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不容小覷
蝴蝶本不想較真兒,并且也沒把這里的一切當真,因為在她心里,始終都存有一個不變的念頭,那就是要想辦法回去,回到那個屬于她的世界里。
可霍氏這個女人,籌謀自家無可厚非,卻因私而傷及無辜,令她十分惱火。
不想留她在自己兒子身邊也罷,但何苦說出那些晦氣之話?但凡是誰聽了,心里都不會舒服,更何況依蝴蝶的性子,哪是那般輕易忍氣吞聲的人。
“擒賊先擒王,罵人先罵娘。”蝴蝶心里雖已怒火沖天,只差河東獅吼,但她自知小身子尚未恢復功夫,且又無權無勢無依無靠,暫時還不可與任何人發生正面沖突,但這并未讓她感覺為難。
蝴蝶趴在上官逸的肩頭,眼珠兒亂轉,兩只小手抓著上官逸死死不放,扭頭眼淚汪汪的與上官逸四目相對,委屈的哽咽著,那副楚楚可憐的小模樣,我見猶憐,上官逸只一瞬間,心就碎了。
蝴蝶將自己白皙的小臉蛋,貼在了上官逸臉上,斷斷續續的道:“聽你娘的吧,蝴蝶命既如此,我們爭不過的?!?/p>
裝可憐的同時,她的嘴巴也沒老實,不過這次她并非是咬上官逸,而是用粉紅色的小舌頭,若有若無的觸碰著他的臉頰,上官逸再一次被那癢癢的、麻麻的感覺,擾亂了心緒。
“不……!母親……您就別再說了,蝴蝶還小,什么待年媳、侍妾,那都是待她長大后的事,眼下都還談不上,更何況,到那時,她能否同意都還兩說呢!
現在她還只是個孩子,除了嬉戲、玩鬧,其它還都不懂,兒子也是只把她等同于妹妹、玩伴兒一般待的。
而且,她只認我,旁人定是不跟的,您既已開恩留她活路,就看在咱們是在為蝶兒積德行善的初衷上,讓孩兒將她留在房里吧。”
雖然他們相處時間還很短,但是他從心里放不下,連他自己都是剛剛被母親這一逼迫之下,才清楚自己心里是多么希望能將她留在身邊的。
為什么?她不過是個五歲的小孩子,跟妹妹一樣,天真、可愛,難道就是因為她比妹妹多一份精靈古怪嗎?
上官逸也摸不清是為何,但他清楚,跟她在一起只有相互溫暖那么簡單,簡單到毫無壓力。
尤其是當她身心完全依賴于他時,上官逸感覺自己真正成長為了男子漢,她需要他的保護,需要他的呵護,需要他的關愛,這府中,這十幾年來,怕是只有這個小女娃,才是真真正正屬于他自己的,他果斷的不想讓她離開了。
霍氏仍舊沒有爽快答應兒子的要求,她在反復思量,在她眼里,這名曰蝴蝶的小女娃,不過就是一個撿來的乞兒,如同路邊隨手丟掉的爛菜葉一般,放在哪里都是無所謂的,量她是難以泛起大浪的。
只是霍氏不懂,兒子生來到現在,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眼界高的快長到了頭頂,心思野的更是超過了他的祖父和父親,記得那年他才十歲,便跟祖父講,倘若給他一隊人馬,他定沖鋒在前,圍剿匈奴,取單于首級。
小小年紀就那般殺伐果敢,現如今面對一個如此不堪的乞兒,有何值得兒子不舍的?
難道是因為她家女兒正被病魔折磨,兒子將對親妹妹的不舍之情,轉移到了這個孩子身上?
倘若真是如此,估計等他新鮮勁兒過了,就該嫌煩了,小孩子哪是那般好哄的。
想到此,霍氏便釋然的微微而笑了,兩個還都是孩子,沒什么大不了的,她如此寬慰自己。
“好吧,既然你執意要將她留在你屋里,那就留吧,但暫且別讓她隨意走動,免得沖撞了你爹,等蝶兒身子好轉后,娘再去跟你爹說?!?/p>
正在這時,忽然有奴婢慌張的跑來,氣喘吁吁的報:“少爺請少夫人過前面去?!?/p>
“慌什么?發生了何事?莫非是我的蝶兒……?!被羰项D時不再如剛剛那般有條不紊,只看了一眼上官逸和蝴蝶,便慌忙的跟著下人小跑著離去。
“為何咬我?”
“你又為何掐我?好疼的!”
“以后呆在房里不許亂跑!”
“我又不是你的奴隸!”
“早知你如此不乖,不撿你回來,省去一大堆麻煩!”
“那你現在把我重新丟掉,去找你的臭桃好啦!”
“心胸狹窄!”
“心裝大海的事兒我讓給你去做!”
“你……!”
“哼……!”
一大一小兩個人,在霍氏背影剛剛消失后,迎著陣陣凜冽的寒風,大眼瞪小眼,吵的熱火朝天!
“小臉長的倒是好生俊俏,可心思那般縝密!”
“那叫貌美如花卻心如蛇蝎!”
“蛇蝎雖毒卻魅,你還差些。”
“難道我不夠魅嗎?”
“你……!”
“哼……!”
但屢屢敗下陣來的卻是那個年紀稍長的男子,而非幼女蝴蝶。
叮叮當當的掩上門,上官逸將蝴蝶放到床榻上,自己則坐在書桌旁,臉拉的好長,他們自己都不知為何氣惱,雙方心里各有各的不悅。
這讓從小生于富貴之家,嬌生慣養的上官逸很不適應,也讓自來盛氣凌人,我行我素的蝴蝶很不習慣。
于是,整個下半晌,直到晚飯后,房內都沉靜如水,上官逸與蝴蝶各自慪著各自的氣,相互誰也不理誰。
但這并不會令蝴蝶感到寂寞,她從上官逸的書房中找到一個羅盤,又翻出一些關于天地星宿,五行之類的書籍來,她要研究宇宙空間,要想辦法回去,倒也自得其樂。
而上官逸雖不解其意,但并未多言,而是以書遮臉,只偶爾悄悄瞥一眼蝴蝶,悄然靜觀其色。
古時的氣溫,跟現今的溫度頗有差別,冬季夜晚來臨之時,寒冷自地下直滲透整個房間,雖說富貴人家取暖不是問題,但床榻還是冷的。
蝴蝶坐在床榻邊上,擺弄著她的一堆寶貝,時而便能觸碰到涼絲絲的床褥,就越發的懷念現代。
這什么破地方啊,交通基本靠走,通訊基本靠吼,取暖基本靠抖,沒任何一樣是令她留下的理由,只眼前這個救命恩人,卻也是個只有光鮮外表的小氣男。
可蝴蝶看不懂那些漢代的文字,偷偷瞥了幾次上官逸,見他仍舊不理自己,切,那就不問他,以為沒他不行?這么大的宅院,家仆那么多人,明個兒就去找個人學。
轉眼已近亥時,蝴蝶抱著羅盤開始打哈欠,摸摸冰涼的床榻,真是從心里不想鉆進被窩,可周公已來喚,真的要睡了。
昏黃的燭燈下,再瞧上官逸,頭就快碰到書桌上了。
竟敢獨自打瞌睡,全然不顧我?
蝴蝶立刻蹙著眉毛,張著小嘴,高聲尖叫:“給本姑娘暖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