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病了，不知道情況到底有多嚴重，我們直接去了醫院，一路上我都是忐忑不安，總感覺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爸年紀大了，這一病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事。

“你別擔心，不會有事的。”我一直都抓著陳云的手，他安慰著我。這么多年了，雖然他跟媽離婚了，但終究是我爸，而我似乎并沒有盡到當一個女兒的責任，來BJ都大半年了，都沒有回去看過他，雖說那次跟后媽有點不愉快，不好意思去，那終究是不對的，現在想想也挺后悔的，哥跟我說了好幾次，讓我回家吃個飯什么的，但是每次都以行動不便給拒絕了。

“陳云，你告訴我，爸會不會死？”不知道為什么，我的心就是這樣的不安定，總覺得會出事的，我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心情。

“瞎說什么呢？我上次見到他，不知道多健康，也許只是小病，你別擔心，老人年紀大了，一點小病都會上醫院的?！北M管他那樣的安慰著我，可我還是害怕。

“陳云，小禾。”哥在醫院門口接我們。

“爸，怎么了？”我焦急地問著，心都提到了喉嚨。

“剛搶救完，在看護病房？”到底有多嚴重啊？我有點頭重腳輕，有點要暈倒的樣子，還好云扶住了我。

“你還是別進去了，挺著個大肚子也不好?！?/p>

“他是我爸，有什么不好，肚子里的是他外孫，這也永遠不會變。”我知道他是為了我好，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地對他發了脾氣。

“爸！”他全身都插滿了管子，各種儀器監視著他的生命，蠟黃的臉一點水色都沒有，上次見他的時候他還能笑得那么和藹可親，他的手打著點滴，我想過去握握他的手都握不了，我跪在床邊，只是輕輕地抓住他的手，潔白床單上，映上了幾個珍珠般大小的痕跡。“爸，我來看你了。”

“小禾，你別這樣，爸會沒事的。”哥扶起了我。

“哥，爸到底是怎么了？”我哀求著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說病就病了呢？

“我們出去說。”我們出了病房，也許是剛有點激動，孩子竟然一腳又一腳地揣著我，一點也不心疼我，我拖著肚子，扶著墻。

“怎么了？”云過來扶起我，他攙扶著我，我這才舒服一點。

“沒事！”我依然逞強著，其實很痛，但愿孩子不要在這個時候出生還好。

“哥，韓水的媽呢？”這個女人平時都能行影不離的呆在我爸的面前，怎么關鍵時候就不在了啊？上次我哥回家看我媽，她還在家大發雷霆，試問兒子看媽，天經地義，她有什么資格好氣惱的。

“韓水，離家出走了，她正著急，爸也是為了這個事，氣火攻心?！痹瓉硎沁@樣，真是的，年紀小小的，鬧什么離家出走?。俊鞍?，昏迷前，一直對我說，要把媽接過來。”接媽過來，他還想著媽嗎？“我是離不開了，你行動也不便。我正憂心著呢？”

“韓海，要不，我去吧！”云毛遂自薦著。

“謝謝你！”回到家，除了這句話，我什么都說不出來。為什么要對我這樣的好呢？而我什么都給不了他，每天晚上他扒在我的肚子上聽孩子的聲音我就有一種愧疚感。

“傻瓜，你忘了，我們都已經是夫妻了?！狈蚱?？不過是有名無實的，我這個樣子能給他什么呢？“我明天就動身去把媽接過來，你別擔心?！彪m然他偶爾會有點孩子氣，但是只要是出了事情，他都能幫撐起來的。

“陳云，告訴我，我要怎樣做才能回報你?！蔽铱恐蘖似饋?，如果沒有遇見他，我的命運會是什么樣的呢？如今我甚至感激那些莫名其妙的報紙，將我們拉到了一起。

“好好養胎，健健康康把小孩生下來，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他一點點地擦干我的眼淚，而我除了哭卻不知道如何來發泄我的心情?！懊魈?，我叫媽過來陪你。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彼B這個都幫我想好了。

他去接媽了，婆婆陪著我去了醫院。

“小禾，按照媽的意思，肚子都這么大了，你是不應該去的，但是媽也知道你的心情，我們在對面的餐館把你哥叫出來問問情況好嗎？”我知道大家都是一片好意，聞到了醫院的藥水味，多少還是不舒服的。

“謝謝婆婆。”

“一家人，一家人，別客氣哦！”我知道他們都希望肚子里的孩子是陳云的，我也希望是，但是事實就是事實，遲早有一天他們會知道真相的。

哥一直陪床著，好不容易情況穩定一點，他睡著了，婆婆找了林蘇，我未來的嫂子。估計他們的婚事也會因為這件事情而推辭了。

“現在情況都很穩定，醫生說可能需要換腎?！绷痔K的頭發留長了，看上去少了幾分剛氣多了幾分柔氣，不知道哥跟她是怎么在一起的，但她對哥的心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知道的。

“那就換?。磕蔷蛽Q啊？只要能救爸，什么辦法都可以的。”我又有點激動了，不知道是因為著急，還是因為有了孩子的緣故，比較容易激動了。

“小禾，本來韓海交代過我不能告訴你，但是我實在不忍心看著韓海那么的痛苦。韓海，他五年前就給爸換了一個腎，他還想換一次，沒了腎他不也活不了嗎？這是一命抵一命啊？爸不同意，我不同意，醫生也不同意，韓水的年紀太小了，手術有危險，她媽是不可能同意的，所以如果要救爸，唯一的辦法就是用你的腎了?！蔽迥昵熬蛽Q過了一次，那是不是告訴我，我爸五年前就病了，為什么都沒人告訴我，五年前的這個時候我在干什么？對在跟宋子忠談戀愛，快樂得很，但是我卻不知道我爸跟我哥正在手術臺上。

“那就換我的?。俊睋Q！我能換的。

“可是你懷著孩子??？”對啊？沒多久，孩子就要生了。林蘇看著我婆婆，等著她的發言，可是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能做主的。

“我不同意，堅決不同意，陳云也不會同意，這大著肚子怎么能做手術呢？萬一有個好歹，那不是一命抵一命，那是兩命抵一命??？”這孩子來歷不明，不要也罷。

“這孩子本來就不應該生下來，不要算了，開刀拿出來，我要給我爸換腎?！蔽移鹕沓t院走去。

“小禾？”

“這孩子，你這是要干什么啊？有什么事情等陳云回來再說？”他們在后面追著。這是天意，天不讓我把這孩子帶到這個世界上來。孩子不足月，如果勉強開刀拿出來極有可能活不了的。算了，聽天由命，孩子，如果你活下來了，媽媽用一生來補償你，如果不幸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媽媽用一生來為你祈禱，你別怪媽媽，好嗎？

“哥，你為什么不告訴我換腎就可以救爸，我來換。”我拉著哥的手指責起來。

“小禾，你不可以，你懷著孩子。”

“孩子沒爸重要?！币粋€是給我生命的父親，一個是需要我給予生命的孩子，應該是一樣重要的，但是唯一差別就是，父親在我生命里存在了25年，而孩子只存在了十個月。

“小禾，你不能換？”

“哥，讓我為爸做點事?！边@個時候我才知道爸在心中的分量有多重。我哀求著他。

“小禾，你可能不是爸的女兒。”哥的聲音很是微弱，而這幾個字似乎映到了我的腦海里，迅速分泌著什么物質，刺激著我的神經。

“哥，你說什么？”我想證實一下我剛剛聽到的話，到底是不是我腦海中的那個影象。

“你不是爸的女兒，所以你不能換？”我不是爸的女兒，那我是誰的女兒？

“哥，你是不想讓我換腎故意這樣說的是不是？是不是？”一定是這樣的，他一定是怕我沖動，怕我做出對孩子不利的事情，故意這樣說的。

“這是真的，爸媽就是因為這個離婚的?！彼苁遣蝗痰母嬖V了這個事實，因為我而離婚的？虧我還在那里可笑的怪罪韓水的媽，是她搶走了我爸跟哥，到頭來竟然是為了我？我不是爸的女兒，那我是誰的女兒。

“那你是我哥嗎？”

“我是你哥，同母異父的哥？”同母異父？事情怎么會邊成這個樣子呢？我感覺一陣眩暈，不知道是倒在誰的懷里，不醒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