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煉捋捋胡須說:“那老者就誑語了,千萬年前,這月神本是光明之神的伴侶。與龍神陛下各不相干。但龍神陛下在偶然之時(shí)見到這天地間無人可比的月神,他的心動(dòng)了。不久之后,月神因?yàn)橥饷髦癫豢欤瑤缀鯕Я俗约旱脑瘢饷髦衿幢M神力留住月神的真元,卻讓月神和他自己雙雙落入凡塵。龍神陛下見月神從世間消失,亦傷心至極,將自己的元神封印起來,沉睡在地底。直到30年前,龍神陛下察覺到天地異動(dòng),知道月神和光明之神必然再降人世,便用自己的神位,下了一個(gè)很大的賭注?!?/p>
龍煉說到此,停了停,我忽然想起金暉對我說過的話,他說,冥澈這一次下的賭注太大。照此看來,龍煉所猜測的,已經(jīng)相差無幾。
“依老身看,這水月公主,便是月神的化身。龍神陛下將自己交到蠱后手中,是同蠱后做了個(gè)交易。她幫陛下獲取公主的心,而陛下放棄神位,將神力給她?!?/p>
冥澈的手輕輕抖了抖。
“應(yīng)該就是這個(gè)原因了。”樊良這時(shí)才說,“孤的那個(gè)岳母,不要天下權(quán)利,只想取三國皇座下的圣璽,應(yīng)該就是因?yàn)檫@個(gè),她想成神。就算靈力再高,亦不能于神相比,她真是野心不小?!狈颊f完,猶自輕蔑的笑笑。
“不是的?!壁こ洪]上眼低聲說,似在思索?!八?,不是我的神力?!?/p>
“那是什么?”樊良問。
冥澈睜開眼,帶著疼惜看我。
“她要的,是月神和光明之神的神力。”
“陛下何以見得?”龍煉問。
冥澈停了片刻,才說:“能操控天地間一切的神,不是我,是光明之神。他帶給這個(gè)世界光熱和生命,而且,只要他愿意,他甚至能取走月神所有的力量。所以,蠱后不需要我的神力,她只要能代替光明之神,便會(huì)被萬世敬仰,成為這世上至高無上的神袛?!?/p>
“那,她今日之舉是為何……”樊良試探著問,我們都明白,他是指寨船上的事。
冥澈再次低下頭。
“是因?yàn)椋律裢饷髦耖_了個(gè)玩笑,她給自己下了咒。如果我沒猜錯(cuò),月神將她和光明之神的真身封印之處藏了起來,而想知道此地,便需要同她兩情相悅的一場大禮……”
今晨冥澈起身之時(shí),說眼前看到些什么……
“這個(gè)月神,是不是有些太任性了?”樊良說。
“她不是任性?!壁こ旱难鄱ǘǖ目醋∥遥八詾椋豢赡軔凵蟿e人,所以知道此地的人,只會(huì)是光明之神的化身?!?/p>
我心里一震。
樊良輕笑兩聲。
金暉說,如果我的心里已經(jīng)有了冥澈,那么一切就不再是他能操控的了。所以,這存有月神和光明之神真身的地方,便是世人口中的神冢,而要開啟神冢,就需要完整的圣璽。蠱后拿到了圣璽,卻不知道去神冢的路,所以她才想威逼冥澈說出今晨眼前看到的場景。
一切都清晰了,冥澈是帝龍神的化身,他下了賭注踏入凡間,只不過是為了娶我,娶月神的化身,因?yàn)榈埤埳裨谇f年前就對月神動(dòng)了情??墒牵律裨緫?yīng)該是屬于光明之神的……
帝龍神,是橫刀奪愛的那一個(gè)。
這真是個(gè)好機(jī)會(huì),兩個(gè)千萬年前相守的神袛,落入凡塵之后卻彼此不認(rèn)識,只能從相知走到相識。于是帝龍神將自己亦放到凡塵之中,靠蠱后非凡的靈力,一次次的用盡方法來取我的心。
他成功了。
我該責(zé)怪嗎?如果沒有他,月神和光明之神就會(huì)延續(xù)千萬年前的情緣,讓這世間所有的一切都恢復(fù)到千萬年前和諧的模樣。
愛上了,不能解,我愛他……
心里翻江倒海,我連自己都不能了解自己的想法,此刻,我究竟在想什么。
“這山莊景色怡人,孤出去走走。”樊良站起身,拍拍衣衫往走出門去,龍煉笑了笑亦站起身,將一頭霧水的龍玉一起拽了出去。
“水月……”冥澈低聲叫我,我抬起頭,他棕色的眸子里,是自己的影子,帶著迷茫。
“水月,我對凌淵有歉疚之心,可是,我沒有辦法把你讓給任何人?!彼f,將我從椅子上抱進(jìn)自己懷里,在溫暖包圍時(shí),我聽見他有力的心跳,那是可以穿越塵世的龍脈。
我們已經(jīng)成親了,他是我的丈夫,最重要的是,我愛他。
我靠近他的懷里,如果月神對光明之神的情深,那任誰都搶不走。所以,金暉,我只能跟你說對不起。
“你是我的丈夫,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丟下我,知道嗎?”
他用一個(gè)深深的擁抱代替回答,手從我的背上,游走到腰間絲帶的結(jié)上,我沒有阻止,因?yàn)槲抑溃腋粯?,都一樣熱烈的渴望著對方,就算是有千年萬年的相守,也不夠填補(bǔ)這愛得濃烈的深淵。
……
夜色有些深了,圓月升到當(dāng)空,透過窗戶灑進(jìn)房內(nèi),龍煉在房外輕輕敲門。
“龍神陛下,您現(xiàn)在去龍眼嗎?”
冥澈低頭看我,我對他點(diǎn)點(diǎn)頭,起身整理身上的衣衫。打開門時(shí),龍煉和盤龍山莊的所有人已經(jīng)候在外,他們恭敬的喊了聲“龍神陛下”,樊良坐在不遠(yuǎn)處的屋頂,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
冥澈牽著我從人群里走過,來到上次龍玉帶我看過的圓形大石旁,他抬起手,一陣紫色的光覆到圓石上,只見石上開了個(gè)小孔,大小與譚養(yǎng)和譚沒化成的八卦鑰匙無異,將這鑰匙填進(jìn)孔內(nèi)后,大石內(nèi)隆隆作響。我們退后幾步,見大石從中間裂開,露出中央一處黑色的漩渦,紫色濃霧繚繞,讓人看不清楚。
“陛下,從這里下去便是。”龍煉在后提醒了聲。
“我會(huì)在里面待多久?”他看著我,卻是在問龍煉。
“這個(gè)老者不知,但龍身蘇醒全憑借龍神陛下的意愿,想必不會(huì)太久?!饼垷捨⑿χf,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他笑得有些不自在。
“那,我的妻子……”冥澈似乎不放心我。
“吾等定當(dāng)竭盡全力保護(hù)水月公主?!饼垷捊舆^話。
冥澈皺起眉頭,我聽見他不為人知的輕輕嘆了口氣,我明白,這盤龍山莊之人雖然厲害,但蠱后的靈力深不可測。
“冥親王,有孤在,你還有什么不放心嗎?”樊良在屋頂漫不經(jīng)心的說了句。
“良皇,那有勞了。”冥澈這才朝屋頂拱了拱手,在我額前輕吻一下,縱身跳進(jìn)那團(tuán)紫色的濃霧里,瞬間就看不到蹤影。
大地在腳下?lián)u晃了下,眾人散開,卻不去歇息,在盤龍山莊四處飛著??磥恚麄兪窃诒Wo(hù)這覺醒的完成,是在履行對帝龍神的承諾,保護(hù)我。
樊良悠閑的躺下來,明亮的月光灑到他身上,他看上去似乎在小憩,但他的耳朵變得細(xì)細(xì)長長,像精靈一般,我知道,他的這雙耳朵,比這盤龍山莊的人四處巡視還要管用。如今看來,他是真的想幫我們,可是,為什么。
“水月,我們?nèi)ノ堇镒霭??!饼堄裆锨皝砝遥乙姷讲贿h(yuǎn)處坐在石椅上喝茶的龍煉,想起剛才他那不自在的微笑,我走到他對面坐下。
“族長,冥澈究竟要多久才能完成覺醒?”
“呵呵。”他笑著放下杯子,“公主眼神果然厲害,連龍神陛下都未看出,公主竟能揣測到?!?/p>
“族長,還請直言相告?!?/p>
龍煉朝我伸出2個(gè)指頭,我心里稍許松下來。
“2日,并不長?!蔽页πΓ麛[擺手,“公主,不是2日,是2個(gè)月,就是60日?!?/p>
“什么?!”我驚得站起身,“為什么這么久?”
“龍神陛下的真身在這地底沉睡了千萬年,要將他所有的神力都喚醒,自然是需要很長時(shí)間的?!?/p>
罷了罷了,我重新坐回石椅上,抬頭朝屋頂上的樊良吼了聲:“哎,你聽到了,冥澈要2個(gè)月才能出來。你剛做了帝王,要是有事在身就走吧?!?/p>
他輕輕笑,閉上眼不搭理我。
我忘了,他移形換影的速度,根本不需要我擔(dān)心。
可是2個(gè)月……這么長時(shí)間,可別出什么岔子才是。
盤龍山莊隱藏在巴海之外的大山中,這隱蔽的地方幾乎無人前來??删吧珔s很好,有龍玉整天帶著我這里走走那里跑跑,日子過還算安寧。除了對冥澈的思念一天天加重,其他還好,無人前來打擾。若是冥澈覺醒之后,那蠱后就不是對手,我們或許能在這盤龍山莊跟這些修身養(yǎng)性的人就此度過余生,豈不美哉。
樊良來去匆匆,在我醒著的時(shí)候時(shí)常能看到他的身影出現(xiàn)在屋頂上,或許,他是等夜深人靜,大家都睡下之后才回帝王宮去處理事務(wù),這樣來回奔波可不是件輕松的事。我還是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他那副不可一世又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樣將我完全迷惑了。
難道,他是因?yàn)橘p識冥澈?
抑或……是因?yàn)槲摇?/p>
我希望是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