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聯賽開賽總決賽最后一場是在本校舉行,這是宋年華上任社長以來的首場正式聯賽,連雷曉月都親自來捧場了。
賽場后臺休息室里,李佳馨一直在抖擻,本來膽子就小的她這幾天一直處于精神緊繃的狀態。夸張些來說所稍微大聲點的聲音就可以把她弄得靈魂出竅。童安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太緊張。她點點頭。可當她起身經過置物柜的時候,突然腳底下一滑,好在童安眼明手快接住了她并輕輕地推開她,但是童安卻沒穩住自己的腳步,撞向了置物柜的鐵板上,當場慘叫了一聲。
宋年華聞聲而來,見李佳馨哭的稀里嘩啦,童安則躺在地上還倒過頭來安慰李佳馨。
“我沒事,你別哭啊。”
“都是我害了你。對不起。對不起。”童安的安慰讓李佳馨哭聲更大。
莫小奇趕緊把童安的腳從置物柜之間的縫隙慢慢抽出,然后三人合力將她扶起坐到長椅上。
“安,你覺得怎樣?”
“我…”童安都有種痛得說不出話來,但還是勉強擠出幾個字,“我沒事。”
“都腫成這個樣子了,你還說沒事。”宋年華滿臉寫著焦急。
“你還能上場么?”莫小奇問。
“能。”
“你能不能上場得由我來判斷。”校醫一進來,全員便讓開一條道。
校醫仔細檢查后給出的答復是:“小腿韌帶偏重度扭傷,但勉強上場的話后果很嚴重。如果還想要這條腿的話就聽我的終止比賽。”
“如果我堅持上場的話會怎樣?”
“如果你堅持上場,韌帶斷裂了,麻煩就大了。輕則杵拐杖重則坐輪椅。你好好想想吧。”
校醫的話讓宋年華當機立斷的想法是換人。于是她坐下對童安說:“安,我要把你撤換掉,可以接受么?”
“嗯。我明白。”童安明理地點點頭。
“小虎,這場你上。”伍小虎一直用誠懇的眼神盯著宋年華,說:“啊?我不行。我不行的。”
“要相信自己。不要還沒上場就說自己不行。我們要把連同安的那份一起加油。”
在場所有人都喊起來:“童安加油!小虎加油!我們一定會贏的!YEAH!”
“好的。我一定不會辜負你們的。”忽然間伍小虎像打了雞血一般,全身充滿力量。
原本賽場的大屏幕上寫著:第二十三屆女子跆拳道校聯賽三場如下:
第一場,明安中學李佳馨VS虹嵐中學盛佳佳。
第二場,明安中學童安VS虹嵐高中學劉雨菲。
第三場,明安中學宋年華VS虹嵐中學張淦。
此時,廣播臺響起,播音員用遺憾的口吻說道:“大家請注意,距離比賽還有十分鐘。但由于明安中學的童安同學不幸受傷,所以第二場比賽由明安中學伍小虎對虹嵐中學劉雨菲。”
比賽還沒正式開始,解說員就已經滔滔不絕地講了一大堆。
“今年明安中學少了第二把手,換了個新人上場,我看贏面很小吶。”一解說員拿著麥克風說道。
另一解說員搶著說:“我倒不這么認為,伍小虎就像黃小琥一樣,有霸氣,女中豪杰,說不定是匹強勁的黑馬。”
“老兄,非也非也。你看臺場上的伍小虎,雖然人高馬大,虎背熊腰…”解說員話還沒說完,就接收到了從臺下一幫人傳來的具有百萬伏特高壓的犀利眼光。連忙改口:“哦不,是美若天仙,賽比貂蟬西施,好過貴妃昭君,能以一當百,勝過千軍萬馬…”
賽場上頓時一片哄笑,有人吐槽:“這解說員吃錯藥了吧?怎么講得語無倫次?”
丁琪說:“我看不是吃錯藥,是搭錯線。”
“我也這么認為。”宋青華深表有同感。
倪楚來撇撇嘴,“這有什么好看的。青華,我知道最近同里街那新開了家溜冰室,我們去玩吧。”
“可是…”
“別可是了。現在就走。”倪楚來在已經將宋青華拉開座位。
“別走。”丁琪自己也沒想到會鼓起勇氣握住宋青華的手,再次微笑著強調:“別走。等看完比賽再走也不遲啊。””
見宋青華不說話,倪楚來便代替他回答:“要留你自己留,我們走。”
好不容易靠近的手還是松開了,不屬于的注定不會是自己的。但丁琪留在眼眶里的眼淚卻隱約地刻印進某人的心。
那股酸酸的滋味到底是什么樣的感覺?那股酸酸的滋味到底是什么樣的感覺?只有感受過的人才知道。
開場后局勢是一比一打成平手。李佳馨輸一局,伍小虎則出乎意料地輕松穩拿一局。接下來就是宋年華。
“我調查過了,張淦是虹嵐中學近期在國外請回的一個狠角色。”教練王禹拿出自己收集來的資料,足足有一本書那么厚。
“我知道。她是我小學同學,不過后來轉校了。”已經全副武裝好的我互擊雙拳以示準備好的決心。
“既然你們認識,那對彼此的了解應該也不少。”
“多年沒見,不知道。”
“那以你的實力,你覺得贏得過她么?”
“很難說。”
“老大,待會上場時,你要先比對手快,在她還沒意識到你的弱點前將她打倒。否則你贏的幾率會很小的。”伍小虎插上話說道。
“不。你不要跟她硬碰硬,先摸清她現在的實力。找出弱點,然后出擊。你的防守比較薄弱,進攻比較猛,所以你要找準時機。知道嗎?”王禹很奇怪眼前這小伙子竟然這么清楚自己愛徒的實力,不禁揚了揚嘴唇。
“嘟”一聲后比賽開始了。
相互鞠躬后,張淦一上來就快攻,宋年華被她逼得節節敗退。
“這么多年沒見,想不到我們會在這種狀況下重見。”張淦擋住宋年華的右腳踢。
“是啊,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同名同姓。”同時,宋年華也躲避過了她的360°回旋踢。
宋年華所認識的張淦絕對不是省油的燈,至少實力也是不容小覷的。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張淦趁著她攻擊為主的縫隙,率先打破她的防守。于是宋年華的局勢急劇處下風。或許是國外與國內的訓練手法不一,如果說張淦的是硬,那宋年華的就是軟。
中國古語有云:“以柔克剛。”話雖如此,但跆拳道并不是打太極。在有的時候,太柔軟了就注定要輸給強硬。
時間在一秒一秒地響,全場都屏住呼吸變得很安靜。莫小奇在場外把手心捏得滿滿是汗,心跳也在加速。他努力地想要平復到往日的沉著冷靜,卻已經于事無補。他的身體像是不停使喚地隨著場上那個移動的身影一起一伏地游離著。
觀眾席上,雷曉月在使勁地掐著宋爸爸的大腿,宋爸爸的面部表情有多扭曲就表示她掐得有多狠。童安也因為要觀看宋年華的比賽而懇求校醫將她的治療往后延遲,得到批準后也緊張得要命。李佳馨和伍小虎則緊緊地摟在一起,以為這樣就可以抵消掉緊張感,可出來的效果卻是倆人一起緊張到發抖。
道場響起的喇叭聲代表賽事已結束。場上的參賽者在相互鞠躬。
“我輸了。輸得心服口服。”
“你也很棒。我差點就招架不住了。”宋年華握上張淦的手。
“那件事窩在我心里很久了,一直沒有機會對你說聲抱歉。趁今天,我鄭重地跟你說聲,對不起。”
“不打不相識。我接受你的道歉。”
“但我必須說明一下,鉛筆不是我指使人去偷的。”
張淦嚴肅認真的表情令宋年華錯愕了下,隨即她便明白,然后倆人如一笑泯恩仇般哈哈大笑起來,然后深情地擁抱。
“我發現我還是很討厭你耶,怎么辦?”
“沒關系。”
宋年華此刻發現,原來,這樣被一個人討厭一點也不會覺得不高興,反而還很開心。
宣布賽果后,宋爸在移動的人群里找不到方向,雷曉月則慢條斯理地來到宋年華跟前,鮮有地給了她一個擁抱,并祝賀她。
“爸沒跟你一起來啊?”
這時,雷曉月才發現宋爸爸不在她身邊,“應該是走丟了。”
“曉月姐,好久不見。”向她們這邊走來的是苗蓉蓉,她一身花里花俏的打扮給人的感覺是很年輕,其實她只比雷曉月小三歲。
“是你?”雷曉月正身側眼,但腳步明顯地向后退了一步。
又是故友重逢,但怎么給人的感覺像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我沒想到你就是我老公愛徒的媽媽。”
“我也沒想到你是我女兒教練的妻子。”雷曉月故意將“我女兒”這三字強調了一下。
情況似乎越變越糟糕,在空氣中都能聞到火藥的味道。宋年華站在倆人中間,左顧右看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能使這駭人的戰火平息。
“給。”中間插話進來的莫小奇讓宋年華好像救星來臨,她趕緊從中間位置逃了出來,接過莫小奇遞過來的礦泉水。
“他是誰呀?是不是你整天說來說去的那個小情郎啊?”苗蓉蓉伏到宋年華耳邊說道。
“噗~”宋年華把喝到一半的水幾乎以直線噴射出去,好在苗蓉蓉跟雷曉月反應能力強,在差點被水濺到的那刻,倆人“嚯”的一聲,同時向后彈開。而迎面而來的李佳馨卻不幸中招,她半哭半笑道:“老大,我輸了一場比賽,你也用不著這樣來懲罰我吧。”
“對不起。對不起。”宋年華見自己傷及無辜,趕緊用自己脖子上的毛巾為李佳馨擦汗賠罪。
“老大。”
“又怎么啦?我又做錯什么了?”
“你的毛巾全是你的汗吶。”伍小虎拿過宋年華手上的毛巾用力一擰,嘩啦啦的汗水就往地上滴。
“對不起,對不起。”
“哈哈…”
散場后的觀眾可通過學校設的通道直走出賽場外。宋爸隨著黑乎乎的人潮涌到了外面,當看見陽光的那刻,他拼命地吸取外面的氧氣。回過神來,他卻反問自己:“奇怪,我怎么到外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