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刺客也是驚駭莫名,這時候也顧不上其它了,當即抽出貼身的柳葉刀,向著殷雨辰沖過來。殷雨辰正對自己的身體感覺到莫名其妙,被敵人兩把柳葉刀左右一夾,不免有點手忙腳亂,急忙后退了兩步。幸好呂布畢竟是呂布,盡管只是殘缺不全的意識,也足夠對付這兩個刺客了。殷雨辰微微吸了一口氣,努力鎮定下來,揮舞著扁擔嘗試著挑開柳葉刀,那兩個刺客使用的柳葉刀非常鋒利,碰撞之中,將扁擔也削短了一小截。
第三個刺客發現有機可乘,馬上舉起匕首,向著李詩瀅沖過去。李詩瀅大驚失色,急忙轉過身來,向著人多地地方跑。偏偏不知道怎么著,她一下子摔倒了,在地上掙扎了兩下,驚恐間居然爬不起來。殷雨辰發現不妙,狠狠的一揮扁擔,想要沖開兩個刺客,但是,別人畢竟是有備而來,他哪里有機會沖過去?惟有心里無奈長嘆,樂極生悲。
忽然間,那兩個刺客怪叫一聲,同時倒地,兩把柳葉刀也當啷一聲掉地。鮮血從他們的腦門中汩汩而出,卻是兩把鋒利的飛刀。看著兩個刺客倒地的樣子,應該斷氣了。第三個刺客反應特別快,馬上意識到不好,果斷地一轉身,剛好用匕首擋住了一把飛刀。但是那把飛刀來勢洶洶,準頭固然被擋偏了,卻依然射中了刺客的肩頭,那個刺客慘叫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
殷雨辰驚魂未定,急忙拿著扁擔過來,將李詩瀅攙扶起來,原來是腳踝扭了,疼得她悄悄的喘冷氣。殷雨辰不假思索的將她背起來,手持扁擔,虎視眈眈的看著四周。李詩瀅也知道處境危險,牢牢地抱住了殷雨辰的肩頭。只看到那個受傷的刺客在地上不斷的掙扎,生怕殷雨辰追過去,可是殷雨辰這時候哪里還敢追過去?李詩瀅比他重要多了。
旁邊已經有人叫起來:“殺人啦!殺人啦!”
現場頓時混亂起來,眾人四散奔逃,那個沒死的刺客頓時急躁起來,拼命的上來抓李詩瀅,但是他手中沒有匕首,肩膀又負傷了,殷雨辰根本不怕他,揮舞著扁擔,不讓他靠近自己的身體。殷雨辰雖然沒有練過武,但是呂布畢竟不是好對付的,扁擔又是長武器,那個刺客一時間居然無計可施。
遠方忽然傳來馬蹄聲,那個刺客臉色微微一變,怪叫一聲,抄起地上的柳葉刀不顧一切的沖過來。殷雨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瞅準機會,一扁擔狠狠砸落,那個刺客的肩膀被砸到,頓時滾落在地上,柳葉刀也撒落在一邊。
殷雨辰手持扁擔,護著李詩瀅繼續后退,周圍的人群急忙讓開道路,那個刺客從地上撿起匕首,還要繼續追趕,不料看到殷雨辰的雙手,居然拿了兩把匕首,原來那兩個同伴的武器,都被殷雨辰霸占過來了。正在猶豫的瞬間,遠處傳來的馬蹄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急促,那個刺客見勢不妙,急忙混入人群中逃跑了,轉眼就不見蹤影。
殷雨辰喘了一口氣,回頭看李詩瀅,只看到她的臉色特別蒼白,眼神中卻帶著感激的目光。殷雨辰這時候才感覺到少女堅挺而充滿彈性的胸口急促的起伏,將他的內心引得一蕩一蕩的,可是李詩瀅本人卻沒有察覺到,她心有余悸的伏在殷雨辰的背上,虛弱的什么話都說不出來。殷雨辰將兩把匕首扔掉,虛脫無力的坐了下來,李詩瀅卻還趴在他的肩頭上。
率先趕到的,是這個月當值的佽飛軍騎兵。佽飛軍亦即左右金吾衛,軍號“佽飛”,衛名出自漢武帝改中尉為執金吾,軍號也起源于西漢武官名“佽飛”,屬于少府中之左弋射管轄。“佽飛”又名“佽非”,為春秋時楚國的勇士,《呂氏春秋》曾記載其一人力斬三只蛟龍,武勇絕倫。西晉禁軍左右衛之右衛軍號亦名為“佽飛虎賁”,職責是“京城烽堠之宜,南衙番上之數,則掌于金吾”。實際上,到了唐代,十二衛輪流值班,在當值期間,幾乎大小事情都要管,例如平康里的打斗。
率領佽飛軍趕來的校尉,名叫張仁愿,雖然年輕,卻精明能干,殷雨辰說明身份,佽飛軍不敢怠慢,立刻封鎖了平康里周圍,搜捕那個逃跑的刺客。片刻之后,洛陽府的衙役也趕到了,不久之后,洛陽令狄仁杰也感到了。看到洛陽令狄仁杰再次出現,殷雨辰只好苦笑了,他可真的沒有想到,傳說中的刺客,居然找上自己來了。這個李詩瀅小姐,背后有大文章啊!
“作為朝廷命官,留戀煙花之地,你罪不容赦!”張仁愿板著臉,冷冷的教訓殷雨辰。
殷雨辰微微苦笑,不敢反駁。
唐朝是個非常開放的朝代,看平康里的繁華規模就可知,但是唐朝對官員的操守也是最考究的,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類的官員,是要受到強有力的排擠的。唐律雖不禁止官員嫖妓,但是士大夫們已經形成一種不成文的道德規范,就是遠離煙花之地,如果哪個官員經常出入平康里,多半是要受到別人的蔑視甚至是攻擊的,后唐時代的杜牧、李商隱、溫庭筠等人,郁郁不得志,固然和當時的政局有關,但是他們過于留戀青樓,和妓女們打成一片,也讓正統的士大夫們所不齒,以至影響了他們的仕途。當然,御史大夫們不會直接彈劾他們留戀青樓,而是找些其它的由頭來進行攻擊。
佽飛軍封鎖了平康里搜查,沒有發現什么線索,為了避免擾民,現場很快解封,將剩下的工作交給洛陽府的衙役,張仁愿率軍離開。狄仁杰一方面護送李詩瀅回去鴻臚寺,一方面向殷雨辰詢問詳細的情況,臉色慢慢的變得凝重起來。不一會兒,宮廷御醫們也趕來了,盡管李詩瀅一再聲稱自己的腳踝沒事,但是御醫們還是進行了精心的處理,并且留下一個御醫在鴻臚寺值班,生怕有什么意外。
狄仁杰和殷雨辰相對無言。
誰會刺殺李詩瀅小姐?
答案就不用說出來了。
“樸三年、李鶴松,膽敢如此囂張,視天朝如無物,實在令人可恨!”狄仁杰在房間內來回踱步,緊握雙手,義正詞嚴的說道。佽飛軍撤走以后,洛陽府的衙役仔細的搜查了平康里,居然沒有發現那個負傷的刺客蹤影,說明對方在洛陽城里面,肯定有非常安全的隱居地,這才是最令人頭痛的。新羅人不但控制了新羅半島,甚至將魔爪伸到洛陽城來了,狄仁杰焉能不怒?
殷雨辰暗喜。
狄仁杰發怒,自己再稍微推波助瀾,武則天就不能不重視此事了。
不料,狄仁杰話鋒一轉,跟著就開始批評殷雨辰的魯莽:“你帶詩瀅小姐到平康里那種地方,簡直是不知所謂,你也不能免罪。雖說她是客人,你應該尊重她的意見,但是,明知道有危險,還照樣答應,那就是失責了!御史臺已經知道你的情況,你就等著聽參吧!”
要是換了別人,殷雨辰早就辯解了,我可是鴻臚寺的新手,來到鴻臚寺還不到三個月,我怎么知道那么多,再說了,鴻臚寺不是有人負責保衛工作嗎,怎么不去追究他們的責任,反而來責罵我呢!不過,狄仁杰說的有理,他又忌憚狄仁杰的威名,只好答應了。來了唐代這么久,他還沒有被御史臺彈劾過,看來這次是撞個正著了。
報告上去以后,果然引起了武則天的高度關注,佽飛軍再次出動,連夜搜查平康里,務必要將那個受傷的刺客抓到。但是很可惜,佽飛軍最后是抓到了那個刺客,但是那個刺客已經不會說話了:他自殺了。自殺刺客的尸體被拉回到洛陽府,仵作沒有從上面發現任何的線索,顯然,有人將一切都安排妥當了,精心的掐斷了最后的線索。盡管已經是晚上,小黃門依然一溜小跑的來傳旨:“天后有旨,宣狄仁杰、殷雨辰覲見!”
狄仁杰和殷雨辰一起入宮見駕,正好看到上官婉兒出來,原來,她也是奉了武則天的旨意,前往慰問李詩瀅的。她狠狠地瞪了殷雨辰一眼,似乎是責怪他惹來這么多的麻煩。李詩瀅原來還好好的,自從殷雨辰來了以后,反而比以前更加的危險了。
兩人來到貞觀殿,武則天已經等候多時了,陪伴武則天身邊的,還有羽林軍大將軍武攸宜。武攸宜的臉色很不好,因為殷雨辰惹的禍,他被武則天從小妾肚皮上叫起來,其匆匆的趕到上陽宮,自然要將一切的罪過,都歸咎在殷雨辰身上了。
跪下行禮以后,武則天冷冷一擺手,讓狄仁杰先站到一邊,眼睛只盯著殷雨辰。武則天手下密探眾多,剛才發生的事情,不用兩人解說,她都知道了。
對于高句麗現在發生的事情,武則天的確很惱火,深感自己的尊嚴受到了嚴重的挑戰。李智易是大唐任認可的副大都護,他的女兒就是未來的副大都護,樸三年和李鶴松不但謀奪了李智易的權力,還謀奪了他的性命,現在連其孤女都不放過,她怎么能夠忍受?更加令她不安的是,洛陽城里面,顯然還有樸三年的臥底,李詩瀅的性命,依然受到嚴重的威脅。
正如殷雨辰說的那樣,要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也無法保證李詩瀅的安全,他武則天的顏面何在?只怕到時候回紇、吐谷渾、奚族、黨項、靺鞨等族,也不拿天朝當一回事了。但是,殷雨辰將李詩瀅帶到那種地方,也實在是失職,令人同樣惱火,這個殷雨辰,是越來越不知道規矩了。
啪!
武則天將一疊奏章扔給殷雨辰,面無表情的說道:“你自己看看!”
殷雨辰拿起奏章,走馬觀花的看了一遍,心里暗暗吃驚,這些奏章都是彈劾自己的,從自己最開始在鴻臚客觀白吃白喝,公堂之上胡亂說話,到今晚出入煙花之地,全部都有。這些彈劾文章鏗鏘有力,論據充分,引經據典,殷雨辰自己看了,都情不自禁的覺得心里有愧,深感自己愧對祖國,愧對人民,恨不得馬上自殺謝罪。最后一看彈劾者的名字,更是膽戰心驚,原來,這些彈劾奏章,大部分都是殿中侍御史兼同平章事魏元忠寫來的。魏老頭是則天朝第一剛正的人物,軟硬不吃,以六品官居宰相之職,絕無先例,自己犯在他的手里,肯定夠嗆。
此外,還有崔元綜和宋之問兩人的奏章,也都是在背后彈劾殷雨辰的,不要看他們兩個平常很少和殷雨辰接觸,見了面也是和和氣氣的,親熱得很,但是背后彈劾起來卻不留絲毫情面,一個說他不做事,游手好閑,游玩花叢,一個說他惹事生非,白吃白喝,將鴻臚寺搞得烏煙瘴氣。兩人都建議武則天將他革職,遣返回鄉,永不敘用。
不過最厲害的還在后面,臺院侍御史侯思止,也彈劾殷雨辰稱呼不當,居然直接稱呼武則天為“你”,大逆不道,問罪該斬。看到最后一條,殷雨辰實在有點不服氣,自己畢竟是從現代社會過來的,和武則天說話直接稱呼她為“你”也沒有什么奇怪的,一旦說急了,誰記得那么多,自己還沒有完全適應嘛!再說,別人武則天都沒有當場糾正,你侯思止為什么要在背后捅我的屁股?他媽的,一看就知道是小人!我還直接稱呼武則天為“皇帝陛下”了,怎么不見你彈劾這一條?難怪朝廷官員最恨御史臺,絕不是沒有道理的。不過也奇怪,當時自己參見武則天,侯思止并不在場,他是怎么知道當時的情形的?看來這家伙也是神通廣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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