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翻樂府凄涼曲,風也蕭蕭,雨也蕭蕭,瘦盡燈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縈懷抱,醒也無聊,醉也無聊,夢也何曾到謝橋。
蕭禾又一次離家出走。這樣也好,若是憋在心里,我真害怕她承受不住,從杭州回來看著她那副失落憔悴的樣子真是嚇死我了。
我真希望她能對我又吵又鬧,哪怕是打我幾個耳光也可以,飛機上我還想著,要是她也認為是我跟莫西一起整垮了韓家,害了韓海,她一定會哭著鬧著跟我離婚的,可惜一切太出乎我的意料,媽說:“她可能累了,一回來就在睡……”
她這樣冷靜鎮定讓我很意外,這個樣子更嚇人,韓海跟她是親兄妹,兩人感情深厚,她知道了韓海的事情,我真擔心。這也是我瞞著她的原因。
韓海那天給我打電話,告訴我說:“小禾要回上海,你趕緊去追啊?”我一聽說她回上海,心中有些失落,但是更多的是氣憤,她竟然要回上海?
“她要回讓她回去吧,反正我們家能裝得住她的人,也裝不住她的心……”我賭氣地說著。
我不過是說了一句戲言,她就在那么多人面前打我,還讓我去死,還出手打傷我媽,讓我怎么忍受,媽說:“都是你慣出來的……”。
想想也是,初識她的時候,她就有了身孕,我向來都是有些遷就她,知道可心是我骨肉時,我更是激動,這個女人讓我怎么不愛惜?在我失去晴天的時候,她出現了,她告訴我什么是堅強,雖然她表面看去弱不禁風,又愛哭,愛鬧,整天糊里糊涂的,第一天住進我的房子就把房子給淹了。
但是她窮困潦倒時能去當服務員,無家可歸是能睡地下通道,自己一無所有還能去同情人家買花的小姑娘,結果丟了手機、身份證,最后竟然想到賣衣服,結果差點落入了虎口,不過說到底,我也有責任,如果我不給她買那件衣服,估計人家騙子也懶得騙她。
“陳云,你還不懂小禾,她就這個樣子,當初她為什么離開上海,現在就是為什么離開BJ,你還不懂她嗎?她哪一次是心口一致的……”韓海說道,想起當初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我怎么忍心讓她一個人在外流浪。
她最終還是抱著可心從機場走了出來……可惜我卻不得不先送韓海去醫院,我真后悔,韓海一定是以為我不去追,所以他才那么著急地去機場,才會跟別人的車撞上的。
第一次見面就把我身上吐得慘不忍睹,若不是當天我沒有帶現金,而又恰好順道,我才懶得跟她同坐一輛出租車呢?開始我還以為她是去云家飯店趕飯局,后來才知道她就是云家飯店新來的客戶反饋專員,客戶是上帝,客戶是衣食父母,所以我對客戶服務這一塊非常在意,除了成立了單獨的客戶部,還跟各大旅行社、公關公司有合作關系,她就是某公關公司的業務員被派遣到云家飯店駐守,后來因為公司經營不善,被收編進入了云家飯店。
長這么大還沒人讓敢把我弄得這么臟兮兮。答應給我付錢的,她卻出了車門就跑,連自己的車錢都不付,那我只能搶了,她還以為我要劫色呢?說實話,當時真沒發現她有什么閃光點,就一普通白領,與成千上萬的白領如出一轍。
讓我印象深刻的就是她那倒酸水的摸樣,看著我都反胃。我當時真以為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癥,不能見死不救,只好送她去醫院,竟然是害喜,我這還是一次跟孕婦親密接觸。
“恭喜你,要當爸爸了……”爸爸,這個詞離我真是太遙遠了,我跟晴天7年了,至今沒有發生關系,而我對別的女人也提不起興趣,那夜如果不是太激動,我怎么會認錯人,當時就感覺有些不對勁,平時晴天說句話都很保守,我碰碰她的手她都會害羞,她怎么會……?只怪幻想那一天太久,還以為那是晴天的另一面。
電話響了,是晴天,當時還以為她躲在被窩里逗我,想著晴天跨越了她的心理障礙來到了我的世界。
“你在哪里?”
“我在床上……”
“我在你門外……”門開的那一刻,果然是晴天,狠狠地被打了一個耳光,哪里還顧及得上床上的另有其人……我追晴天而去,根本就不知道那夜我到底跟誰纏綿。
再回去,早已經是人去房空,那夜我們都帶著面具,面具還沒有拿下來燈就關了,我至始至終都沒有見過她的真實面目。
我打著考察公司的名義帶晴天來上海。本來想要把晴天逐步地引入這個社會,當然也并非沒有成績,至少晴天可以面對那么的人而沒有害怕,戴上面具,她甚至有些調皮,她跟我說他要從房間一步一步地走到我面前,我就在哪兒傻傻的等,終于等到來我的朱麗葉,卻沒想到同樣的朱麗葉面具下卻是另有其人。
爸爸知道了我壓根就沒有去考察公司,對我非常不滿,要我馬上會BJ,我17歲起就在美國,很少回BJ,所以對BJ沒有什么留念,何況,晴天是在上海走失的,我一定要找她,可是她就跟真空消失了一般,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她膽子小,也沒什么朋友,還有輕微的自閉癥,除了我,她見了誰都害怕,我真擔心她會出事。
我必須找到她,一直待在上海沒有回京,爸爸按捺不住竟然派人過來抓我,我只好一路跑啊,沒想到又遇見了她,再見她,我對她的厭惡感更上一層樓,說好請我吃飯的,結果就那么丟下了我,我還以為她在衛生間出了什么事情呢?找人去看了,結果里面一個人都沒有。
那夜我一直等她到十二點,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我不想走,我送她去醫院,我做了好事,我希望如果晴天遇見困難,也會有人這樣幫她。
我想她可能是有急事走開了,著急又不能通知我,反正我也沒事,那段時間找遍了上海也早不到晴天的影子,我累了。所以我一直等,我感覺她不是那種人。
沒想到她就是這么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估計他已經把我忘得一干二凈了。沒想到再能遇上她,可惜我還來不及算賬,就有人追上來了,跑命要緊,我可不要回BJ。于是我就拉著她一起跳到了水里,誰知她竟然不會游泳,憋氣功能太差了,她還懷孕了,我害怕她就這樣死了,只好委曲求全給她接氣了。
她還打我,要不是看在她是孕婦的份上,我非還手不可,不知道她是不是借了高利貸,被人追成這個樣子。
看著變成落湯雞的我們,只好先換下這身衣服了。
“挺著大肚子到處亂跑什么……”我抱怨著,看上去文文靜靜的,骨子里根本就不是那種人。
“我正找你呢?那天……”我剛換好衣服出來,她趕緊地跟我說道。
“別提那天……”她還有臉提那天,我想想就來火,虧我還關心她是否出事了,算了怎么說那天也是她付的車費。“看在你幫我付車費的份上……”我得趕緊走,因為換衣服的時候,鄰居給我打電話說晴天回家了,晴天失蹤的第一天我就給他打電話讓他幫我留意,知道晴天在BJ,我迫不及待的要回BJ,誰有功夫搭理她?
“那些人為什么追你啊?”我忍不住地問了一句。
“要你管……”
“誰管你……”
“衣服送你了……看在剛剛你配合的份上……”早知道我剛剛就不逃了當務之急就是回BJ。
“陳云,我有事情請你幫忙,請你幫幫我……”
“我要趕回BJ,沒空搭理你……”
回到BJ,晴天的確回去了,但是她不在家,她給我留了個字條。
“你已經不再屬于我,我也不應屬于你了……”晴天是個孤兒,她對世界萬物都充滿了排斥,而她腦子里觀念大部分是我傳播的,我告訴她,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要從一而終。自小受爸媽的影響,讓我覺得這才是真理,所以身邊有同學或者朋友始亂終棄的時候我都非常的厭惡。
我這才想起那一夜我做了什么?那是我的第一次,我身邊有了晴天,我根本就不可能看上別的女人,而晴天那么純真,我怎么舍得傷害她,一直都沒有提出過這方面的要求,只是等著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沒想到我竟然把第一次送給了一個不認識的女人,晴天干凈得跟仙女一般,而我此時卻覺得自己臟了。
我沒有繼續找晴天,因為我不知道該去哪里找,知道她從上海回過BJ,也就放了心,她雖然有些自閉,但是并不傻,沒遇上我的那18年她也生存下來了,更何況事實已經變成這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去解釋。晴天嫌棄我骯臟是對的,她的心潔白跟雪花似的。
我只好將心投入到工作上去,因為許多分店運營都不太好,我決定親入基層,我到8號分店做了服務員,因為剛從美國回來,也沒幾個人見過我,所以工作還算順利,沒去幾天就發現問題一大堆,最讓我不能接受的是服務員竟然都住在地下室,甚至有地下4層,員工休息不好怎么能工作好?
得到的解釋是“BJ房價太貴,員工太多,而且薪資在同行業來說算是高的,雖然底薪不高但是提成高,幾乎是收入的10%,員工成本已經很高了,只是為了讓他們更方便上班才安排了宿舍,其實薪資里是有房補費的。”
算算也是,員工成本已經高了,若是再安排員工宿舍,那么多員工只怕成本會增加不少。我想等營業額提上去了再跟爸爸說。
我沒想到會在BJ遇上她,看她那日點菜的氣勢,不像是個沒錢人,可是她竟然挺著大肚子來當服務員?她又吐了我一身。
新人介紹的時候,我見到了她,哎,這人,搞不懂,為了氣她,我搶了她的詞,她見到我很驚訝,但是看得出她也很失落,到底是什么原因讓她挺著大肚子來當服務員呢?莫非是家里破產了?那日她被人追……?
有人起哄讓新人唱歌,她歪歪唧唧的沒有唱,我只好唱了,我特意唱了一首:“欠了我給我還會來”。我的意思是想告訴她,你還欠我錢呢?產檢的錢是我付的,請我吃飯的錢也是我自己付的。可是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聽了之后竟然沒有一點反應。她是不是覺得她壓根就不欠我的啊?
晚上下班的時候又遇見了她,她跟我說她身上一分錢都沒有,讓我請她吃飯,她怎么好意思?不過飯店里的伙食的確很差,因為防止店里的做菜秘籍泄露,所以云家飯店有規定員工不準吃公司的飯菜,員工就只能吃別家的飯菜,因為服務員的時間緊張,所以他們的伙食很草率,這一點我很不贊成,不過是爸爸的老規矩。她在飯店吃飯的時候就吐了,她害喜的癥狀貌似還挺嚴重。
我只好請她吃飯了,她跟我說她要吃烤羊肉串,烤玉米,烤地瓜,這些東西我只聽過,誰不知道燒烤不健康啊?
我們走了一伙,到了一個賣燒烤的地攤店,吃慣了飯店的山珍海味,聞到這股燒烤味我真的受不了。
“這個能吃嗎?”
“你該不會沒吃過吧!真悲劇……”我還沒有鄙視她吃這些不健康的東西,她竟然鄙視我沒吃過這個玩意,我倒要看看這到底有多好吃,我嘗試著吃了一口,不吃不知道,一次嚇一跳,真沒想到世界上還有這么一種味道,油而不膩,又麻又辣,吃了第一口,我就停不下來。
“慢點慢點,我不跟你搶……再來五十串……”我們就一直吃,她也吃得很高興,而且她吃得比我多,吃烤玉米的時候,還直接上手,如果是平時我會覺得很臟,但是那時我竟然覺得她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