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玄哥兒啊!今日怎么起的如此早?難道是急著外出求學?哈哈,說起來,我家大牛也是一夜未睡!此時還不定瞎折騰啥呢!”
正當鄭玄神思迷茫,有些怔怔之際,忽然,一個粗糙厚重的聲響從其不遠處響起。
心中一驚,緊接著,鄭玄臉上便現出一絲苦笑來。
感受著體內緊窄的經脈,鄭玄微微搖頭,心中一抖,暗道“想不到沒有了內氣,警覺性會變得這么差,恐怕如若是在前世,此刻我早已死去多時了!”
“不過,這卻并不是前世,這也不是九州,這里沒有紛爭,我鄭玄,真的又回來了!”
眼中閃現一絲感喟之色,鄭玄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黝黑的胖乎乎的農婦,正從崎嶇的土路邊角上轉了過來。
她手上抱著幾捆木柴,將整個身體都壓的彎了下去,額頭上的鬢角上尚留有幾絲寒霜,不過卻是呼呼喘著粗氣,頭發上直冒熱氣,倒是并不寒冷!
這副行頭鄭玄十分熟悉,這正是他童年印象中最長出現的場景,這是山民們一早必然的活動,上山砍柴。
“這不是林嫂嗎?”
心中一顫,深吸口氣,臉上躍出一縷微笑,鄭玄有些不真實的跨前一步,踩踏著厚實的土地,嘴角肌肉抽動,朗笑道“原來是林嫂子,怎么,這是剛從山上回來?今天可是砍的不少啊!”
一句話說完,鄭玄只覺得心中一股抑郁之氣一掃而空,一股莫名的阻礙被他一戳而破,整個世界瞬間真實起來,重新恢復了色彩,不復之前的虛幻之態。
這一瞬間,鄭玄徹底走出了夢幻之態,徹底融入了這個軀殼之中。
這一刻,鄭玄真的知道,自己重生了,重新來到了大時代開啟之前,重新擁有了無盡的機會,這一刻,鄭玄想到了許多。
臉色漲的通紅,眼中神光流轉,想想之后大時代中的幾大帝國,想想現在幾乎沒有任何強大宗派愿意搭理的凡俗國家,想想廣陵宗,鄭玄明白,自己的機會來了。
“玄哥兒、玄哥兒!”眼見鄭玄有些走神,林嫂忍不住走到近前,揮揮手,抄起清晨的涼風,揮灑到鄭玄稚嫩的臉頰上,輕聲呼喚道。
“哦!林嫂!”
鄭玄猛然一怔,即清醒過來,雖然此刻修為已失,但是長年養成的警覺習慣,還是讓他不由自主的微微后退一步,避開了熱情的大嫂。
見到鄭玄敏銳的動作,林嫂手臂一頓,卻是有些錯愕。
不過眼見鄭玄回過神來,根本未曾接觸過武林人士的林大嫂,也不以為意。
將背上的木柴往上推了推,抹了把汗珠,林嫂笑了笑,厚實的嗓音在空間之中回蕩,言道“玄哥兒也是昨晚沒睡好?”
“以后在縣里的學堂上,還要玄哥兒多多照應大牛一番,他這個孩子就是老實,我呀就擔心他吃虧!”
“一定、一定,林嫂放心便是,大牛力氣那么大,能夠吃的了什么虧?”
鄭玄恍惚回神,卻是想起了記憶中的小胖子,連忙答應道。
此刻,鄭玄知道,他真的回來了,這時候,想其他的都是假的,現如今,他首要的就是加入廣陵宗。
在廣陵宗中,以他前世絕頂高手的境界,以他在九州闖蕩所歷練的招式,鄭玄相信,他絕對不會再如同前世一般,碌碌無為。
這一世,他要掌控廣陵宗,更要以廣陵宗為踏板,掌控整個外域,在大時代中,與天下群豪爭雄。
想想神秘的先天境界,想想縱橫奔涌的大時代,想想整個九州,想想先天之上那飛天遁地的境界,想想前世的心酸困苦,鄭玄忍不住熱血沸騰。
“那算的了啥?我家大牛只有一把笨力氣!哪里像玄哥兒這般伶俐?他這人嘴笨,就是得罪了人也不曉得,以后還要玄哥兒多多照應!”
臉上仿佛笑出一朵花來,聽了鄭玄之言,林嫂山村人特有的淳樸之性徹底展現了出來。
心中美了一番,林嫂又寒暄幾句,往上托了托木柴,直了直身子,又想起了什么,即開口提醒道“玄哥兒,你老爹還在后面呢。”
“鄭老頭這次可是打了好幾捆柴,估計一個人弄不了,你還是去幫一把手吧,這次你去縣學,你家里的負擔也可以減輕一些了,等到以后你有了出息,鄭老頭可就有福嘍!”
“不說了,大牛要走,我得回家做飯去了,否則就來不及了!”
林嫂揶揄一句,提醒了下鄭玄,即背著兩捆木柴,急匆匆往家里奔去,看樣子是急著去見兒子,要趁這個最后的機會,和兒子告別,好好叮囑一番。
“縣學嗎?恐怕是與我無緣了,相信,鄭寒就快要來了吧?廣陵宗,多么令人期待的一個詞啊!這一次,我鄭玄當與命運相爭,與命運競跑!”
答應一聲,目送林嫂遠去,看著林嫂逐漸模糊的身影,鄭玄眼睛不由的一瞇。
鄭玄知道,就是在這一天,因為一個人的到來,他的命運將會得到改變,他踏上了與村中孩童截然不同的一條道路,亦或者是一條不歸路。
按下心神,看了看迷霧繚繞的深山,鄭玄微微一嘆,喃喃道“不知老父現在如何?是否和前世一般?說起來,也是有許多年不見了吧?”
定定心神,鄭玄將其他心思壓下,深吸口氣,上下整束一番,心中懷著一絲忐忑,邁動步伐,沿著崎嶇的山道,直往深山行去。
循著崎嶇的山路,按照前世的記憶,鄭玄緊走慢走,約莫過了一刻鐘時間,山路一拐,嶙峋的山石便出現在鄭玄的身前。
這一刻,時隔多年,鄭玄又一次來到了深山之中。
在這里,他重新見到了兩鬢斑白的老父,卻是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想想前世之中一直處在顛沛流離之中,連老父最后一面都未曾見到,鄭玄忍不住鼻子一陣發酸,眼角微微濕潤,卻是感到心中一陣疼痛。
這個時候,鄭老頭正坐在柴堆上巴巴的抽著煙袋,望著高聳的大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鄭玄走動的聲響便驚動了鄭老頭。
只見,他回過頭來,見到鄭玄到來,即收起了旱煙袋。
吹散神情裊裊的煙圈,鄭老頭從地上站了起來,伸出布滿了老繭的雙手,拍打一番身上的泥土,蒼老的聲音在山間回蕩,言道“老四來了啊,咱們這就走吧,要不然耽誤了早飯,誤了去縣學的時辰,可就不好了。”
說著,不等鄭玄回話,鄭老頭即背起三捆木材,駝著背,踩著凹凸不平的山石,一步步的往小山村的方向挨去。
其厚厚的背影,粗重的呼吸,踉蹌的腳步,一下下的,深深的印在了鄭玄的心頭。
望著老父不斷模糊的身形,鄭玄心中猛然一顫,卻是感受到一股徹骨的痛楚,朦朧間,鄭玄似乎又見到了當年老父臨走時的模樣。
片刻之后,鄭老頭已經背著木柴,逐漸行到山路的拐角!
深吸口氣,振奮起精神來,鄭玄眼中閃過一縷精光,急忙邁步追了上去,他相信,這一世,必定會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