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向下墜去,淵皇子分了心,迅速向下沖來,想拉住我。豈料他身后的樊良乘此機會,狠命一拳打來。我抓住淵皇子的手將他拉向身后,想拼死替他擋這一拳時,一團白光忽然亮起,將攻擊化解。還未看清楚時,白光忽然在大片范圍內亮起,剛剛還斗志昂揚的靈獸們竟服帖的朝后退去,一會便隱進森林內。高空中,一個英武的男人站立著,頂了神一般的光芒。
“獸王,終于肯出山了。”淵皇子喃喃說到。樊良見了獸王,抖了抖雙頭飛龍的韁繩想離開,獸王手中撐起結界,將樊良困在原地。
“真是不肖之子。”獸王說話間,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噗!”我受了傷,一口鮮血再次噴出,這聲音讓獸王看向我,朝我飛過來。他四周的空氣閃閃發光,對我伸出手時,我看清了他栗色的眼睛,充滿復雜的感情。
“紫羅?”他對我說,眼神有些迷離。
“誰是紫羅?”我問他。他神色恢復,收回伸出的手。父王飛上來,邀請獸王到皇宮內做客。師父收拾著人獸大戰的殘局。我悲哀的看到又犧牲了不少人。
“需要請醫者來看看嗎?”淵皇子低聲問我,我搖了搖頭,傷得不算太重。獸王往前走時,困住樊良的結界也往前移動著,我們來到大殿時,結界就停留在大殿頂。看著囂張的樊良被如此制服,他的樣子還挺可笑。
“多謝獸王此次前來相助。”父王拱手對獸王行了一禮。他沒回禮,只是再次打量了我。
“這是您的三女兒?水月公主?”獸王問道。
“正是小女。”
“她與那個人,真是像極了。”
“與誰?”父王謹慎的問。
獸王坐下來,身邊的光環一直未斷。
“本王想了很久,你們說得對,是我生下他卻沒有教導他。生命在我眼前雖渺小,但沒有必要這么搶奪。”幸好他這么想,否則今日皇宮不保。
此時漣婆婆竟然來到大殿,拐杖點擊地面的聲音,已經帶了些許靈力。看來她的靈力快恢復了。獸王見到來人,上前就問:“紫羅呢?漣婆婆,告訴我紫羅在哪里?”
“你不是都親手殺了她么,如今怎來向我要人。”
聽到此話獸王失望的低下頭。
“我以為你們會救她,會不惜一切代價救她。”
漣婆婆原來根本就知道此事,我有些懊惱起來,為何當時不向她問個明白。只是這是獸王的個人恩怨,若是它對制服樊良沒有任何用處,我又何必要知道。于是向父王請退去療傷,沒想獸王竟攔住我,他手掌放到我頭頂,白色光芒從上至下罩住我,不一會我身上的傷就自愈。
“連性格也像極了紫羅。”獸王喃喃說。
“放我下來,放開我!”樊良忽然在殿頂喊著,看來他花了很多功夫才沖破結界的聲障,將聲音傳出來。獸王手掌一拉,將樊良從殿頂拉到大堂,但還是沒有將他放出結界。
“你有什么資格關住我,我已經不再是你的兒子了,你從來沒有撫養過我一天,就連身體也不是你的。憑什么管我。”人氣急敗壞起來真是風度全無。二姐若看到這一幕,定會羞得再不肯嫁他。
“靈魂是,沒有他就沒有你,他畢竟是你的父王,血濃與水。”漣婆婆說。
“你該問問他,從小是如何對我。這已經是我的第二次生命了,第一次已經被他親手扼殺。”他對著漣婆婆吼叫。
“若不是他用靈獸護著你,在西涼王找到你之前你就該死了,怎么存在第二次生命,真是不懂事的孩子。”
“從出生開始,他給過一絲疼愛么,我每日里只能與靈獸做伴,甚至都以為自己也只是一只靈獸。他對我,不是打就是罵,若真的痛恨,為何又要將我生下,還有那個叫紫羅的女人,你們為何一定要讓我到這痛苦的人世來,就連我所愛的女人,都愛著別人。我恨你們,恨這個世界,恨所有有愛的人。”聽起來,他有些撕心裂肺,但其實也只是一個可憐人。
“你母親,本來可以不用生下你。在受到獸王的傷害之后,她所剩下的生命都有限。但那個時候,她發現有了你,便不聽所有人勸告,她說你該來到世界,看看美麗的人生。她還說,拼死要生下來是因為,這是她最愛的男人的骨肉。”漣婆婆說到這里,轉頭看了看獸王,獸王眼里跳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東西。“樊良,作為母親,你認為她能為你做的還有什么,她給了你她的全部,但你卻糟蹋這一切,將人生過得如此狼狽。”
看來這些言語有效,樊良安靜下來,頹然坐到結界中。
“漣,紫羅葬在哪里?”
漣婆婆顯然還在痛恨獸王,她轉身背對他,狠狠說了一句:“老身不記得了。”
“本王不是故意傷她,那時我不知道她有了我的骨肉。這么多年來,我都在悔恨里度過。”
“紫羅不愿意成為你的羈絆,她還是讓你去爭去搶,只不過,希望你能在得到最高榮譽的時刻,與她到一個她喜歡的地方度過余生。這怎么就能讓你對她下了那么重的手?”
“不是的,我怎么舍得對她下手。她說要與我比試,這之前,我們也有比試。她一直咄咄相逼,后我發出一次攻擊,她是一瞬間撤去所有防備,才被我所傷。而后,她也不知怎么了,吵鬧著不讓我治療,還要與我分開。我那個時候思緒都亂了,再后來她便離開了。之后就是你們將樊良送到我手上,告訴我紫羅的死訊。”
“被你所傷,又怎么還有存活的機會。”漣婆婆聽了獸王的解釋,語氣軟下來。“紫羅那個倔強的丫頭,愛之深,恨之切。”
“故意弄傷自己只不過是想被疼愛,想讓你給她你之前不想給的東西。女人總是這么奇怪,想要的,卻不肯開口,認為要來的便變了質,少了愛的味道。”我喃喃說,獸王詫異的看了我。
“為何不直接告訴我,紫羅,你知道,若是再讓我選擇一次,什么榮譽,什么戰爭,我要來有何用,我只想與你到最美的地方,帶上我們的兒子,同享天倫。”
“當你選擇去爭取最高的榮譽時,你就放棄了我,所以懲罰便開始了。一切都太晚,為何我對你,不是最重要的那個。你不想念我對嗎,那就懷念吧,永遠只能懷念。”我眼神有些迷離的看著獸王說。
“水月?”淵皇子疑惑的撞了撞我的胳膊,我恍神看著他,有那么一瞬忘記自己是誰。
“紫羅!紫羅!”獸王忽然向我走來,逼人的氣息讓我退后好幾步。
“對不起。您恐怕認錯人了,我是水月,紫雪國三公主。”我急急說到,獸王停止向前。
“剛才……”也難怪他會恍神,連我自己都差點以為自己就是紫羅,而且還能那么清晰的說出她的想法。或許女人的感情,大同小異,所以我才能夠那么深切的體會。
看來他對自己的恍神也有些不解,獸王對漣婆婆說:“上次救樊良的事情多謝您了。這些年真是讓您費心了。”這個男人看起來根本與殺人不眨眼沾不上邊,那樣文質彬彬,還帶了神一樣的光芒。
“紫羅的孩子,當然要救,那時要是你好好教導,他又怎么會去招惹邪惡的靈獸,甚至丟了自己的小命。”
“對了,本王還有一事要問。當年樊良的軀殼,您是從何處所得,好讓本王以后也能上門道謝。”
漣婆婆聽到這個問題時臉色忽變,看了父王。獸王不解,也看著父王。父王本只是在安靜的聽他們說從前的恩怨,忽然被兩雙眼睛盯住,有些不自在。“這與孤有什么關系嗎?”
“有些事情,你們還是不知道會比較好。”漣婆婆開始回避。睿智的獸王卻忽然猜到什么,他用靈力在手中凝出一只碗,抓了樊良的手割開小小的口,幾滴鮮血滴落碗內,然后將碗拋向父王,父王穩穩接住,明白了獸王的意思,便也割開自己的手指,將鮮血滴入。透明的碗內,大家看到鮮血漸漸融到一起。
“這怎么可能?”樊良吼到。
父王抿緊嘴唇。
“冷皇只有三位公主,樊良怎么會是冷皇的骨肉?”淵皇子徹底糊涂。
“其實很簡單,當初漣婆婆為了挽救紫羅之子,用的骨肉,是仙陌的。”我冷冷說。原來自己竟然是這里最明了事情的人,但這樣的結果似乎非常諷刺。“樊良,你親手殺死的那個繼母,在某種意義上,也是你的親生母親。”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咬牙切齒的擠出,深深傷到樊良的心上。
他忽然狂躁起來,拼命撞擊結界,不停喊著:“怎么可能,這不可能,一切都是假的,假的。”我們都知道,他的精神,徹底崩潰。
獸王見樊良如此,便告辭離開,樊良在被他帶走時還一直喊著不可能。他或許能接受任何結果,這卻是他唯獨不能接受的,不知道經過此,他還能不能再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