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飯店里在姚東東一再堅持下，只點了四個菜，沒喝酒，王經(jīng)理一再喊沒招呼好，姚東東說很好很好了，我吃的很飽，菜也很好吃。王經(jīng)理說下次來一定要喝點，這次不算，下次一定要喝點。

跟王經(jīng)理告辭了姚東東想想不去廠里了，回宿舍吧，到宿舍韓廣賓上班去了，李高健在床上坐著發(fā)呆，昨晚他上夜班，看樣子是剛睡起來。

姚東東跟他打個招呼，跑到我床上拿出手機研究使用方法，李高健看見了，蹦過來說讓我看看，小子可以啊，手機都玩上了我把手機捏的緊緊的，“什么啊，別人淘汰的舊機子，我剛拿上，還沒玩呢，你等會”，他搶了會沒搶到，就把盒子拿去研究了。在里面翻了一會，忽然對姚東東說，“一百啊，你這個手機可不是舊機子啊”，姚東東說怎么不是，是人家要換機子了，不要這個舊的了。李高健拿著一片紙過來說你看你看，這是買手機的收據(jù)，你看日期，是八天前才買的，誰瘋了，買了八天的就算舊機子淘汰了。是別人送你的吧。

姚東東拿過收據(jù)一看，還真是，買了才一星期。姚東東對李高健說去一邊去，這機子是我買的，一直放辦公室了，今天剛拿回來。

李高健說我管你是送的還是買的，我跟你說個事，我想調(diào)到你們分廠去，你覺得哪個車間比較好？

“噢？你也準備來板材廠了，好啊，咱們上下班還能一起。”

“一起個錘子，我上倒班，你上長白班，咋能一起。你幫我參謀一下去哪個車間好，我托人給我說一下。”李高健有點急哄哄的。

“我到那時間也不長，只能給你說個大概，你參考一下，熔鑄車間環(huán)境比較熱，冷軋車間相對涼快些，熔鑄車間的東西比較簡單，我說電器方面的，冷軋車間的電器方面就復(fù)雜些，從上個月兩個車間報的物資計劃上我能看出來，熔鑄車間計劃里通用備件點絕大多數(shù)，冷軋車間的稀奇古怪的東西多，進口件也多，液壓電磁什么都有，你自己琢磨著去哪個車間？”

李高健想想說“我現(xiàn)在這廠老人兒多，我尋思著咱剛?cè)サ膶W(xué)生想干出來不太容易，排隊不知排到哪年哪月了，你們板材廠凈是年輕人，我覺得在你們那兒干容易出來。你說冷軋電磁，液壓，進口的東西多，那我想去冷軋車間干，技術(shù)復(fù)雜咱也能多學(xué)點東西，”

“嗯可以啊，這個青年同志很有理想嘛，準備到艱苦的崗位上接受革命的考驗啊，可以放到車間主任的位置上考驗一下嘛。”姚東東逗李高健。

＂錘子，．．．嘿，你的手機讓我耍一下。”李高健一把搶過手機要跑，讓姚東東一下摁在床上，“小樣，住哪跑，知道我是干嘛的么？打球的，你小球樣還跑。”

倆人正在鋪上扭作一團，韓廣賓回來了，推門一看，大樂，“啊呀呀不好意思，打擾打擾，不知道你倆還有這愛好，那個什么，我先出去，你倆繼續(xù)啊”

姚東東和楊高健坐起來，對韓廣賓無限溫柔的說，下班啦，來，進來坐，我倆跟你說件事，窗臺上有涼水，你先喝口。

韓廣賓看著倆人臉色，慢慢住后退著，不喝了不喝了，我那什么先出去一下，我．．．．話沒說完，姚東東和李高健蹦起來向韓廣賓撲去。門叭的關(guān)上了，房間里傳來韓廣賓的慘叫和姚東東跟李高健的獰笑聲。

晚上，為慶祝姚東東買手機，（強迫性質(zhì)），姚東東請他們倆去廠里小飯店吃飯。吃著，韓廣賓問，怎么樣，當上采購了，不一樣了呀，手機也買上了，什么時候買個摩托車啊，李高健也把頭湊過來，神秘兮兮的問，＂一百，咋樣，外塊大大地吧＂？

“哪有的事，還外快，我跟你說，有個歌叫什么來著，愛情不是我想象，我就這個意思，送五金和電器的是王副廠長和供應(yīng)部長兩個人介紹的關(guān)系戶，人家有什么好事也是找領(lǐng)導(dǎo)了，我就是跑跑腿辦辦手續(xù)，原材是咱總公司供的，主要輔材是王副廠長和史部長兩人商量定的廠家，也沒我什么事，你說說，我從哪弄什么外快，跟你們想像的不一樣喲”

兩人一臉狐疑，不會吧，哪有你這樣的采購，講講唄，我倆又不外傳。

"講個錘子"，姚東東借用李高健的話，"老子才干了一個來月，講個屁啊，我自己都還沒摸清哩，趕緊吃你的，廢話那么多，一會我吃完先走了啊，誰最后走誰結(jié)賬啊"。

“敢”兩人異口同聲。然后埋下頭，奮力吃起來。

晚上躺床上姚東東好一陣子睡不著,又把手機拿出來,翻翻功能,捏捏這捏捏那,心想,這手機才買了十來八天,根本不是淘汰的,這就是送給我的,淘汰只是個借口罷了.我收人家這么貴重的東西,會不會出什么問題,別人送我東西肯定不會白送,我又在能在哪些方面給王經(jīng)理帶來好處?這月計劃都是比價的,主要大宗原輔材也不由我管......想著想著我迷糊了,不知什么時候睡著了.

過了兩天,幾家供貨單位把計劃單劃好價格都交回來了,姚東東拿著大致對比了一下,發(fā)現(xiàn)五交化的報價大部分還是比較低的,電器方面則是東大電器的報價總體上低于史部長介紹的恒泰公司.姚東東把每家報價低的分列出來,去問史部長要不要簽字,史部長說不簽了,你就按程序走,根據(jù)報價下發(fā)計劃吧,等貨送到了,你再去庫房驗收一下,不要價錢低了,質(zhì)量就差.

姚東東回去又仔細看了一下計劃劃分情況,五交化占了五金日雜計劃的大約百分之七十,電器方面差別更大,王副廠長介紹的公司點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計劃額.另外還有一些東西是幾家公司都沒有報價,有的說找不到,有的說不知道是什么東西,沒法報.

姚東東把這些沒人報價的東西列成一張表,拿著去了車間.按照分類,分別找了兩個車間的鉗工和電工,再由他們給說明每一樣?xùn)|西都是什么模樣,用在哪里,帶到設(shè)備上去看了,我再一一記下每樣備件的銘牌,上面的詳細型號,生產(chǎn)廠家,生產(chǎn)時間都詳細記錄下來.看起來不多,還是花了姚東東將近半天的時間才全部弄完.

回到辦公室,姚東東按照記錄下來的有廠家可查的備件一一打電話過去問,了解價格和交貨期.再一一記錄到計劃上.

下午,姚東東去了一趟勞保公司.

中州勞保公司不算大,就一間門面房,里面挺黑,也不開燈.也不知道是效益不行還是老板摳門,總之省電是目的這錯不了.

姚東東進去適應(yīng)了一下光線,店里沒人,柜臺后有一個小門,掛著個簾子,姚東東吼了一嗓子,有人沒,買東西.一個小姑娘從小門里出來了.我買什么,姚東東說買好些種東西,看你這全不全.姚東東把單子拿出來,小姑娘掃了一眼,就沖后面喊,老板,老板,有人買東西.又出來一個中年婦女,看了看單子,忙滿臉堆笑問,你是哪個單位的啊?姚東東說我是中鋼的.

中年婦女把姚東東讓到柜臺后面的小屋里,說,你要的東西我們這都有,看你什么時候要,我一次性給你拉的送到廠里.姚東東說那正好,省的我到處找,還要找車.價錢你給我說一下,每種都是多少錢.婦女說行,我現(xiàn)在給你寫一下.說著話拿了支油筆開始在計劃單上劃價.劃完后姚東東拿來一看,有點咤異,倒不是因為貴.而是因為便宜了不少.他在總公司做內(nèi)勤的時候?qū)σ恍﹦诒Ｓ闷穬r格還略有些記憶,記的耐油手套大約是十五塊錢左右,這里報價才六塊多,帆布手套一雙應(yīng)該是三塊錢左右,這里才一塊五.便宜沒好貨吧,姚東東心里嘀咕著,問婦女,你這價錢倒是便宜,東西質(zhì)量咋樣,用著不好那可不行.婦女說那你放心就行了么,質(zhì)量有問題你別給我錢么,中鋼的勞保基本都是我一家送的,保證質(zhì)量哩.

姚東東想了想,說那行,你就照我單子上的東西品種和數(shù)量備一下貨,下星期一上午給我送到中鋼板材廠,運費我不出噢.

婦女笑了,說沒問題,我們不管往哪送貨都不要運費.還有個事,這些東西的價錢現(xiàn)在定一下吧.

姚東東有點糊涂,這價錢你不是報了么,我覺得挺好,挺便宜的,現(xiàn)在這價錢就行,你給我東西別質(zhì)量有問題就行了.

婦女說不是這價錢,是開票的價錢,這是我給你的價,你要開什么價,你寫個數(shù),我開票的時候就按你寫的開.

姚東東說那不行,是多少就是多少,就按這價錢開就行了.

婦女面有難色.這樣不太好吧,你看,我給你說,我給你們中鋼其它地方也都送貨,你要按這價錢開了,那比他們別的地方價錢就低不少了,你自己吃虧不說，別人也不好做事.

姚東東說那咋辦,你這東西就不值那么多錢,哪能開那么高.忽然腦子轉(zhuǎn)了過來,說我有個辦法.

姚東東問婦女你這的勞保鞋是多少錢?婦女說給你35一雙,我說比這好的你給我拿一雙看看,

婦女從柜臺上拿下一雙光面的,說,這個比翻毛的好,前后加鋼頭,帶防砸的,姚東東說這個多錢,婦女說45,姚東東說再拿更好些的,婦女又拿下一雙來,樣子和45的差不多,說這個是我這最好的了,鞋底帶防扎,還是聚胺脂的底子,耐油防滑,姚東東說行,這個多錢,婦女說這個進價高，給你也要65了,姚東東說行就這個,65含稅價給我,咱們再一樣一樣對一下其它的東西.婦女明白姚東東的意思了,對店里的小姑娘說把咱們柜臺上每樣貨拿最好的下來,讓姚經(jīng)理看.

最后,口罩由五層換成七層,線手套換成加厚型,普通乳膠手套全部改成耐酸的,勞保茶從一級換成特級(起碼袋子上是這么寫的),絕緣鞋也換成了3513廠的軍工貨.其它一些小東西也都換成質(zhì)量更高的.姚東東和婦女又算了一下,價錢和其它單位的差不多了,但要的東西要高兩個檔次,婦女說,工人用上就知道了,姚東東聽了心里也挺樂.婦女又說,你要的這批鞋其它單位的人都嫌貴,沒人要,我這貨不夠,這樣吧,我一星期左右的時間把貨備齊,一次給你送去.我說行,留下我的手機號碼,出門來到大街上..

天有點陰,姚東東心里卻樂呵呵的,我算是給廠里辦了件好事吧,或者說我給工人辦了件好事吧,反正我認為我是辦了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