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逐漸朦朧起來，一如理不清的心情。快速飄過的云層擋住了月亮讓人很難看清月光，車子在霓虹燈中穿梭，盯著跳表上的金額越變越大，宋年華很有負擔。錢這一問題向來都是她頭痛的根源，就算她昨天有拿到工資，現在的錢包是鼓鼓的，還是讓她覺得負擔很重。

付完車費，依舊拐進那條走過無數次的小巷，黑乎乎的兩旁還是沒有亮光可照明，她靠著自己感官的熟悉度一步一步地走向住的地方。

到樓梯口的時候，暗黃的燈光清楚地折射出兩個人的身影，宋年華本能地心一驚，但沒有回過頭。而那個身影也只是默默地跟著她的每個步伐，從第一階樓梯上到最后一階。剛好房門外不知誰放了一根長長的木棍，宋年華快速拿起它，轉身往人影那一甩。

“啊～”

聽到慘叫聲，她一想，這聲音怎么這么熟？借著樓梯的余光看清人影的真面目。

“是你？”宋年華擺出一副不屑的表情來迎接剛挨了一棍的人。

“你的反應好冷淡。”不是應有的驚喜，讓來者高興的心情降了好幾級。

“那你覺得我應該給你什么反應？很開心很開心，然后撲上去擁抱你？還是要跟你連聲說對不起，說我不應該打你。抱歉，我做不到。”不聲不響地消失然后又不聲不響的出現，她宋年華玩不起這種游戲，所以結論是她現在很生氣。

莫小奇不知死活地試探性問道：“你生氣啦？”

“沒有。我有什么好生氣的。我又不是你的誰。你算你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又與我何干。”

“你在生氣。”倔強的丫頭明明是在生氣卻死不承認自己在生氣，莫小奇不僅覺得有些好笑。

“我都說我沒在生氣。我干嘛要生氣？我為什么要生氣？我用得著生氣么？為了你這種人生氣值得嗎？”宋年華開始梨花帶雨地發泄自己內心的不滿，她不喜歡，不，應該是討厭，甚至憎恨被丟下，她已經受夠了孤單一人的滋味了。

“對。為我這種人生氣不值得。我也該打，你打我那棍打得非常好。如果能讓你心里舒服的話那你就多打我幾棍吧。”

“打你不用力氣啊？打死你我不用償命嗎？你死了倒好，還要連累我給你填命。萬一沒打死你，我還要給你醫藥費。本小姐我沒那么多錢也沒有那么暴力。”

“發泄出來，心里是不是舒服很多？”莫小奇抱住宋年華的腦袋，在她的額頭上淺吻了一下，然后松開雙手想讓她冷靜一番。

“我求求你，不要再來擾亂我的生活，好嗎？我真的承受不了了。”宋年華哽咽的說著，然后倚在生銹的防盜門斜坐下，眼淚也很不爭氣地流出來。

那些真實的或不真實的，對于時間而已，都只不過是永恒里的一小小部分。宋年華害怕自己會想要更多，到最后不過是一場白日夢。她不要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剩下自己，因為那會很孤獨的。

無論是離開的還是留下的，那些傷和痛都會如影隨形地跟著。莫小奇深知這個道理，所以他寧愿選擇倆人在一起，即使痛也可以是一起痛。“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擾亂你的生活。真的。”

一雙帶有熱溫度的雙手又伸向了她，用力地將她抱起，原本會是緊緊相依的，但卻被大力地推回去。雙手的主人一沒留意，岔腳滾下樓梯。

“莫小奇！！”

空且黑暗的樓梯里回蕩著宋年華的叫喊聲。她立刻跑下去，扶起有點暈頭轉向的莫小奇。

“你沒事吧？別嚇我。”宋年華趴在莫小奇身上使勁地把這些年的眼淚釋放出來。

“不哭啊。我死不了。”看到宋年華的擔心，莫小奇開心地痞了起來，至少他證實自己在她的心里還是個重要的存在。

看著莫小奇一副拿自己尋開心的樣，宋年華揮起手就往他身上亂打，嘴里還一直碎碎念：“你這壞蛋。壞蛋，壞蛋，壞蛋…”

“啊，別打這。疼。”

“對不起！對不起！有沒有傷到哪？”聽到莫小奇輕聲的啊了一聲，宋年華趕緊收回手，但是隨后瞧見莫小奇臉上那得意的笑容，她才知道自己被騙了。

然后莫小奇越小越開心，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我的。”

“你又騙我！”宋年華推開他。

“我沒有。真的很疼。”其實摔下去的時候，莫小奇確實是擱到屁股，也真的是很疼，可是說什么都沒用，宋年華不相信。

“是嗎？”

“是啊！真的疼！”

莫小奇的再三強調換來的卻是宋年華臨上樓前那順帶補的一腳，身后留下的就只有莫小奇的凄涼叫聲。

屋內的燈前些天被宋年華換成了白熾燈，所以燈光很亮，能清楚地照出兩個人的臉。木質地板里的蛀蟲還在辛勞的工作，很不識時務地劃破空間的靜謐。此時，“牛肉飯”率領著小“牛肉飯”們沖出來迎接主人的回歸。

一只全身全黑的小“牛肉飯”跑去蹭了蹭莫小奇的褲腿，好像在回報他的救命之恩。

“嘿嘿，這小家伙好像很喜歡我耶。”莫小奇抱起小貓，可卻被宋年華一手奪去。

宋年華一臉老媽訓小孩的樣子，數落著莫小奇的同時也教育好孩子不要隨便靠近陌生人。“你呀你呀，可別太靠近這人，會被傳染到病毒的。”

“別把我說得那么恐怖嘛，這樣貓咪們會誤會的。”對于宋年華這樣的評價莫小奇也只能嘴上為自己反駁一下。

“不行。我得將你們隔離一下。”宋年華對著小貓說，完全不理會莫小奇。

她剛放下小貓，莫小奇就在她背后緊緊地箍住她纖細的腰，還在她耳邊輕聲說：“你這么靠近我，是不是也要把自己隔離一下啊？”

“放開我。”

“不放。我就不放。”

“你總是這樣欺負我。讓我沒有防備心，讓我逃不出你的掌心，讓我淪陷在你的懷里，成為你手中玩弄的俘虜。”

“不對。是你讓我沒有了防備心，讓我逃不出你的掌心，讓我淪陷在你的懷里，讓我成為你的俘虜。我沒有玩弄你，我也不是故意要擾亂你的生活，我只是想讓我們能像過去一樣相知，相愛，相伴。現在，我就在你的身邊，我不會再你離開了。”

莫小奇讓宋年華面向她。“我不知道我在你心里算什么。但我知道我真的很愛很愛你。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是。由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還疼么？”宋年華把臉貼到莫小奇的手上，感受來自他的溫度。

“我莫名其妙就挨了一棍，你是不是應該給我點補償呢？”得了平宜就賣乖絕的對是莫小奇的本色。

“誒，是你默不作聲地跟你我后面的，我哪知道是你。要是壞人怎么辦？我當然得保護好自己啦。更何況你自己也說了你該打。”

“哇，怎么看都是我的錯咯。”

“那是。”

吵鬧是他們從小就固有的一種方式，或許只有這樣，彼此才會在對方的心中烙印得更深刻些。

難得可以休息的美好日子，某人卻偏偏不識趣地來騷擾，一大早闖了進來，把宋年華從被窩里像拎小雞一樣拎起來不算，還將完全沒張開眼睛的她一下子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里的木質地板跟宋年華那所謂的家可不一樣，不僅牢固而且還沒有蛀木蟲那煩人的吱吱響。一排排的直挺高昂的棕櫚如侍衛一樣守護著路的兩旁，海天相接的地方映灑著太陽的亮光，海風也合著海浪拍打的聲音在耳邊囂戲，單單只是看著就很是讓人心醉。

但即使有這么多的美景和擺在眼前美味的食物也沒能撼醒宋年華那昏昏欲睡的細胞，她就那樣斜著身子歪著腦袋靠在藤椅上安安靜靜的睡了整整一個上午，而莫小奇也就那樣盯著她看了一個上午。。

就在莫小奇很無奈地想著自己是不是做錯決定的時候，她打了個噴嚏然后蹭地站起來，披在她身上的毛巾毯子也掉地上，回顧四周發現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在哪，于是問：“這是哪？”

“天國。”

“啊？”宋年華很淡定地坐下來，又很淡定地反問了句：“真的假的？”

“哈哈…”莫小奇前翻后仰地笑完之后，淺嘗了口咖啡便擺出個嚴肅的表情說：“假的。”

“…”

昨晚苗蓉蓉突然給莫小奇來電話說放宋年華幾天假，讓他帶她到處轉悠轉悠。想著她這幾年都只顧著工作，都怎么沒給自己放松過，趁著這個空檔兩人再重新培養一下感情。所以身為男主角的他精心地安排好了這一切，結果，女主角卻還在狀況外。

睡飽喝足之后，宋年華就來勁了，整個度假村幾乎就沒有她沒走過的痕跡。在泡溫泉的時候，她還偷偷地溜到莫小奇的身后本想來個“排山倒海”，卻不料被“倒打一耙”，待她喝了幾口水之際莫小奇也跟著跳下去。

當冒著煙的水恢復平靜，宋年華靠著石邊差點又睡著。海在他倆眼前逐漸變黃，鵝蛋一樣的夕陽也泡在海水里享受著靜逸的洗滌。

“有時候我們看不到這個世界是因為我們局限了自己的眼睛。模糊掉的視線只能在朦朧中了解，但那并不是全部。于是，我們便狹隘了！”最近宋年華玩起了很多人都在玩的微博，她剛剛用手機在微博更新完這條信息，然后手一滑，手機就毫不留念地“噗通”一下也泡溫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