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究是落淚了,原來一切他都準備好了,而我卻什么也沒有準備,我似乎并沒有主動過,除卻了那次由于寂寞空虛而導致的放蕩,結婚只是過場,我從未重視過,而與他的婚姻總感覺有些不對勁,我想他也是意識到了的,不然也不會有“蜜月旅行計劃”一說。
“從我認識你就一直都在遷就你,因為你是女人,你是病人,你是孕婦,你是寒的妹妹,難道你都感受不到嗎?”他的話久久不能淡去,是什么讓我遺忘了他對我的好,是他剛剛誤會了我,還是因為我看到了他與別的女人親密的鏡頭,我怎么忘卻在我最孤獨落魄的時候是誰一直都在身邊陪伴著我,是誰把我從失戀的絕境中拖出來,又是誰在我需要依靠的時候給我肩膀,又是誰在懷孕的時候照顧我,是誰?是誰?我怎么忘記了。
“我們離婚?”我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了呢?我有什么資格說這樣的話,我怎么忘卻了我們的誓言,是什么讓我失去了理智,我怎么能這樣的任性,蕭禾你都27歲了,你是奔三的女人了,你不再是個女孩,甚至不再是個女人,你已經是個母親了,你怎么能這樣的沖動呢?
時鐘轉向了九點的方向,我并沒有開燈,窗戶里透進來的光芒足夠我看清楚,房間里只有微淡的光,我抱著腿坐在床上,哭得不成個摸樣,他怎么還不回來,是生氣了嗎?是的,我說出了那么絕情的話來,他為什么不生氣呢?云,你快回來吧!我知道錯了,我以后再也不這樣了,我再也不任性,不無理取鬧了。
夜漸漸地靜了起來,只剩空中的一縷月光了,無論是中國還是韓國,異或是法國,月亮終究是只有一個,它那微弱而散淡的光芒如同螢火蟲閃爍的光,那掛在窗頭的光便是無數只螢火蟲在飛翔,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
我打量著黑夜的寂寞,是的,我害怕這樣的感覺,獨自一人在這里烏七八黑的世界里,感覺被人關在狹隘的黑箱子里,不得呼吸,我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落寞,感覺從空中墜地,重重地摔了一跤,摔了我頭昏眼花,眼前全是蘑菇云。
時鐘轉向十點的位置了,身體已然有些疲倦,但是我死撐不愿閉眼,如同還有遺言未交待的臨終老人,放不下什么,而無法就枕安眠長睡,拼命地與困意做斗爭,我要等他回來,我要解釋,我以一種最冷靜的狀態去解釋。我不敢躺下,我害怕只要我一倒下,睡意就能將全身包裹,立刻放棄陣地,成為俘虜,我也不敢放音樂或許打開電視,我害怕一有聲音就能讓我爆發,我害怕我會煩躁而又因為煩躁說出一些心不由衷的話來,傷害別人也傷害自己。讓我就這樣呆著吧,讓我靜靜地呆著,擯棄所有的一切,不要聲音,不要色彩,把眼睛與耳朵都關起來,細細地思考與回憶。
時鐘轉向十二點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咚咚咚咚”的聲音,窗頭還炫耀著一絲色彩,我猜想著是有人在放煙花,就起身去觀看,果然是的,看著五顏六色的煙花,在空中呈現著一個又一個美麗圖案,我內心的浪花也是一波又一波,好美的煙花,可惜只有一瞬間,如同曇花一般,僅僅是一現。有人曾經用煙花來形容愛情,雖然美麗卻只是一剎那,而美麗過后便又是無聲無息的隕落,眼睛看到的僅僅是那綻放片刻的五光十色,誰也沒有注意到那隕落的凄美與悲涼。那怎是一句“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可以言喻?
說也奇怪,看過煙花之后我反倒是沒有睡意了,似乎所有的困意將被這美麗短暫急促的響聲嚇破了膽,不敢來襲,我頓時精神大振,神態俱佳,看著擺放在床上的兩部手機,便有了興致。
老公,我錯了,原諒我好嗎?我以后再也不說這樣的話了。我用自己的手機發到他的手機,接著又用他的手機來回自己。
知道錯就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原諒你就是了。發完之后自己都想笑,他不會這樣回的,我也對他說不出這樣的話來,若是忠,我倒是在他的面前死皮賴臉慣了,或許能拉下這層面子,對他卻不能,為什么呢?難道是我愛得不夠深嗎?可是既然愛得不深,我又為什么因為他而如此煩惱呢?他不僅僅是我的丈夫,還是我女兒的爸爸。我怎么會愛他不深呢?對啊,我們已經不是情侶了,我們是夫妻?我深知情侶的相處之道,卻不懂得如何經營夫妻之道,我怎么能夠如此粗俗而無知地以為愛情與婚姻同一性質,又怎么能要求男人將婚姻與工作分得清清楚楚呢?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你非我你怎么懂我心里在想些什么?縱使我們的身體已經結合,而我們的靈魂卻不能交織,他如同天空的大雁,除了自由之外,還渴望成為生靈之主宰,翱翔晴空,征服萬物,成為王者。而我僅僅是水中的魚兒,只想自由自在與水流游戲,與水草相伴隨,心無大志,只想保平安。我們有相同之處,都擁有自由,可惜我們僅僅是由“自由”這個點引發出去的“兩條射線”逐漸彼此分離,距離越來越遠。
時鐘已經指向了凌晨三點了,門終究是沒開過,兩個手機讓我互發短信已經發出“電量過低”的訊號。我知道我不能再等了,我應該去找他才對,僅僅是嘴頭認錯,他怎么能看到我的誠意呢?但是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不過即使是漫無目的的去尋找,他若知道我找了也是高興的,我開了燈,穿戴好了,就出去了,酒店之外還是敞亮的,在城市里,永遠也不會有絕對的“黑暗”,路燈與車尾燈永遠都是光明,它們永遠可以劃開黑夜的沉默,添上一道色彩。
面對陌生的街道,陌生的文字,我開始犯迷糊,我該何去何從?我站在酒店門口,遲遲不敢動步。我能去哪里呢?我不知道?他會去哪里呢?我也不知道。
時光是快是慢,我已經不知該如何去判斷了,快的是天亮了,慢的是等待天亮的過程是漫長的,我感覺我等待天亮的時間足夠一只螞蟻環游世界了,而實際的時間只夠螞蟻在地圖上環游世界一圈。
他沒有回來,整整一個晚上沒有回來?是什么事情要處理一個晚上,是什么事情讓他如此放心我一個人,難道他不知道我害怕黑夜,難道他完全遺忘剛剛我也有受傷嗎?難道他不擔心我嗎?
我笑了,真的可笑不是嗎?我哪里有錯,我看見我的老公跟別的女人說說笑笑,我為什么不能指責,我知道老公在度蜜月的時候分心工作,我為什么不能氣惱,我在他對我發脾氣的時候為什么不能耍性子?我根本就沒有錯?他把我一個丟下才是錯?他不解釋是他的錯,他不聽我解釋更是他的錯,他在粗里粗氣跟我叫板還是他的錯,所有的事情都是他的錯,我為什么總是要做這樣的事情,難道愛情跟幸福是傻傻等來的嗎?想起那年機場的十個小時,我怎么還是這么的傻,我再也不會做這樣的傻事了。
我訂了回國的機票,讓蜜月,愛情,婚姻都見鬼去吧!可惜終究意志不堅定,對他抱著一絲希望,留了紙條:我實在想念可心,先回國了,你處理好公事再回,有事回家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