑的他更變得沉默寡言、喜怒無常。
有人說他專橫跋扈,那又怎樣,總有一些東西是他能夠掌控的了的。
他不準任何人提起她的名字,可是在那一天當有人提到她的名字時他卻欣喜若狂。
“皇上,沐……沐小姐求見。”
筆,落了。
鐘離夜很輕的求證,“你,再說一遍。”“沐小姐求見。”鐘離夜笑了,他控制不住,更不想掩飾。
沐晨驍一如既往的美麗,也一如既往的……囂張。
“你你你……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可不是來當皇后的。”
鐘離夜眼神黯淡了下去。
“我是來……和解的。”說著,她的臉上露出一副可憐相。
“你不在的日子,我吃不下飯也睡不著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的世界里不能沒有你。”
聽著,鐘離夜眼里的光芒又燃燒了起來。
沐晨驍眨了眨眼,忽然從身后拿出一個木船。
“你送我的這個壞了,朋友,你幫我修好吧。”
鐘離夜皺了皺眉,“這才是你來的目的吧?”但是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又可以進入她的世界了。
鐘離夜這一次改變了策略,采取了懷柔政策。
沐晨驍就像一頭倔強的小驢,讓她朝東她朝西,喜歡“東西耳朵南北聽”只能順毛捋才服氣。
“驍兒,我叫你驍兒好嗎?”“隨便,我娘也這樣叫我呢嘿嘿。”
鐘離夜笑道“驍兒想不想當官啊,我給你一個封號可好?”
本來在折飛機的沐晨驍立馬警惕的望著他“要是什么妃妃后后的就免談了。”
鐘離夜皺起好看的眉頭,“肥肥厚厚的?”
沐晨驍突然眼前一亮“皇上啊,您就封我做……郡主吧?”
鐘離夜深深地看著她,只要能留她在身旁沒有什么是不可以的。良久,他說:“我要讓你是獨一無二的!”
從此唯一郡主誕生了,許多荒誕不羈的事端也就衍生出來。
案上的燭火即將燃盡,一個燭花炸開把鐘離夜帶回了現實。他疲憊的揉了揉額頭,抽出一張卷軸,展開,提筆寫道:務必尋到唯一郡主!
落筆,他從衣袖里拿出一個精致的白玉印章輕輕地蓋了上去,紙上赫然印著“荊防暗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