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他這一說,那自是都明了起來。
一道照耀四方的佛光升起,只見目之所及,盡是佛光燦然,耳之所聞,盡是禪唱佛音,中間現(xiàn)出一臺金蓮,上坐一位面貌奇古的佛陀,面目慈悲,嘴角含笑,正是那李靖的老師,西方靈鷲山上的燃燈上古佛。
“哪吒,我早知你們父子不和,可畢竟是父子一場,又有千年相處,又有何仇不可化,非要殺之而后快?”燃燈一臉慈善,嘆聲道:“你既做出這等事,雖是得了幾位大神通者相助,五行俱全,重就先天靈珠之體,可既是弒父殺兄而來,又豈能再得逍遙法外,我既是你父之師,便有此責(zé),自然要終要了結(jié)此事。”
“哼,好,真是一個好師父!”變身青年的哪吒聞言,笑一聲,道:“燃燈,你我相處也不是一次兩次,怎的還總是這一幅嘴臉,還當(dāng)誰不知道誰么?”
“莫要看你跑得快,這種事本就不是先到者先得!”不待燃燈回話,哪吒又笑道:“當(dāng)年的事,我也早已盡知,嘿嘿,你們一個個都想著收回我這靈珠,卻也總是火候不到,難以成行,如今我自行為此事,不知省了你們多少功夫,你卻不知感謝,總拿這些話來遮羞,真是不痛快!”
“呵呵,看樣子你是真知道這些事了,這倒是顯得我矯情了!”燃燈聞言,灑然一笑,是也不作解釋,道:“不過,我卻也末曾想到,你竟能詳知此事,并真?zhèn)€辦成了!我看你那老師雖是有些寵你,卻也末必能做到此步,卻不知你是從何處,如何知道你這重身事?”
“那老不死的整天神神叨叨的,哪有這般好心,”哪吒說著嘆了口氣,道:“我那些破爛事,先前人們不知,可這些年下來,總有幾個閑著的聰明人,稍一去想,自然便能將當(dāng)年的事猜個八九不離十,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這倒也是,”燃燈笑著點頭贊道:“你既然能借來陸壓道君的斬仙葫蘆,云霄姐妹的混元金斗,知道這些事,自然也是情理之中,那兩位皆是既獨且傲,這兩件法寶皆是他們的命根子,你能借來,完成此事,也真是不易。”
“自然是不易,費(fèi)了我好大的勁,才能這般公平交易來的!”哪吒說到這里,也是一臉肉疼,道:“那斬仙葫蘆不過會借來一用,就讓我?guī)缀跎崃死媳荆狗词窃葡瞿锬锼齻兏谜f話。”
“這倒稀奇,我還不知,原來陸壓是這般貪財。”燃燈聞言,不由失笑道。
“唉,倒不是他要的多,只是單為了能找到他,便費(fèi)了不知多少周折,花費(fèi)豈能少了?道君倒是好性子,只是一開口,卻是就要我拿九龍神火罩去換!可憐我這沒人疼的,哪有這膽子去做;他也好說話,退而求其次,要了我一點清微火種,又拿了金磚去抵,才總算求來一用。”哪吒似乎一肚子苦水,這番傾訴,卻是將燃燈也有些失笑。
“原來是這樣,你那老師的清微真火確實不凡,卻不知你那金磚也是這般值錢呢!”
“哪里是我的那個金磚,那是當(dāng)年我誑來華光的三角金磚,這番他也不知是想求那華光什么事,說是要用他向華光那廝討些東西,正好用這來做人情,若非有這事,那還真不好辦呢。”哪吒仿佛知無不言,輕聲笑道:“不過便是如此,也不許我用他來對付我那些血親以外的人,當(dāng)真是不痛快!”
“原來如此,這卻是了了我一樁心事。”燃燈點頭笑道:“既然如此,卻也不用擔(dān)心那兩位的插手了。”
“哦,怎的,你見那兩人不插手,便是這般高興么,”哪吒見燃燈神色,自然便猜出他心中所想又笑道:“我這樣說,你便信嗎,說不定我正等著你大意時,用那法寶暗算你呢!”
陸壓與那三霄,都是神通廣大之人,真?zhèn)€也要入此事,燃燈也不得不心生顧慮,這下聽得陸壓道君是以寶易寶,不是有心插手此事,而那三霄的混元金斗看形勢也多半是換來一用,自然是心中一松,自然生笑。
“呵呵,若是道友有此能力,貧僧也愿奉陪,”燃燈笑道:“陸壓的脾氣,我也知道些,你這樣說,倒是正和了我心中所猜,倒也省了我不少功夫!”
哪吒聞言冷笑道:“哼,這樣說,莫非你以為我這番重鑄靈珠真身是假的么?你當(dāng)年讓李靖拿那玲瓏塔來煉我,使我這千余年來毫無進(jìn)展,哼,我以陸壓的寶貝飛刀和混元金斗共用,不但精氣歸一,輪回本來,使得我重為靈珠,五行俱全,也還回了我這千年苦修,不僅成就金仙之位,更已覺醒數(shù)重神通,便是沒了那幾樣法寶,你想要我的本命靈珠,也還要看你有多大手段!”
“呵呵,這般火氣十足,倒是和以往一般無二!”燃燈嘆了口氣道。
“哼,倘若你和我一般經(jīng)歷,自然也會有這等火氣。”哪吒冷笑道:“不過,你也真是好意思,當(dāng)年靈珠之事明明沒有你的一份,可你也能收了那李靖來橫插一手,倒也難為你的臉皮能生得如此厚法了!”
“道友此言差矣,”燃燈正容道:“當(dāng)年玉虛宮中,老師說時,也只是說靈珠五分,各衍一氣,再由那五位弟子各取一道,作渡厄之用,可是后來既有道友橫空出世,破了此言,沒了那五道靈氣,這言論自然也就不成,我自再取,也沒什么,當(dāng)年收了令尊為徒,只不過我心慈悲,不忍見你們相殘罷了。”
“哼,倒真是好口舌,”哪吒說道:“當(dāng)年我出世之后,不知是哪一個向那李靖說,便是因我這一出世,斷了他們夫婦的坦蕩仙路,與他盡說些似是而非的事,使得那蠢人總是一門心思想弄死我,好再出三子,以成全他的仙道。”
哪吒說著,用眼一瞥半空中道貌岸然的燃燈,止不住的冷笑。
“當(dāng)年我與李靖分說靈珠之事,原也是好事,并無半字虛言,”燃燈一臉正氣道:“當(dāng)年之事,原本便是如此,你那靈珠本是先天靈物,五行俱全,奧妙無窮,元始老師為了使門下幾位弟子過殺劫,原本便打算舍了這靈珠,借其氣候,代人度劫。只是這靈珠太過奧妙,本身便不大聽話,想來想去,惟有將其分化五支,各自轉(zhuǎn)世為人,卻又由一母所生,保住根本,分別由五位門人收為門人,再施以瞞天過海之法,代人受過。這打算自是極好的,可只可惜你那靈珠卻是早已有靈,被強(qiáng)行分出兩股之后,竟有玉碎之想,元始老師無法,也只好就勢將它投向人間,落到了你生母懷中,卻是憑空斷了李靖夫妻的仙路,這才以致后來生了這些事端。不過既然如此,當(dāng)年元始老師之言卻也是再作不得數(shù)了,我自取你父為弟子,也是依緣而動罷了。”
“嘿嘿,好說法,這樣說來倒是我這靈珠的的錯了!”哪吒冷笑一聲,道:“我自作我的靈珠,卻是混元天成,靈智早生,那元始自己降不得我,便生出這種絕戶之計,要將我靈智分出,依劫滅盡,好再收成靈珠。哼,我又豈是這等人能算計的,金吒木吒之出原本就是意外,待到我自轉(zhuǎn)世之時,一切明了,早該收心,偏生你們又跑去和那憨貨說,他憑五子之功,可以夫妻盡成仙道,倒底想干什么,誰又看不明白來。”
“當(dāng)年逼我割肉剔骨,說是要再成我原身,卻暗中逼死文娘,指使李靖毀我金身,料定我生性心急,必?zé)o法可再等十年,只會入了這蓮花身。然后幾人一出好戲,放手只讓我殺了文君那憨人,卻又在我要殺李靖那廝的時候出來勸架,直說我殺那一人便可抵命,嘿,真要抵命,也該殺了你們這些人才是。我不愿,這才被你用那玲瓏塔中的心火煉了,不僅引動了元始老賊的禁法,更讓這千余年來,一身靈氣盡讓你那便宜徒弟得去,竟也成了仙道。”
“如今我回還前塵,只怕也早在你們算計之中,卻是還讓李靖和他那兩個兒子來找我,你們倒是也真是心狠,只是我既然敢這樣做,便是心中有了計較,你們便真放心讓我這般準(zhǔn)備,也不怕最后是竹籃打水嗎?”
“唉,看來道友是真知道了,卻是比我想中的還要多了不少。”燃燈細(xì)細(xì)聽完哪吒言語,嘆了一聲,道:“當(dāng)年與你父親分說原本的,卻不是我,原是你那哥哥的老師的做為。”
“哼,蠢物一個,原本不過是我一道分神,后來這些年間,也不能明白過往,這般人才,也敢說是我兄長?”聽了燃燈稱那兩個已死之人,哪吒冷哼一聲,極是不屑。
“后來鼓動你那父親與你為難,卻是那原該能得這靈珠氣數(shù)度劫的那幾位,因心中不忿,便開了個玩笑,蠱惑我那徒兒,說是你奪了他那三子氣數(shù),只要你身死,自可還原本來,使他再誕三子,夫妻二人重有仙道之望。后來李靖兩人合計殺你生母,毀你金身,卻原是那兩人自行定下的計,我們也大開眼界。”
哪吒打斷他的話,燃燈也不生氣,仍是一副好性情的模樣,只是解說當(dāng)年的事,看樣仿佛是不欲哪吒誤會一般。
“致于你這心中所想,我也是頗為奇怪,你既然明了過往,便該知道,你這真身原是讓元始老師也吃了一虧,他心中所想,你又不是不知。那靈珠乃是混沌所生,內(nèi)有生化之妙,孕育奇功,便是我得了你那真身,靜參些年月,若能得了其中奧妙,又有兩位圣人作保,末必不能保住那靈珠子。可若是你自存于世,原本末曾五行歸一,也就罷了,可你既然盡已還原,便是靈珠子,這天地雖大,卻哪能讓你得了清閑?”
“嘿嘿,這卻是不能讓你知道,我既這般,自是又有打算,”哪吒聞言不由笑道:“這些年來,我每每想到過往,卻也有些奇怪,我便在此地,你們既這般圖謀,怎的便不直接奪了我去煉化,豈不省事,何必非要等我自為此事,才真敢來?”
“這……”燃燈微微一笑,剛要答話。
“這自然是因為火候不到了!”忽的聽見了一道滿是無奈的聲間傳來。
燃燈哪吒相視一笑,齊齊松了口氣,笑道:“你們總算是來了。”
“唉,再不出來,只怕你們是能這樣聊上一年呢!”又是一道聲音傳出,便見這山上空中兩邊又顯出兩伙人來,只是三人一組。
東面一伙三個人俱是仙風(fēng)道骨,道貌岸然,憑風(fēng)而來,灑然獨立;西面三人都是低眉順目,面容慈悲,跨下騎獸,佛光萬丈。
“太乙真人,黃龍真人,玉鼎真人;慈航,文殊,普賢!這番倒是來齊了!”哪吒一見這些人,便輕笑著,將這些人一一道來。
“再不出來,只怕你們也說不完話了!”太乙真人出聲苦笑道,對于哪吒只是出聲稱名,對他這老師卻不尊敬,也不在意。
此言一出,幾方人馬皆是一笑,這些人盡是知根知底的,都與這靈珠大有因果,這番靈珠還原,哪能不來,雖說燃燈來得早些,可另兩方人也末必就晚了。
不過這些人打得都是漁翁的主意,上面兩方法力不及燃燈,便是想看哪吒與燃燈相爭,再趁機(jī)出手。可這一伙中,又哪有什么蠢人,對于各自打算一想即知。
哪吒因要行返本之事,困于此地,料定自己定然脫身不得,便想讓這幾方要得靈珠的人相爭一場,再看能否得利,于是便不急與燃燈動手。
而燃燈更是明白這中道理,自襯倘若全力出手,便能降了這功力大進(jìn),神通不明的靈珠子,可若是太乙真人他們趁機(jī)出手,只怕要反受其害,失了先機(jī)。
于是覺得先引出這兩方漁翁,弄清形勢,再以雷霆萬鈞之勢,將他們阻住,才能真?zhèn)€有把握得了這靈珠子。
這般之下,四方人馬,便產(chǎn)生了兩對“漁翁”,一個個不緊不慢的閑談,竟成了一副和平友好的模樣。
太乙真人他們雖是比燃燈來得晚,卻是不比哪吒出來得慢,在半空中仗著老師所賜的隱身法寶立定,聽了半晌毫無營養(yǎng)的對話,數(shù)次明明就要說到動手的地步,卻偏偏還話鋒一轉(zhuǎn),換個話題,繼續(xù)說下去。
眾人見狀不由苦笑一聲,都明白了個自打算,知道了彼此心中念想,自然也就不再等下去,干凈利落的下來,顯然棄了那漁翁之想,是要各憑本事來定勝負(fù)了。
“哪吒,你這孽障,殺兄弒父,罪大惡極,還不快束手就擒,還非要你的師長們動手嗎?”眾人之中,卻是黃龍真人最先開口。
只是他一開口,眾人皆止不住暗笑起來。
當(dāng)年那靈珠托生之際,元始天尊定的是文殊得金吒,普賢得木吒,慈航得水吒,太乙得火吒,黃龍得土吒,以這五人之力,行代劫之舉,誰知后來竟出了哪吒這異數(shù),只出了三人,而這哪吒雖是生就三行,卻是失了先前法術(shù)之妙,擋不得劫。
那慈航真人原是個有計較的,太乙真人也是早有一手,都并末真俱全指望這五行之力,可那黃龍真人卻是個異數(shù),因是他早年殺性頗重,早知殺劫難過,聽了元始安排,一時喜不自勝,竟是將自己原本的法寶丹藥,盡數(shù)煉了,只合給他那末出世的徒弟去用,也好大了幾分度劫之算。
這弱己而弱劫,死徒而存己的法子,原本是極高明的,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一朝哪吒出世,這黃龍真人便險些氣背過去,他自己用慣的,原是有幾件風(fēng)云水煉之寶,因怕那徒兒用不慣,皆盡煉化了改成厚土之相,可現(xiàn)在那徒兒竟是沒了,更嚴(yán)重的是那代劫的人沒了,先前所有苦功成流水,這讓他如何能夠接受。
于是心怨之下,李靖所知的那些破事,倒是十有八九是他告知的,與這哪吒,倒也算是老冤家對頭了。
“你這老不修,也好意思在這放那勞什子屁,好歹當(dāng)年我也救過你一命,怎的這般翻臉不認(rèn)人!”哪吒聽了黃龍之言,冷笑一聲,心平氣和,臟話自然,專揭人短。
黃龍便是因為當(dāng)年失算,趁手法寶全無,殺劫之中,先逢了黃河陣之災(zāi),又和呂岳相斗,卻是再斗不過,還是哪吒與眾人趕來,才免了一樁禍?zhǔn)隆?/p>
有道是打人專打臉,罵人就揭短。說的就是哪吒這般人物,黃龍真人想和他斗嘴,哪是對手,經(jīng)他一說,只噪得他滿臉通紅。
“豎子無禮!”
新仇舊恨之下,真人大喝一聲,挺劍便要教訓(xùn)哪吒,哪吒哪里會怕,伸手招出火尖槍,足生風(fēng)火輪,便要上前再斗上一場,一邊的兩位真人與三大士俱是含笑而視,并不開口勸阻,眾人顯是要看這好戲。
“今番諸位道友同來,卻當(dāng)以和為貴,還請暫罷干戈吧,這哪吒既為此過,卻不如讓貧僧拿回山去,再行感化,一舉兩得,不傷人命,豈不大善。”
眾人不開口,燃燈卻是有了意見,一開口便讓幾方一驚,現(xiàn)在這局面,原不是幾句話能止住的,然而這燃燈一開口,卻是真?zhèn)€讓哪吒與黃龍真人都住手了!
這齊齊一驚,便真停住手,卻不是燃燈口燦蓮花之功,也不是眾人懾于其威,而是他手口俱動,太不厚道,話音剛起,只聽一聲雷響,便見四方人動,神光萬丈,顯出一群天神來,皆有靈異之相,卻是將哪吒,三位真人與三大士俱困住了。
“好個燃燈!”
幾位被困和真人大士并不驚慌,面靜如水,倒是哪吒看見這燃燈手段,不由贊了一聲,定睛望去,便見這一眾天神或隱或現(xiàn),形態(tài)各異。
有四面四臂,各持法器;有的三面六臂,面容忿怒;還有面貌清秀,大類常人,林林總總,有男有女,大都形容奇異,卻是各有奇妙,這般算起,大約總有二十余位。
哪吒見狀立住腳步,笑道:“這便是你用那定海珠化成的二十四諸天吧,倒真是相貌不凡,卻不知有什么神通。”
燃燈聞言也不答話,只是舉步下了蓮臺,伸手一指,又發(fā)一雷,這二十四諸天在這一聲雷響后,便見一片風(fēng)云鼓動,毫光萬丈,五色流轉(zhuǎn),竟是各自隱去,只得見虛空中毫光無際,放眼望去,再不能見周遭情景。
“好一個二十四諸天,好一個諸天陣法,早聽說燃燈道人在封神之戰(zhàn)中大徹大悟,從黃河陣中,悟出陣法是打斗之重;在暗殺金靈圣母時,明了群毆是不二法門。便想出了以先天諸神精血為引,使二十四顆定海珠化二十四諸天的絕代妙想,今天一見,果是不凡,真是無恥第一,陰人無雙,佩服,佩服!”
燃燈見那幾位真人邊同哪吒俱被困入陣中,這才松了口氣,畢竟雖是早進(jìn)埋下這陣法陣圖,可是能如此輕松發(fā)動,將幾個對手陷入陣中,也是委實讓他暗暗心喜,當(dāng)然,這是在他還沒聽見哪吒那陰陽怪氣的言語的時候。
早就說過,這哪吒原是個罵人就揭短的人物,這時又哪會有什么好話,說的這兩樁也原是燃燈平日里暗自得意過的事,這時光明正大提來,卻不禁讓他心中暗惱。
“哼,燃燈,莫非你以為這陣法便能困住我等不成,今日老師令我三人收回靈珠子,你真來阻礙我等行事,莫怪我出手無情!”黃龍真人也是冷笑一聲,指著燃燈大喝。
“休得多言,若能破我之陣,自然萬事皆休,若是不能,卻是要你老師來住領(lǐng)人呢!”燃燈也不和他們再作口舌之爭,一指蓮臺,便見那九品蓮臺化成一方祭壇,燃燈舉步上來,揚(yáng)手再發(fā)一雷,便見一陣五色毫光閃動陣法威力真?zhèn)€顯了出來。
燃燈發(fā)動起來陣法,便見這陣中五色毫光亂閃,晃得諸人皆看不清周遭,他立于蓮臺祭壇上,手再一揚(yáng),轟然間,風(fēng)現(xiàn),火起,水生,地滅,這陣中地水火風(fēng)發(fā)起威來,直欲毀天滅地,打破這世界一般。
“好惡陣,真兇煞也!”太乙真人見狀不由嘆道,一眾真人聽了皆是點頭稱是,深有同感。
只見這幾位真人雖是口中嘆服,面上卻是悠閑,人人現(xiàn)出三花五氣,皆成金頂慶云,這三人功夫連在一起,陣中變化雖然兇惡,卻也傷不得這幾人,一時無憂,便有閑情點評這中道理,卻似是毫不憂心。
“這陣法兇險至此,卻不似我佛門一脈的法術(shù)。”
慈航與文殊、普賢分乘金犼、白象、青獅,這三人也是結(jié)成一片佛光,舍利金蓮護(hù)著,任那陣法變化,端坐其中不動,看了半晌,那騎青獅的普賢方自開口說道。
文殊聽了笑道:“不錯,破滅虛空,重演地水火風(fēng),這陣法變化中卻是大有當(dāng)年截教風(fēng)彩,竟是有幾分十絕陣、誅仙陣的模樣,想來是燃燈不知何時得了些閑散陣圖,和著三教法術(shù),自己暗里揣摩出來的,只是以定海珠演化出來,才顯得威力更是不凡。不過他終究于陣法一道并不曾真有多深功夫,這陣法布了出來,威力是有了,可卻是又少了幾分神彩,雖是困得住我等,可要說滅殺金仙一流的人物,我看卻是不大可能呢。”
“是了,我說怎的有些眼熟,原來卻是早見識過的。”普賢聞言點頭笑道:“這陣法看似驚人,卻是終有幾分有力使不出的味道,我先前還在奇怪,如今想來,卻原是燃燈道兄自己揣摩出的陣法,也難怪有這些缺露了。”
慈航聽了普賢的話,不由笑道:“你們兩位兩位論起陣法見識,自然是遠(yuǎn)勝于我,可世間之事,哪能僅憑此而定,就此看來,卻是有些愚了!燃燈道兄心機(jī)之深,兩位又不是不知,得了定海珠,又想出演化二十四諸天這等主意,其心中算計之盛,豈是你我所能盡知,布起陣法,又哪會有這般明顯的失處!”
“不錯,原是我想岔了,”經(jīng)慈航這一提,普賢不由點點頭,笑道:“想來是燃燈原是怕真使出了本事,能傷了我等,反激得我等出了真力,我們這些人合力,又各有些手段,他那二十四諸天雖妙,也斷然擋不住的,這倒是不好辦了。而只使出這些陣法,我們卻是末受得危脅,倘若一時心迷,不肯出真力破陣,他反倒可以盡心對付那靈珠子,呵呵,這陣原便是只想拖住我們呢!只是,可惜了……”
“燃燈道兄的算計卻是真有幾分道理,只是卻可惜了,”太乙真人撫須笑道:“他終究不曾真?zhèn)€見過靈珠子,對那靈珠子的奧妙也是聽說而已,這番他原是想要先拖住我等片刻,等我們真等回過神來,卻也只能見他手拿靈珠而走,算計原是好的,可惜,卻是終究難成,恐怕到頭來卻也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罷了!”
“也怪不得他犯此錯,”玉鼎真人笑道:“那靈珠之妙,老師原是只告知我等五人,他人怎能想到那靈珠竟是這般靈物!”
太乙真人點頭嘆道“倒是也無怪燃燈心急,當(dāng)年我們也只是略一提靈珠之妙,卻末與他說起早先老師自己想要收它之時,并末成功,后來又想了那將其化身,以磨其火氣之法,卻是仍末能成。他自然難明這靈珠的靈異,便是老師也只能先行分化其中靈識,再作圖謀。此次靈珠又是以飛刀與混元金斗同為鼎爐,為之反本歸元,其法力之高,只怕早已末必下于我等,又兼有許多異能,我們幾人同下手,也怕他一時跑了,此后還要更費(fèi)周折,故而不敢緊逼。這下燃燈出手,雖是道行精深,卻也多半是個騎虎難下之局,我們卻是要等到他們拼出真火,各有消耗時,才好出手!”
“只是那慈航三人也是知道,與我們起了一樣心思,到時卻也是個麻煩!”黃龍真人聽著,不由出聲提道。
“這卻不妨,”太乙真人笑道:“那三人既然起了這心思,想必也是有計較的,到時與他們相爭,卻是明面之爭;可若是現(xiàn)在出手,與那哪吒相斗,非我自夸,可我這徒弟原是個精鬼,心中計較遠(yuǎn)非尋常可比,便合我六人之力,也是總不能持一心,到時有十成把握敗他,卻連一成收回他那靈珠真身的把握也沒有,反而更是不美!”
“也對,”玉鼎真人點頭道:“那個惹禍精我們也是見識過,倒是真不如去和燃燈慈航他們爭斗一番的輕松!”
意見既定,眾人皆點頭稱是,暫且定下心來,決意再作一把漁翁!
燃燈很生氣!
燃燈看著眼前活蹦亂跳的哪吒,當(dāng)真是很生氣,一如太乙真人他們所猜,燃燈原本打的就是那般主意,先拖住兩方,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擒了哪吒,最后逃之夭夭!
燃燈打不過這幾人的聯(lián)手,這點他是清楚的,當(dāng)年那慈航三人就聯(lián)手?jǐn)匙×撕退Ψ聫返慕痨`圣母,使她一時不及使出法寶,最后卻是被他一記定海珠偷襲致死。
前事不忘,后事之師,如今面對這六個人,燃燈自然不想在前人跌倒的地方再倒一次,所以這回,他雖是先到,卻并不著急下手,反是總與哪吒閑聊,深怕若是收了這靈珠子,好虎不敵群狼,又被太乙慈航一伙人給做翻了。
暗用二十四諸天化在虛空,布下陣圖只待發(fā)動,卻并不動手,直到將他們都逼出來,方自放心,以陣法變化迷住這些人,燃燈自在陣中想對哪吒單獨發(fā)威,然而這時,燃燈才發(fā)現(xiàn),這靈珠子,真是不同凡響。
哪吒在陣中見黑風(fēng)惡煞,哈哈一笑,用手一指,也是腳下現(xiàn)出一朵金蓮,頂門涌出一股白氣,三花五氣分明,上面恍然托著一顆五彩寶珠。有這寶光護(hù)著,那陣中風(fēng)景雖狠,卻也是也動不得他分毫,反是那惡煞經(jīng)那寶光流轉(zhuǎn)處,被這五色光化一罩,便自定住,漸行漸小,哪吒舉步而行,竟是毫無阻礙。
“燃燈,你只有這些手段嗎?”哪吒定住周遭,氣定神閑,抬眼望去,直盯那祭壇上的燃燈而言。
“好個靈珠子,真有無窮妙也!”燃燈見狀,不由一驚,這哪吒原本是個什么水平,他最為清楚不過,可這一經(jīng)靈珠子還原,卻立時有了如此道行,看樣子道行竟是已然不弱于乃師了。
而那頂上現(xiàn)出的靈珠子,深合造化之道,雖末被哪吒真?zhèn)€催動,卻也有了定地水火風(fēng),演一方天地的意境,這種造化,豈是尋常,無怪元始天尊也是喜歡了。
而且他一抬眼,竟是直往燃燈這瞧,看那神色,竟似是這陣中惡煞,四周所籠的五色毫光,俱不能阻那一雙神目,燃燈不由嘆服,這陣中光景,便是他自入其中,也不能明白其中,可那哪吒卻視若無物,真神奇也!
燃燈一面心中嘆服,一面卻是更緊了手中動作,抬手一揚(yáng),一道紫金光芒閃過,卻是祭起了紫金缽盂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