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幸?”聽到這三個字,凌云不由一臉的驚愕。什么樣的事,可以用大不幸這樣的字眼來形容呢?他不敢細(xì)想,只是皺著眉問:“無譽爺爺,到底怎么了?”
“主人他……去了……”凌無譽垂下了頭,兩行熱淚自他眼中滾滾而下,順著臉頰流淌,滴落在衣襟上,那淚水在衣服上四散開來,化為一大片水痕,就仿佛是凌無譽心中的痛苦一般,只會慢慢增長,卻不會慢慢縮小。
“什么?”聽到這話,凌云如果遭到了雷擊一般,一下怔在原地,好久回不過神來。
“怎么……怎么可能?”他怔怔地自語著,“我走之前,爺爺?shù)纳眢w明明那么好……他怎么可能……”
“是觀家!”凌無譽咬緊了牙,惡狠狠地說,“是那個可恨之極、卑鄙無恥的觀家!我們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地逃開,離開了帝都,躲到這中窮鄉(xiāng)僻壤里,他們卻還是不放過我們!那個該死的觀塵北,當(dāng)年主人一念之差沒要了他的命,如今,卻終于因這惡賊而死……”
“無譽爺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怎么回事?”凌云哭了,想到那個慈祥的老人、那個他敬愛的爺爺,竟然已經(jīng)不在人世,他的心中一陣陣的抽痛,他不愿相信這是真的,但又不能不信。他在這世上,只有兩個最親的親人,一個是母親,一個就是師父,而師父,也就是爺爺。如今,母親已逝,爺爺又突然亡故,他于這世上,已再無至親之人,他一個不到十五歲的少年,如何能不哭?
“我從頭向你說起吧。”凌無譽的眼中閃爍著仇恨的怒火,慢慢抬起頭,開始回憶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二十七年前,咱們凌家還住在帝都之內(nèi),那時的凌家,在帝都之內(nèi),可算得上是有頭有臉有勢力的大世家,那時,凌家族內(nèi),光是坎級戰(zhàn)師,就有六人之多,其中的大長老,主人的親叔叔,更是達(dá)到了巽級上爻,眼看就能有所突破,進(jìn)入震級的高手,當(dāng)時就連皇帝,都會給凌家三分面子。那時的我,才不過是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而主人,也不過才將近六十歲,也是力量正盛的時期,我們凌家可謂是意氣風(fēng)發(fā),前途似錦。
“然而好景不長,就在二十七年前的那一個夏天,主人因不滿朝中一位權(quán)臣弄權(quán)誤國,以苛政鞭撻天下,令百姓不得安生,所以就聯(lián)合朝中另一位大臣,一起收集他弄權(quán)腐的證據(jù),打算將他參倒,可惜那位大臣的家仆,貪圖富貴,出賣了他,結(jié)果讓那權(quán)臣得知了一切,先一步展開手段,先是在皇帝面前奏本,誣陷那位大臣謀反,繼而又與當(dāng)時勢力弱于我們凌家,又一心想超越的觀家聯(lián)手,偷襲我們凌家。
“那一戰(zhàn),殺得天昏地暗,觀家有朝廷的軍隊幫忙,而我們凌家,則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一役之下,族中的高手盡數(shù)死于敵手,若不是大長老舍身阻截敵人,為主人帶大家逃離贏得了時間,只怕我們凌家于那一次大劫中,早就灰飛滅了。最后,凌家的戰(zhàn)師,就只剩下主人和我,還有你父親三個,我們一路奔逃,從帝都一直跳到這接近艮止山脈的北地小鎮(zhèn)之中,這才脫離危險,安頓了下來。
“從那以后,重振凌家聲威,鏟除那弄權(quán)惡賊,向觀察報仇,就成了主人心頭永遠(yuǎn)不能忘懷的理想,但可惜的是,主人在逃離時,已經(jīng)身負(fù)重傷,雖然由我及時為他醫(yī)治,但那傷終成了纏身頑疾,使主人二十多年來,始終體質(zhì)不佳,而且在武道之上,始終不能再有進(jìn)步。而你父親,資質(zhì)平平,根本提不起家門重?fù)?dān),主人本指望他能生出個繼承人來,可他始終只生女兒卻生不出兒子,弄得主人憂心如焚,直到……直到有了你。”
說到這里,凌無譽不由長嘆一聲:“你出生那天,主人高興得一夜沒睡,可他不敢讓別人知道,他怕大夫人和二夫人,會生出惡毒之心害了你們母子。其實,其實主人真的錯了,他完全想錯了!大夫人和二夫人,平時確實為了占奪丁點兒利益,就互相明爭暗斗,可她們都是好樣的!這次觀家人欺上門來時,她們兩人沒有一個退縮,都勇敢地站了出來。唉,真是患難見英雄啊!”
“觀家人怎么會找到我們?”凌云擦了把眼淚,咬著牙問凌無譽。
“是因為尹家。”凌無譽重重地哼了一聲,“那尹家不知怎么攀上了觀家,讓觀家的三少爺觀塵北,將尹吉輝收為弟子。而這個尹吉輝一直記恨著你,肯定是向觀塵北提出收拾你的要求,結(jié)果,觀塵北就因此知道了咱們凌家就藏在童蒙鎮(zhèn)上。當(dāng)年,他的左眼就是被主人劈瞎的,他到現(xiàn)在還記恨在心,所以……所以就帶人過來……”
凌無譽說到這里,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心情平靜下來,然后,才將那天里發(fā)生的一切,巨細(xì)無遺地向凌云講了一遍。當(dāng)凌云聽到大夫人與二夫人面對敵人時的勇敢,聽到凌自若不顧一切挺身而出,聽到凌夢別對尹吉輝發(fā)的毒誓時,他的眼睛忍不住濕潤了,過去一切的矛盾與不快,在這一刻里冰雪消融,這些人在他心中的形象忽地一下改觀。
她們的所作所為,確也值得得到他的敬重!
而當(dāng)他聽到爺爺力戰(zhàn)強敵時的勇猛,不由心神激蕩,而當(dāng)聽到爺爺在未能完成那一招驚天動地的玄黃斬之前,便已耗盡生命之力,飄然而逝時,眼淚又再一次狂涌而出,但這次,他并沒有哭出聲來,而是強忍著嗚咽,咬牙說道:“爺爺,我知道,凌家滿門,絕無懦夫!您在天有靈,便仔細(xì)看著吧,您的孫子一定要保護(hù)住您的家業(yè),一定會保護(hù)好咱們的家人,一定要讓凌家,重新成為風(fēng)天帝國數(shù)一數(shù)二的世家!”
“好!”凌無譽流著淚,一拍桌子,“這正是大丈夫好男兒的氣概!來,拿著!”說完,他從懷中掏出一本秘卷,交到了凌云手中,凌云底頭看了看秘卷封皮上的名字,卻見那上面赫然寫的便是“玄黃斬”。
“這是咱們凌家家傳的秘卷。”凌無譽緩緩說道,“里面詳細(xì)記載了玄黃斬的練法,與具體的應(yīng)用之法,是數(shù)代凌家高手們心血的結(jié)晶。凌家家傳絕技眾多,但于二十七年前那一役中,幾乎損失殆盡,只能靠口耳相傳延續(xù),但可惜你爺爺他沒來得及將那些教你,就……不過還好,這卷玄黃斬,因為特別重要,所以當(dāng)年主人一力守護(hù),并未遺失。雖然你的運力方法,與玄黃大陸上任何人都不相同,但道理相通,而且你又是那種聰明之極的天才,我想只要你花心靈琢磨,一定可以找出利用你那種經(jīng)絡(luò)運力之法,來使用玄黃斬的方法。只是這一招威力巨大,以你現(xiàn)在的水平,絕對無法使用,必須等到你進(jìn)入艮級人才后,才可以練習(xí),而要想能使用,只怕要到艮級上爻之時,卻急不得。”
“家里其他人,還好吧?”凌云擦了擦眼淚,將秘卷收入懷中,問起了家人。
“都好。”凌無譽點了點頭,“觀塵北雖然混蛋,但畢竟是大世家的傳人,不像尹吉輝這種鄉(xiāng)野小子。主人死后,他便沒出手難為別人。現(xiàn)在家中只剩下了一群女人,但凡自重身份一點的人,都不會難為我們凌家。大家現(xiàn)在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誰都怕你出什么意外。因此,大家才讓我來這里等你――尹家人知道你的厲害,害怕你慢慢成長起來后,找他們算帳,所以在童蒙鎮(zhèn)布下了好多暗探,你一回去,他們肯定就會上門生事,像對付主人一樣逼你出戰(zhàn)。他們?nèi)硕鄤荼姡阋c他們動手,只有死路一條。”
“我知道了。”凌云慢慢地點了點頭,雖然眼中還有熱淚不斷涌出,但他的聲音卻已不再哽咽,而變得十分堅定。“我會藏起來,繼續(xù)修煉,直到我練出了一身超過尹家所有人的本事,再找他們算帳!”
“我是艮級五爻。”凌無譽眼中閃爍著寒光,“而尹家族長尹雄,是艮級上爻,另外還有三位艮級地才的長老。我若單獨與尹雄交手,或許有把握勝過他,但如果加上這三個,就不妙了。這三個人向來習(xí)慣一起行動,很難個個擊破,我們只能等到將來你達(dá)到艮級時,我們兩個聯(lián)手,將他們?nèi)齻€擊殺后,再向尹雄下手!”
凌云緩緩地點了點頭:“雖然觀塵北不是他帶到咱們家的,但尹吉輝是他的兒子,兒子要做什么,爹哪有不知道的道理?尹雄一定是在暗中支持兒子這樣做,所以,他也難辭其咎!”
凌無譽看著他,緩緩說道:“接下來的時間里,我們就只能忍。我剛才說過了,凡是自重身份的人,都不會去欺負(fù)咱們只剩下一群女人的凌家,如果有宵小之輩膽敢來犯,我老頭子就可以收拾了他們。你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盡快提升自己的力量。你現(xiàn)在是坤級二爻,若要練到艮級初爻,按常理來說,天才修煉者差不多要用上三到五年時間,不過,你卻是與玄黃大陸上與任何戰(zhàn)師都不同的異類,從你感知乾元氣到現(xiàn)在成為坤級二爻戰(zhàn)師,也不過用了四個月左右的時間,升到艮級到底要用多久,誰也不敢斷言。也許,那會很快。”
“一定的。”凌云目光閃爍,用手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一個裝著兩套利級卦靈的袋子,而只要立刻使用其中一套,他就已經(jīng)可以突破二爻,進(jìn)入坤級三爻,也就是突破地才,進(jìn)入人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