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加油站驗證了一下，卡里有一千塊錢。姚東東從加油站里拿了一千塊錢的油票，開好了發票，正要走，油站的小姑娘喊住了姚東東，先生，您的卡。姚東東回頭，“這卡沒錢了，還有用么？”“當然，這卡是反復充值的，再充上錢還能用。”姚東東收回卡，心想充錢？誰充啊，反正我是不充，石油公司的人給充？他要給充，再給張新卡不得了。想著，姚東東出了加油站，從口袋里抽出那張卡，兩指一彈，那卡打著轉，遠遠的飛走了。
月底，幾家供貨商的發票又開過來了。姚東東拿著票去找史部長簽字。史部長這次并沒有象以前一樣，略看看就簽字，而是拿過發票，掃了幾眼后，放進了自己的抽屜里?！皷|東啊，這票我看看，現在我有點事，完了我看看，再通知你吧?！币|東心想，隨便吧，反正都是按報價單子上來劃分的。
回了辦公室，姚東東拿出手機來玩游戲，才玩沒兩盤，有人敲門進來，自我介紹說是河北過來的，做液壓膠管的。姚東東去車間里面轉的時候，見到車間里使用的液壓膠管還真是不少，不過設備還都比較新，上面的管子也都沒什么問題，所以計劃上也沒體現出來。來人遞來一張名片，上書大名龍天嘯，挺有氣勢的名字啊。姚東東也從抽屜里拿出廠里統一制做的名片，回敬了一張。龍天嘯說“姚經理，兄弟我才開始做這行，經驗不行，只有我們那的前輩給講了一下大致的規矩，東西你放心，質量上時間上都絕對請你放心，非標的管子也沒問題，可以定做，你說的出來我們就做的出來。供貨業績呢，我現在沒什么拿的出手的，還要靠老哥你多多關照才行。有錢大家賺，我絕對虧不了老哥你。
姚東東說：嗯，是這樣，我們這里吧，是這樣的情況，買什么東西呢，不是我們供應部門來定，而是生產車間需要什么，我們就組織什么，如果車間計劃上報了液壓膠管，那咱們才有合作的可能，他們不報，我也不能買你的東西。還有，現在我們廠建成時間也不長，管子還沒到老化的時候，新新的呢，它東西沒壞，咱也不能就讓人家換了吧。“
龍天嘯忙說那是那是，那計劃報上來了，還要請姚經理多多記著兄弟這里，多多關照啊。還有，咱們這用的管子大致有幾種接頭方式？多少種管徑？您能不能幫我了解了解，我好心里有個底。姚東東心想，這我還真鬧不清楚，拿出計劃來看看吧。
取出前幾個月的計劃，每個月倒是都有一些管子計劃，不過數量挺少，每次型號又都不一樣，姚東東以前也沒注意這東西，都打在報價單上，歸給五交化公司那邊做了。姚東東給龍天嘯指了幾種，龍天嘯看了下，都是A型，有兩層有三層，對姚東東說“從計劃上面看，這些管子都是平頭，壓力也不大，最高的是四層，不過主要還是16。5到32。5這個壓力范圍，這些東西價錢都不高，哎，姚經理，你們進這些管子都是多少錢啊？”
姚東東還真記不住這些東西是多少錢，正想拿報價單來看看，轉念一想不對啊，這小子，還想先摸摸我這的價錢，我還沒問你呢。姚東東說“你別管我這是什么價，就計劃上這些管子，你報報你能給我什么價，報個含稅價，17的稅?！?/p>
龍天嘯答應一聲，要了張紙，上對面桌上去劃價了，沒幾分鐘，劃好了交給姚東東。姚東東也沒馬上拿出來跟以前的報價單去比較。跟龍天嘯說，行，先放我這吧，如果有計劃了，我通知你，再根據計劃報個價。龍天嘯說“好，多謝啊，還有個事，我還想麻煩一下你，咱們廠里哪里用膠管比較多，我想去看看，行不行？”
姚東東想了想，看看就看看吧，就把兩個車間主任的電話告訴了他，自己也懶得上車間去了，就打發龍天嘯自己去找車間主任聯系。龍天嘯口里多謝個不停，回頭看看門口沒人，從地上大包里掏出一個大黑塑料袋子來，打開姚東東辦公桌的柜門，一下丟了進去，跟姚東東說，“一點意思，就一點意思，我先去車間了，隨后咱們再聯系，再聯系”，說完，拎起包，上車間找主任去查管子去了。
聽著門口龍天嘯的腳步踢踢蹋蹋的走遠了，姚東東打開柜門來，把塑料袋拽開個口子看了看，是三條煙，金燦燦的，不認識。抽出一條來，將軍，山東產的。呵呵，沒抽過，姚東東把這條煙用報紙一卷，夾在胳肢窩里。上王副廠長那轉一圈去。
王副廠長正好一個人在辦公室，姚東東把煙遞過去，說是山東朋友給的。王副廠長笑笑，問“東東，最近工作怎么樣？忙不忙？”姚東東說“忙是挺忙，不過還能對付過來，就是這手機話費太厲害，月租五十，打接四毛，一個月下來怎么也弄我三四百塊?！蓖醺睆S長說嗯是啊，廠里正考慮這個，還有一些跟外面有業務往來的同志，也存在這個問題，現在廠里給通訊補貼只給干部補，現在正考慮給你們這些業務人員也補貼一些?！耙|東說那就好，那就好。王副廠長又說，“你把這幾個月的交費單子，沒扔了吧，都收拾起來，將來定標準的時候也能做個依據”。姚東東說沒扔，都在我抽屜里呢。
跟王副廠長扯了會閑，手機響了，一看號碼沒顯示名字，可號又有點眼熟，一接，原來是龍天嘯。說在自己辦公室門口。姚東東看了看墻上的表，才走了四十來分鐘，怎么又回來了？是不是讓打發回來了？
姚東東溜達到自己辦公室門口，看到龍天嘯張著兩只手，大包掛在脖子上，滿手黑黑的全是油泥，忙打開門，給他抓了把洗衣粉，指給他洗手間，讓他去洗手了。過了一下，龍天嘯甩著手回來了，在衣服上抹了抹，從口袋里拿出一張沾了不少黑油的紙來，上面密密麻麻記了不少膠管的型號。跟姚東東說，我去了冷軋車間，照著圖紙抄了一下各地方配用管子的型號，不太清楚的，又請車間人帶我去看了一下，基本上冷軋的管子就這么多了，熔鑄的頭頭們在開會，我下午再去找他們。
姚東東拿著那張油了巴唧的紙，心里對這個龍天嘯倒有點敬意，別管人家是為了企業還是自己掙錢，這份勁頭還真不是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