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屆女子跆拳道校聯賽的橫幅跟小旗早已掛得滿校園都是。
莫小奇有事沒事就往跆拳道館跑,有時候來做老師來幫宋年華補習功課,有時候來做觀眾看一群社員們你一拳我一拳。不過,視線長長都是停留在那某個能牽動他心緒的人身上。
宋年華在跆拳道這方面的要求很嚴格,每個動作要練好幾十遍,每個招式反復再反復地練。因此,有很多社員都在暗地里稱她為“魔鬼社長”。
“社長,我快不行了。”李佳馨苦苦哀求道。
“什么不行,你這才練了幾個小時就喊累。比賽在即,大家都不可松懈。”宋年華邊說邊擺好陣勢準備迎戰。
新社員伍小虎用手肘捅了捅童安,問:“我們的社長大人精力怎么這么充沛?”
“你有所不知,她現在只要一遇上比賽就會鬼上身一樣,誰都按捺不住。”
“你們倆在干嘛呢?還不趕快練習。”
“哇,邊打還能邊發現我們偷懶。”伍小虎一臉無限的佩服。
“你還說,待會讓你跟她打你就會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童安很為伍小虎擔憂接下來的日子。“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為什么這樣子說?”
“你跟她打你就知道了。”
童安話還沒說完,宋年華就指向她們這邊來:“你,過來。”
“我嗎?”童安已開始在伍小虎身后為他默哀了。
“對。就是你。”
伍小虎在聽了童安的話后便怯怯弱弱地走上前,在宋年華那強大的氣場里,伍小虎毫無還擊之力。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KO之際,不知誰喊了一句:“社長,您的相好來了。”
宋年華心一緊便松開手,莫小奇就不知從哪竄了出來,并向伍小虎打了個眼色叫她快逃,收到訊號的伍小虎也非常迅速地逃離“魔鬼的魔爪”。
全員看見莫小奇來了都像是見到了救星般,因為大家都知道,只有他才能制服得了全身散發著“魔性”的社長大人。
“是誰說我的相好來著?”宋年華沒放掉任何一條毀壞她名聲的縫隙,但全員給她的回應就只有搖頭和聳肩。
莫小奇舉手回答說:“是我說的。”
“你是不是皮癢了想挨揍?”由于前幾個小時的拼命練習,她現在說話都在喘氣。
“‘相好’的意思你可以理解為,相認識的好朋友,更何況我們還是青梅竹馬的老——相——好。”
“哎哎,小心點說話啊,不然我揍你。”
莫小奇把手上的毛巾遞了過來,她賭氣沒接,而是直接坐到地板上,看樣子應該也是精疲力竭了。
“你一個女孩子家的不要整天揍來揍去的,注意點形象。”莫小奇也跟著坐下。
“我一向都很沒形象,你不會是現在才知道吧?”宋年華奪過莫小奇手中的毛巾,一個勁地擦拭自己滿頭的大汗。
“知道。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我還知道你要再這樣超負荷地鍛煉身體,得到的可能只會是反效果。”很多時候,莫小奇說得都很有道理,可宋年華就是接受不了。“天快黑了,你讓社員們都回家吧。”
“嗯。”宋年華輕輕地應了一聲便沒了下文,莫小奇開始覺得自己左邊的肩膀變得很重,均勻有序的呼吸聲在他耳邊形成一曲跳動的旋律。
“原地解散!”莫小奇對著跆拳道全體社員小心翼翼地說,生怕驚動了身邊的人兒。
一群人累得不成人樣地全躺在地板上直喘氣,但一聽到解散,所有人都像得到特赦令一樣躡手躡腳連滾帶爬地拎著自己的東西往道場大門跑去。一下子人就清光了。
安靜下來的道場讓莫小奇清楚地聽到宋年華微弱的鼻鼾聲,他將她置于自己盤坐的雙腿上,并用手輕輕地撩起散落在她耳根邊的發絲,可能是她感到被打擾了,便換了個姿勢。或許是太累的緣故,又或許是安全感的驅使,她努力地往莫小奇的懷里鉆。
不知過了多久,宋年華突然從夢中睜開眼,燈光下,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張累積著陽光的驕傲的臉龐,深色的眸子里散發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溫柔,淡淡的微笑像是有種攝魂的力量,瞬間就把她定住了。宋年華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臟,猛地站起來,快步走向自己的置物柜,而莫小奇也在后面緊跟著。
“你不要總是跟我著我。走開。”她把背包斜掛在自己身上,毛巾跟飲料則放回置物柜里。
“我就是要跟著你。”
“走開啦。”
“我不要。”
出來時月亮已經高懸在上空,星星還特別多,一眨一眨的,特美。
“年輕人,幫買朵花吧!”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宋年華嚇了一大跳,她都還驚魂未定,就見一老婆婆正拿著束花伸向她,“小姑娘,叫你男朋友買朵花給你吧!”。
“阿婆,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她拍胸脯壓驚道。
“呵呵,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賣花。我看你倆挺滿登對的,就跟老婆子我要點花吧!”老婆婆又轉向莫小奇,一般來說,買花叫男生買是比較容易說服的。男女朋友之間送花是很正常,但是宋年華總將倆人的關系定義為友達,那買花也是沒必要的。
“婆婆不好意思,我們倆還不是情侶,您的花我恐怕不能買。”
“對,我們不是男女朋友的那種關系。”宋年華雖然口上是這樣說,可是心里卻很不是滋味。
“哈哈…現在的年輕人怎么都回到了我老婆子的那個年代了?連愛也都不敢說出口咯。”老婆婆把花收起來,整齊地擺放在籃子上。
“是藍玫瑰耶!”這時她才在霓虹燈中注意到老婆婆手里拿的正是罕見的藍玫瑰。
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很多,老婆婆踉踉蹌蹌地走到路旁邊的座椅上,說著與藍玫瑰有關的事。
“藍玫瑰:永遠不可能得到的東西,才是最珍貴,最稀有的。它的花語是暗戀你,卻又開不了口。每天想的都是你,你是否也會想起我?也就說,愛在心口難開。是珍貴,稀有的愛。懂嗎?”
宋年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后又搖搖頭。
在愛情這片領域里,誰都無法看清自己。糊里糊涂地愛著彼此,到了要失去的時候才發現,愛一直都在。那么近卻又是那么地遙不可及。
“我這個藍玫瑰跟藍色妖姬不一樣。藍色妖姬只是表面上的藍,而我的藍玫瑰是百分之一百的純藍色。呵呵,跟你們說了也不懂。”
“婆婆,我買。”莫小奇掏錢給老婆婆。“雖然我們現在的關系還不是情侶,但并不代表以后不會是。”
“好好。小伙子,有膽識,有承擔。”老婆婆接過錢,放下兩株藍玫瑰,帶著蹣跚的步伐走了,佝僂的背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夜幕的地平線上。
暗藍色的蒼穹,手中握著的是藍色的玫瑰,心情也變成藍色。藍玫瑰的藍色暗含了淡淡的憂傷,像是要把人隱藏在城墻里,外面的世界,便不管了。
宋年華躺在床上,來回地品味著老婆婆說的話,側臉看著透明玻璃樽里的那株藍玫瑰,“愛在心口難開!”
一覺醒來,宋年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昨晚還在玻璃瓶里綻放魅力的藍玫瑰竟然不翼而飛了,一下子她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來來,大家看看,這是我爸從日本給我帶回的藍玫瑰,昨天才空運過來的。非常罕見的喔。”一大早,倪楚來就炫耀著她那株美麗的藍玫瑰。吸引了許多同學的圍觀,里一層外一層的把她跟她的藍玫瑰圍得嚴嚴實實。
宋年華一踏進教室,看見一堆的人影把座位都淹沒了。她努力地往人群里擠,當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時,眼前的藍玫瑰就讓她大叫了起來。
“我的藍玫瑰。”
“什么你的藍玫瑰?這是我的。”倪楚來一把抱住裝著藍玫瑰的玻璃樽。
“你的?我…”宋年華氣不打一處來,真卑鄙,趁她睡覺偷她東西。
“我什么呀?這藍玫瑰是日本某公司從90年投資30億于去年才研制成功的新品種,現在它在市面的價格少說也得兩三百元一株。”
“哇。”在大家的羨慕中,倪楚來更得意了。“宋年華,以你家的條件,你買的起你舍得買么?”
打從宋年華成為倪楚來同桌跟室友的那一刻起,她就特討厭宋年華。本來她可以一個人獨占一間宿舍的,這樣她就有更多的私人空間,可偏偏宋年華闖了進來。好不容易有個心中可表白的人,偏偏又被宋年華擋在了前面。
從此,她對宋年華的討厭就升級為憎恨。
“別以為你家有錢就了不起。”宋年華氣得肺都快炸開了,要不是看著倪楚來是女生,而且還是她哥哥的女朋友,她早就下手扁人了。
“至少我能買到這罕見的藍玫瑰,你行嗎?還有,我是你哥的女朋友,也就是你未來的嫂子,于情于理,你是否該對我客氣些呢?”倪楚來故意用手蘸了點水,輕輕的往玫瑰花瓣上抹。
“倪楚來同學,我看你被騙了。這株根本就是‘藍色妖姬’。”莫小奇不知何時出現在人群中,“你現在手上拿著的只不過是市面上那些用白玫瑰染化而成的藍色花,至于價格嘛,也就二三十塊。”
“藍色妖姬?二三十塊?”倪楚來差點就拿不穩手中的玻璃樽,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偷來的竟然是山寨版的廉價東西。“也對,她怎么可能會有真正的藍色玫瑰。騙子。”倪楚來嘀咕著把玻璃樽往地上一摔,還用腳死命地踩,可憐的藍玫瑰就這樣變成了碎片。
“你太過分了吧。”宋年華撿起地上的藍玫瑰轉身跑出教室,莫小奇緊跟隨在后。
一場精心策劃的鬧劇結束后總有人會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