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嘻嘻。”四周出現(xiàn)怪異的孩子笑聲,師父本在不遠處看我修煉,他瞬間朝聲音方向追去,我也應聲追去。
追了許久,師父也沒了蹤影。幽谷這樣隱蔽的地方,還有什么人能闖進來。還來不及細想,身后一個黑影襲來,我右手撐住她手腕,左手順勢給她一掌,她被打中胸側(cè)后震退幾步,一口鮮血吐出來。
“才一些時日不見,靈力增長不少嘛。”她說。
是魅娃,她怎么能闖進幽谷,她沒事,難道凌陽國戰(zhàn)敗?正想抓住她詢問,她又用孩童的聲音笑起來,移行換影而逃。正欲追去,師父在身后拉住我。
“我們該回紫雪國了,乘戰(zhàn)事還未及紫雪國,最好能平安度過你的五年之期。”
待我們回到樹林時,在小屋旁的石桌前坐了一人,巨大的劍倚在墻上,閃了寒光。他仍是一副懶散模樣,見我們上前,也不抬頭招呼。師父上前急急問,“都準備好了嗎?”他才抬起頭來,微微點了點。
“那趕緊啟程吧。”師父說。
跟靜婆婆道別時,還是有些舍不得,沒有她嚴厲的教導和慈愛的微笑,我也不會那么快就掌握融會貫通的能力。
“雖有白師父和劍魂,公主還是萬事小心。”靜婆婆囑咐,我感激的沖她點頭,不知道魅娃會不會回來找靜婆婆麻煩,不過她中了我一掌,靈力也不如靜婆婆那般高強,應無什么礙。不遠處停著父王的靈獸車,我和師父坐進車內(nèi),劍魂在外駕車。
靈獸車騰空,剛出幽谷洞口,被一支忽然射過的氣劍驚了,靈獸車搖晃起來。劍魂穩(wěn)穩(wěn)跳下車,看四周的樹林。
“鈴兒響,鈴兒響,
小小鈴兒串成行,
鈴兒響得歡歡暢,
丁玲咚隆樂盎盎。”
……
樹林里有孩子念童謠,那是魅娃的聲音,她在施放迷幻術。
“師父,劍魂,別聽,這是迷幻術。”我趕緊叫他們,師父聽聞,趕緊盤腿打坐,劍魂卻沒打坐,他扛著巨劍朝樹林內(nèi)走去。迷幻術對我也似乎無甚效果,不免心里有些奇怪。我快步跟上劍魂,看他是不是受了迷幻術影響而到處亂走。
沒走多遠,便看見樹枝間晃動的小腳丫,魅娃在快樂的念童謠。劍魂舉起劍,一劍劈下,魅娃所坐的樹裂成兩半,她驚了下,移行換影逃走。
“你怎么……”此刻我對劍魂充滿好奇。
“迷幻術對我是無用的。”他低聲說,又轉(zhuǎn)過頭來,他雜亂的頭發(fā)散在前額,大部分眼睛都藏在頭發(fā)里,讓人捉摸不定,“為何對公主也無用?”他問。
師父正好追過來,聽見我們談話,他撩起我耳邊的頭發(fā),黑色珍珠在腮旁晃來晃去。
“哦!”劍魂若有所思,朝靈獸車走去。
一陣笛聲悠揚響起,輕飄飄彌漫在樹林內(nèi),雖是婉轉(zhuǎn)的音樂,樹木卻在這樣的聲音里簌簌發(fā)抖。劍魂聽聞,朝后靠幾步,舉起他的巨劍。
“是另一種迷幻術,白師父安心打坐,交給劍魂就可。”他對師父說,師父點點頭,原地打坐。樹林內(nèi)黑影四處晃動,不過我感知到只有一人,只是此人靈力十分高強,辨別不出真實的他所在。此人的迷幻術,比魅娃還要高出幾等。
忽然,地上塵土飛揚,刮起強風,四周景物都看不清楚,刮起的塵土慢慢聚集到一起,變成一個怪獸,劍魂舉起劍朝怪獸砍去,只掉下幾粒塵土。笛聲依然在,四周的黑影都像是施放迷幻術之人,劍魂與怪獸纏斗著,他的劍對此怪獸收效甚微。
我捻起一塊石子,坐到地上,用在幽谷修煉時安靜的心仔細聆聽,四周黑影都帶了風聲,只有其中一個,不僅帶了風聲,還有踩在樹葉上的聲音,他停在樹上,抓住一跟樹枝,脆弱的樹枝被他不小心捏斷,他的另一只手,捏著橫笛,不停吹奏。
我朝著這個身影猛的打出石子,什么東西碎裂開了,笛聲驟停,塵土怪獸化為沙礫掉落到地上。
劍魂乘機挪到我身邊。
林中走出一個人,身披黑色斗篷,打扮跟魔蠱國的暗法師極像。他指尖,鮮血滴落下來。
“姐夫!”另一個方向,魅娃坐在樹干上,脆生生叫了我們眼前的男人。
“你弄壞了我的玉笛。”男人的聲音惡狠狠的傳來,震得耳朵發(fā)痛。看來方才我打出的石子,震傷他的手,弄碎玉笛。
男人手里凝出雙錘,直接朝我們而來,師父騰空而起,他聚集靈力,凝出一把折扇,頂住男人打過來的雙錘,“當!”一聲后,兩人都退了幾步。
從前從未見過師父認真與人打斗,父王老是夸獎他靈力高強,不想所用靈力凝出的武器竟是把折扇,瑩白的扇骨,淡紫的扇面,若是平日里見了,我定是要嘲笑他一番,今日便不同了,只見師父將折扇用得爐火純青,能守能攻,雖敵人也是個靈力及其高強之人,雙錘卻近不了師父的身。
光盾和捶撞擊之聲在空中陣陣響起,劍魂將巨劍插進地里,抱拳倚在劍身上,興致勃勃的觀戰(zhàn)。
“都不去幫手,還看得這樣開心。”我低聲對他說,他頭也不回。
“公主不也是嗎?”他淡淡的說。
朝他笑笑,我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方才在那里的魅娃,已不知去向。而師父漸漸占了上風,將男人逼得連連后退。他雙錘駕到胸前,猛的朝前推,將師父逼退幾步。
“今日毀我玉笛,此仇不報非君子。”他忿忿對我說,猩紅的眼在斗篷內(nèi)閃爍,而后移形換影消失在我們眼前。師父收了折扇,落到地面,我趕緊迎上前,“徒兒真是大開眼界。”我朝師父鞠躬,他擼擼我的頭發(fā),對著劍魂說:“我記住你了。”我第一次,見到劍魂裂開嘴笑了笑。
之后一路太平,進城時我們都各自偽裝起來,雖很想到皇宮內(nèi)看望父王和姐姐們,但師父說過我們此次行程是秘密進行的,不能讓別人知道,尤其是讓凌陽國知道可不好。熾皇龍體入皇陵時,父王肯定也前去過,恐怕少不了被兩個皇子逼問我的下落。還是忍了對他們的想念,先到靈巖居去隱蔽起來才是。
靈巖居的雪,還是帶了淡淡的藍色,五年光陰轉(zhuǎn)瞬即逝,一切恍如昨日。奇怪的是金色棺木內(nèi)的劍看不出五年前的靈性,似乎它只是一把普通的劍罷了。
“行程比預計早了幾日,這幾日都安住在此地好了。”師父說,看樣子他要出去。心里隱隱是不想讓師父離開的。劍魂如今靈力倒是與五年前不同,他一到靈巖居,就變成從前那般頹廢模樣,只有看著棺木時依然眼神溫柔。
“師父先進宮了,有事與你父王商議。”師父看起來急著想離開此地,雖面上不動聲色,我能看出來,他的眼神也一直不可抑制的看向棺木內(nèi)。那種感覺,既抵觸,又無法抗拒。
師父走了之后,我便歇息了,五年之后,這張石床已經(jīng)有些顯短,不免又感慨一番。
兩日后,我正在小河邊梳妝,師父匆匆走來,抿唇皺眉。
“怎么了?”
“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現(xiàn)在劍魂的小屋外聚集了很多人,吵著鬧著要將你交出去,今夜便是五年之限,竟出了這樣大的亂子。”
又是民眾。
究竟我是哪里開罪了他們,非要讓我死了才能讓他們平息嗎?此時如果民眾知道我已經(jīng)回國,父王也不得不出面,又讓他進入一個兩難的境地。我不想讓他為難。
“把我交出去吧。”我對師父說。
“不行,今夜你不在靈巖居接受至陰月光,會出事的。”師父直接回絕。
“那現(xiàn)在如何是好。”
“如果他們只是鬧事,就熬過今夜再做打算。如果他們沖進來……”師父停頓了下,“只能靠我和劍魂了。”
師父布下的結(jié)界,還是能抵擋好一陣子的。
“可是父王……”我怕父王為難。
“王上已經(jīng)假裝抱恙,不管國事,今夜無論如何平心靜氣,希望一切安好。”
五年過去,身邊的人總為我擔心,受傷,甚至……死去,我還是好好的活著。
靈巖居的門處有動靜。
我和師父同一反映,迅速化成光球藏到樹后。只見一個人鬼鬼祟祟探出頭,我凝出氣劍,被師父按住手。
“是寒若!”他低聲說,我定睛一看,果然是寒若。她探頭探腦也不進來,我正準備顯形,又被師父攔住。
“你藏好,我去看看什么事。”他說,顯了形,朝寒若走去。兩人在門前低聲說話,說了許久后,寒若退出去,而師父神色凝重回來了。
“出來吧。”他說,我顯形從樹后出來。
“淵皇子來了。”師父簡短的一句話,將我嚇得不輕。我們兩人從凌陽國逃出來,那時淵皇子是要將我囚禁的。逃出來姑且不說,我還當著許多人的面說要與他解除婚約,現(xiàn)在那么多民眾聚集在靈巖居外,他一定也知道我在這里……
“他是代表凌陽國前來的,你與敵國皇子有密切聯(lián)系,所以他必須將你帶回凌陽國囚禁,直到成為他的皇妃。凌陽國的意思,因你涉世太淺,被敵國之人欺瞞也是情有可原,只要冷皇順從的將你交出,就既往不咎。”
淵皇子不是應該在處理凌陽國與魔蠱國的戰(zhàn)事嗎,他怎么還有空余時間到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