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回來后,我可以閑下來了。才知道沒有壓力不用想太多的生活原來才真的幸福。這日我正在秋千上蕩著看雪花飄落,寒若魂不守舍的回來。
“怎么了,吵架了么?”我問她。
“沒有,吵架便好了,好有借口離開他。他現在對我,越來越好了。”預料中的事。
寒若在我身邊站了一會,忽然撩起我額角的一縷頭發問:“水月,你頭上這個是什么?”我沒什么異樣的感覺,看她奇怪的眼神,我到殿內照了銅鏡,看到額角上一塊灰色,不明顯,仔細看才能看出。
“不知道是什么,沒有碰傷過。大概過幾日便會好吧。”我沒把這個放在心上,寒若看我沒什么不適,也未再多問。
二姐好了很多,雖然她頭上還頂著那個蜘蛛的圖形,但看來已經快要忘記魘的事情。看到她嘴角回來的笑渦,大家也放了心。恩雅最近老看不到人影,楚塵死后,皇宮內少了一個高明的醫者,父王聽我提起過幾次恩雅的天分,倒是有意讓她留在皇宮做醫者。我還帶她去看過幾次淵皇子,她針對這傷配制了幾副調養的湯藥,看上去效果還不錯。但現在有什么秘密的事情要與寒若說,我都盡量避開她。
就在我心血來潮要跟寒若學刺繡時,恩雅回來了。她看我們嬉鬧著,眼神里有什么閃過。她心里還是孤獨的吧,羨慕我和寒若有彼此,有不可磨滅的親情。對她的內疚又在心里出現,于是我跟到她房間內,想陪她說說話。
“三公主,你喜歡淵皇子嗎?”她問我,眼睛看著窗外。
“這個,就見過幾次,談不上喜歡。或許我們之間有些別的淵源,誰知道呢。”這是實話。
“他很喜歡你,每次我去給他醫治時,他問得最多的便是你了。”恩雅說這話的時候,我忽然覺得有點酸酸的意味在其中。
“呃,父王說皇宮內少一些醫者,我已經向他提過了,下次有機會讓你試一試。”我在岔開話題,似乎有些太過明顯。她幽幽的沉默,再不肯說話,我只好窘迫的退出她的房間。我與淵皇子,那是大家都認為會在一起的吧,若我奪去了恩雅的哥哥,然后,又與她喜歡的人成親,我不敢再想下去,因為我已經欠不起她。
這晚就寢時,身上一陣陣的發燙,迷迷糊糊做了許多夢,奇怪的夢境里有藍纓,還有一個看不清楚的人影,她在我前面不遠的地方,給了一個婀娜的背影,一會,她與藍纓又變成了一個人,這個夢讓我在醒來時分很莫名。起身時一陣暈眩,我扶住床沿。寒若從窗前經過,對我說了聲早,便走了過去,片刻后她折回來,問我:“看到水月了嗎?”
這個問題讓我很好笑,我不就是水月嗎?但她臉上并沒有開玩笑的樣子,我對著銅鏡看過去,看到一個驚愕的恩雅。
我怎么變成了恩雅的樣子,寒若看我半天不說話,就說:“她昨天告訴我一早要去看淵皇子,難道自己去了,我去淵皇子那里找找她。”
“寒若!”我喊住她,聽見自己的聲音也變成恩雅的。
“怎么了?”她停住,閃了一雙大眼睛看我。我把她拉進屋內,將事情告訴她。她的表情比我還要驚訝,為了讓她相信,我說了一些只有我們才知道的事情。她總算接受了這個事實。“是恩雅吧,她對你下了藥。上次她就配置過可以易容的藥物,只是這次,比上次高明許多。”我想起那天早上她讓我喝下的湯藥,似乎明白了。當務之急是找到恩雅,讓她把解藥交出來,我可不想做第二個恩雅。
“去淵皇子那里看看,她可能在那里。這幾日她不都要去給淵皇子送藥么,若她喜歡上淵皇子,這個藥物定是不會斷的。”我對寒若說,于是兩人朝著淵皇子的住處飛去。
剛剛到門外,聽見里面有些激烈的爭吵。我與寒若化為光球,從窗戶的縫隙向里看過去,剛一看,兩人便愣住了。里面,赫然站了一個我,死死抱了淵皇子不放。這個女人,真是不知廉恥么,這不是在毀我的名譽。心里騰起無名火。
“雖然過一段時間我們便要成親,但有些事情肯定得成親之后才能做。我認識的水月不是這般,你今日這是怎么了。”淵皇子問還算是正直之人,我現在真想找個縫隙鉆到地下。
“從前我對你那般冷淡,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對我好,我現在總算看到你的珍貴,只是想把一件事情提早做了,有何不可?”她想與他做什么,真做了什么違背道德的事情,淵皇子定以為是我做的,我在他心里,以后還如何有地位。
“水月。”淵皇子轉身溫柔的抱住她。“現在知道你的心意便可,但現在不行,成親以后再說好嗎?”我忽然心里有莫名的怒火,這樣的溫柔,本來是屬于我一個人的,雖然淵皇子認為他抱的人是我,但心里還是煩躁起來。這時更讓我惱怒的事情這時發生了,那另一個我,竟解開了肩頭的絲帶,外面的衣衫瞬間滑落,露出圓潤的肩。淵皇子神色一變,轉身背對她。“把衣衫穿好。”他聲音有些干涉,我看見他往下咽了幾口唾液。而里面的那個我,竟又開始解腰帶,我忍無可忍,顯了形去敲門。
過了片刻門才打開,另個我站在門口,看到我時驚訝的脫口問:“你怎么這么快便醒來?”雖然比較討厭她的做法,但她畢竟是未嫁的女子,此刻,我不想揭穿她。
“三公主,我是來診脈的,看看淵皇子的病情,還需不需要再配那副湯藥。”我撒了謊,看到寒若白了我一眼。“水月,白師父找你,等恩雅診完脈,跟我們一起回去吧。”寒若對著那個我說。淵皇子坐在床頭,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我真想上去給他兩拳,讓他今后再敢抱著別的女人。反正與楚塵學過診脈,我就順便幫他查看了下,看來恢復得很好,恩雅對他的照顧很有效,念在她對淵皇子的一片真情,若她態度好些,我便打算不計較了。
回到殿內,恩雅忽然跪到我面前。
“三公主,我只是借用您的相貌一會會。我真的,好喜歡淵皇子,剛才他把我當做你抱在懷里時,我真想就這么死掉。”
“啪!”寒若上前,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不知廉恥,那你用得著解衣衫嗎?”
我拉住寒若,如果一切因為愛,有什么不可原諒呢。但恩雅似乎被這個耳光激怒。她站起身,陰冷的笑。
“水月,求你讓他分給我一點愛,是給你幾分薄面。你不是喜歡他嗎,我不會讓你得到他的,不要以為我得不到他,從今日開始,我會為成為他的女人不惜一切代價。像淵皇子這般負責任的男人,我看在他取了我的身體之后,你如何嫁給他。”于是自己進了屋內,沒了聲響。
“這個女人,明明是她對不起你,怎么反倒這般囂張。”寒若替我抱不平,火冒三丈。
“她這樣,你可得小心了,你的事情,切不可讓她知道,否則她就有把柄握在手里了。”我勸寒若小心些為好。她點點頭。
第二日,我醒來時便恢復了原樣,連額頭的灰色也消失。想起來,應該是恩雅的藥效發揮出來才會導致了那塊灰斑。恩雅的房間已經搬空了,寒若將她用過的東西一并搬到院子里,通知宮女來拿了去扔掉。“她人呢?”我問寒若。
“她自己申請到醫者圣殿去住,王上已經批準她成為新一批的醫者了。都是拜你所賜啊。”寒若似在諷刺我。不過能在醫者圣殿居住,也算她有個落腳點,至少讓楚塵知道的時候不會太責怪我。事態發展成這般,也不是我的初衷,情本就是變幻莫測的東西,要是她沒有喜歡上淵皇子就好了。
寒若不放心,她說之前不管恩雅給我喝什么湯藥我都喝下去。她怕還有什么別的留在我體內,一定要拉了我去師父那里診脈。為了讓她安心,我只好隨了她一起去找師父。師父正在院內晾曬著畫出的符文,寒若上前便對師父說了來龍去脈,師父停下手里的事情,抓了我的腕,他先沒診脈,忽然問了我一句:“丫頭,誰動過你的翡翠梳?”怎么連師父也知道,我拿起梳子,左看右看,與先前是一摸一樣的。
“怎么你與淵皇子都知道梳子被人動過?”
師父將我拉到一旁,燃起桌上的燭光,將翡翠梳對著光,竟看到里面有很淡很淡的血色斑點。
“這是什么?”我問師父。
“凌陽國的開國翡翠,磨制出的物品都帶有靈性。若是到了敵人手里,就會變色,呈現鮮艷的紅色。因為紫雪國的公主有些特殊,她們不一定一直是善類,所以佩戴這樣的裝飾,若是向邪惡轉變的時刻,人們可以第一時間發現。但你很顯然沒有變化,所以定是有敵人碰過你的梳子對么?”
原來是這樣,難怪淵皇子一眼就能看出來。幸好師父沒有再細問下去,幫我診了脈,并沒有什么對我有害的藥物在身體內,寒若這才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