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輾轉反側，直到天明。

姜小凡趕緊起身，到了那墻角，又打開了那只老舊皮箱，里面依舊是那幾樣東西。姜小凡拿開禮帽，只見那把銹跡斑斑的匕首依舊靜靜地躺在風衣上。

他拾起匕首，感到有些沉，這只不過是一把一尺長的匕首，怎么會這么沉？姜小凡用手揮動了下，想起昨夜奇異的現象，他想看看這匕首為何能夠吸收月光，難道是某種特殊材料做成的？可很明顯，這只是一把很普通的匕首。

檢查良久，姜小凡什么也沒有查到，難道是錯覺，隨即便被他否定了。他把匕首別在了腰間，而后重新鎖上了皮箱。

姜小凡看著案板上的菜刀，這把菜刀上有三個豁口，而且因為經常沒有做飯徹底生銹了，如今算是沒法用了。缸里的面粉因為時間太久都發潮生了霉。

無奈之下，姜小凡準備到田里撞撞運氣，這個季節，麥田里有的是兔子，于是他想套只兔子，先填飽肚子再說。

運氣不錯，直到接近黃昏的時候，一只兔子鉆入套中，姜小凡正好走過，手握匕首，直接給戳死了。沒有想象中鮮血飛濺的場景，于是拔出匕首，匕首上的血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不，應該是被匕首吸收。

姜小凡趕緊扔掉匕首，這實在是太詭異了，世上有這樣的匕首嗎？

這到底是什么材料？

此時，姜小凡肚中咕咕響動，有些餓了，這匕首是老爹的，自己這樣扔了又不對，便小心翼翼地撿起匕首，趕緊拿到家中開剝了，洗刷干凈，放到鍋里煮。

一連數日，姜小凡都上山到田里逮兔子，但自那之后，再也沒逮到。

看來守株待兔的神話不能在自己身上上演了。

不得已，只好去了大嬸家里，借了半袋子面，還有一袋土豆，算是湊合著先過著。

晚上的時候，村長姜濤代表村里來看望姜小凡，并用自行車載來了兩袋面粉和幾顆包菜，算是村里的心意。并告訴姜小凡，若沒了，就管他要。

姜小凡知道，村里人都在等自己的錄取通知書，可他們要是知道，自己連高職都考不上，那將會是什么樣的表情呢？

幾天后，學校里開始填報志愿。

與此同時，本屆高考最大的冷門也出現了，那就是姜小凡高考成績居然只有九分。

九分，創造了本校歷屆參加高考學生的歷史最低分數。而且因為姜小凡，使得本校平均成績低于往屆，并在全縣排名中第一次跌下神壇。學校不敢相信，幫助姜小凡查分，結果才知道，姜小凡確實考了九分。

而姜小凡也成為了熱議的話題，有人表示同情，有人表示徒有虛名，要不是姜小凡家在窮鄉僻壤的姜家村，估計那些記者們都要采訪一番。但就這件事情，校方也作了解釋和回答，一時間縣城里的各大論壇上、報紙上、電視上，姜小凡也成為了熱議話題，竟然比高考狀元都聲名遠播。

不久，消息被村中的同級不同班的姜方圓帶回，村中一片議論，責罵、嘆息，一時間紛至沓來。

姜小凡無論走到哪里都能聽到議論聲。

“看看，那娃子，以前還是全縣第一名呢?！?/p>

“就是啊，現在連個高職都考不上，真不知道村里那救濟糧給他吃干啥，直接餓死算了?！?/p>

“好了好了，你們這些個長舌婦，懂得啥，他爹跑了，能有啥心情。哎，可憐的娃啊?！?/p>

姜小凡實在沒辦法，就躲進了自家的破屋里，躺在破床上，整日里對著那扇破門，實在無聊，就拿出那把銹跡斑斑的匕首，發癔癥般地砍著破桌子。

大嬸為了安慰姜小凡，煎了幾只油圈圈端給姜小凡，并鼓勵了一番，叫姜小凡過段時間跟著二愣子去沿海打工。姜小凡自然知道，二愣子在沿海打工，比他大三歲，已經出去打工三年了，每年春節回來，都要炫耀一番。那時的自己心中還有些鄙視，可如今，姜小凡真的有一種一頭撞死的沖動?？墒?，他必須得弄清楚父親為何突然消失，而且怎么就跑了。

這一天，同村的姜方圓的錄取通知書來到。上海同濟大學！姜方圓的父母大喜之下，便開始操辦酒席，準備好好熱鬧一番。

同一天，姜小凡收到了一個包裹，沒有寄件人，也沒有地址，只有一個日期，這個日期是一個多月前，高考前四天！為何寄件是父親失蹤的前一天呢？他打開了包裹，里面只有一本泛黃的厚厚的日記本。

姜小凡猶豫了下，這可是老爹的日記啊，能看嗎？可又想到，既然是寄給自己的，那就能看了。姜小凡打開了日記。

“一九八八年三月三日，陰，李家莊......”

“一九八八年四月八日，陰，趙家溝......”

“一九八八年五月五日，陰，孫家門......”

姜小凡大致翻看了下，里面全是記述一些所謂“捉鬼”的事情，姜小凡搖了搖頭，對這些事情，他是深惡痛絕。在他看來，要不是老爹迷上這些神神道道的事情，家里怎么會如此貧窮，他走在路上都要被人歧視，村子里的人見到他都叫他“村口那家的娃”。每次學校開家長會，姜小凡都生怕帶老爹來。好在學校班主任也知道姜小凡情況，而且也很難找到姜陰陽。對姜小凡頗為照顧。

何況姜小凡從小學開始，就霸占著全年級第一的位置。

高中三年更是讓那些所謂學霸望塵莫及。因為姜小凡除了學習成績好之外，什么也不是，他很孤僻，幾乎沒有朋友?；蛟S是家庭帶來的自卑，也或許是一心只為學習，反正上學十一年，沒有朋友。但老師喜愛，同學們羨慕，因為他參加的高中十二次考試中十次獲得滿分，唯一兩次，一次是因為那老師實在看不慣姜小凡每次拿滿分，結果扣了一分，結果被校長通報批評了一次；最后一次就是高考，結果考了九分，歷史罕見。同學不僅唏噓，大為惋惜。

就在村里人慶祝姜方圓考上大學的時候，有三輛黑色越野車來到了姜家村，停在了姜小凡家門口。

此時姜小凡正在玉米地里守株待兔，他還是不死心。

得到消息的大嬸，從玉米地里把姜小凡拉回了家。一群人中，有一人是一名教授，帶著眼鏡，頭發花白，說道：“你就是姜小凡吧?！?/p>

姜小凡瘦削的臉上，有些緊張，說道：“是我，您老是？”

那教授說道：“我是北京大學教授劉仁基，國家有一個扶貧政策，我是來告訴你，鑒于你高中三年以來的超常表現，以及我們的調查，我們決定正式錄取你為天文系學生。這是錄取通知書。”

教授劉仁基從一個黑色皮包中取出一個紅色的信封，遞給姜小凡。

姜小凡心中巨震，這怎么回事？他接過信封，取出錄取通知書，看了看，沒錯，是北京大學。不是自己考了九分嗎，怎么也能被錄取？但姜小凡沒有高興起來，因為前面有一個條件，那就是“扶貧政策”。他不是靠自己本事考上的，而是扶貧政策，是扶貧。

另一名年輕人說道：“你如果愿意呢，就在這上面簽下字，這是一份定向培養協議。也就是說，你畢業之后，必須到指點單位報到，并為之工作五年，至于你是否要繼續深造，得寫申請。”

姜小凡愣住了，機會就在眼前，自己本已絕望的心，竟然有了希望。但他能簽嗎，他猶豫了。對一切未知的將來，他都有一種警惕，甚至是深深地恐懼。

教授看到姜小凡為難的神情，便說道：“這樣吧，這是我的電話，如果你愿意呢，隨時打電話給我?！?/p>

姜小凡接過便簽，看了看，而后鞠了一躬。

教授嘆息一聲，說道：“小伙子啊，機會難得，可別錯過了?！?/p>

拍了拍姜小凡的肩膀，便鉆進了越野車中，三輛越野車隨即絕塵而去，一路揚起漫天的灰塵。

大嬸看著姜小凡，說道：“你這娃，你爹都跑了，你有這樣的好事怎么不答應啊，哎，好了，先到嬸家里吃飯吧。”

姜小凡沒有心情，說道：“嬸，我不餓?！闭f罷便鉆進破屋中一屁股坐在了破床上，破床發出了一陣刺耳難聽的咯吱聲，他捏緊拳頭狠狠地砸了下床板。

片刻，姜小凡看著手中的錄取通知書，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哭。

也不知過了多久，瞬間，姜小凡像是發現了什么，猛然朝著門口望去，只見一個打扮十分時髦身著勁裝的青年斜靠在門口，發出了滋滋滋的聲音，只聽得他說道：“都這么大的人了，哭得像個小孩子一樣，這樣的男生是找不了女朋友的哦?！?/p>

姜小凡愣住了，搖了搖頭，見畫面依舊清晰，看來不是幻覺。那頗有幾分痞氣的青年笑道：“搖頭晃腦的，想什么呢？”

姜小凡沉著臉，問道：“你是誰，干嘛來到我家？”

那青年左右瞧瞧，笑道：“就這破屋？你就是跪著請我來，我都不來?！?/p>

姜小凡大怒，說道：“那你來了是什么意思，滾！”

“吆吆吆，還發火了啊?！鼻嗄暌琅f一副痞氣，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不知什么時候，手中出現一張紙，說道：“要不是給你送這個來，我才不會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連個像樣的村姑都沒有！”

姜小凡久久壓抑的怒火終于點燃了，大聲吼道：“去你媽的，滾出我家！”

青年一愣，也有些發怒，說道：“要不是老子聽說你有些怪異，特意過來看了下屁股，你以為我愿意來。媽的，老子是來度你的?！?/p>

“度我？我度你媽！”姜小凡徹底瘋狂了，他掏出了腰間的匕首，朝著**刺去。

那青年大叫一聲，趕緊跑到了院中，大聲說道：“你丫的還動刀子。真的是窮鄉僻壤出刁民啊?！?/p>

“媽了個逼的，我弄死你！”姜小凡徹底瘋狂了，久久壓抑的心，再也壓制不住了，他也是第一次爆了粗口，罵得也沒有多少狠勁。

青年躲避著，姜小凡追逐著，一時間姜小凡竟然近不了身，這樣一來二去，追逐許久，姜小凡終于沒了力氣，動作緩了下來，而后扔下了匕首，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引來了隔壁大嬸，只見姜小凡在哭泣，搖了搖頭，到家里端來一碗包子，說道：“好了，小凡，別哭了，有嬸在，餓不了你?！?/p>

大嬸最終還是走了，她以為只有姜小凡哭出來，才會慢慢好點。

當姜小凡不再哭泣的時候，那青年再次出現了，說道：“這是一張錄取通知書?！?/p>

話沒說完，姜小凡怒道：“滾！你個**！”

青年一愣，苦笑道：“你要是進了這個學校，我們一定會幫你找到你父親的，而且，你的命運也從此改變?！?/p>

說完，那張紙竟然飄到了姜小凡身側，姜小凡一愣，拾起看了看，這是一張極為精美的紙，從那硬度和表面的光滑，以及邊角的花紋，就能看出，這錄取通知書制作之復雜，但上面的文字更吸引人。姜小凡不禁嘀咕道：“人類研究所？”

有這樣的學校？姜小凡抬起頭，看向青年，可那里還有青年的影子，他晃了下腦袋，依舊沒有看到，可手中的這張極為精美的紙卻在提醒著他，剛才那青年確實是真的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