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跟我單獨在一起?”他理了理衣衫,雙手抱到胸前。
“不是……”
“昨夜你睡夢里,一直叫著楚塵。”他又說,我心里暗暗念著該死。
“恨我嗎?”他問,“戰爭就是這樣,那些喪命的人,也有父母,也有愛人,有敵對就會有死亡,如果你因為一個敵人恨我,那是你站錯了立場。”
我別過頭,不想討論此事。
“我給你時間,忘記他。”他說,從我身前走了過去。
不可能!我心里暗暗回答。
“不過從現在開始,什么都要聽我的。”他又丟了句過來,“現在,跟我進洞用早膳。”
好吧,反正我也沒什么自己的意見。
用過早膳,淵皇子開始收拾東西,昨夜還說要住兩日,今日又變了主意。
“如今國事都是皇兄在顧著,就借著這次機會,到凌陽國四周部落去走訪一遍,順道看看有無人集結謀反之類的。”他一邊收拾一邊說,我心里暗暗叫苦。
不就是想帶了我去游山玩水嗎?又不是不肯做了他的皇妃,非要弄出這些事情來自己尋麻煩。轉念一想,也好,總比到煩悶的皇城待著舒服,指不定到了皇城,還要把我關起來,哪里都不許去。
于是兩人朝凌陽國南部出發,淵皇子讓鳳凰自己飛回去,我們移行換影,不到2個時辰,便來到一個小鎮。雖是小鎮,也五臟俱全,進到鎮內,就聽到小販叫賣聲此起彼伏。陽光下小販們撐的傘五顏六色,甚是好看。淵皇子一副不急不慌的模樣,帶了我在集市上閑逛。
“賣劍啦,賣劍啦,鋒利無比的青峰寶劍,瞧一瞧看一看嘞——”一個叫賣的小販引起我的注意,我朝他攤前走去,攤上掛的招牌寫著:無雙劍鋪。
“修煉靈力之人,武器皆渾然天成,誰還會用劍呢?”我問小販。他眼珠骨碌碌在我身上轉了幾圈,呵呵笑著從攤前走出,邊圍著我繞邊說:“姑娘這就不知,并非所有人都修煉靈力,買了我的劍,防防野獸跟賊,不是也可以嘛。”
“那不如賣些刀啊匕首之類的好些。”我說。
小販搖搖頭,“姑娘,刀及匕首都是粗人用的,不耐看,您看我這鋪上的劍,鋒利,功能與刀無異,其次,好看,儒雅之人配一把,還可當裝飾之用。
“可是……”我還想辯解,但詞窮了,不知為何,這個小販的想法很奇怪,他卻能樂呵呵的做著這在我看來毫無意義的事情,所以禁了口,不再與他爭辯。他攤上擺的寶劍,確實比那些個普通刀好看些。
“看什么呢?”淵皇子不知何時回到我身后,手上多了一袋金子。
小販的眼馬上亮起來。
“客官,是否賣把劍,看這位姑娘對我的劍都這樣有興趣,買把贈美人如何。”
淵皇子笑笑,對小販說:“我更愿意買些好看的珠花。”想想又問:“這附近是否有好些的客棧?”
小販手往前方一指,說:“前面右轉,就是鎮上最好的客棧。”
“謝謝你,無雙。”我對小販說,他撓撓頭,“你怎么知道我叫無雙。”
他招牌上已經寫得這等明顯了,正要再與他多說幾句,淵皇子拉了我朝客棧方向走去。
“兩間房!”
“一間房!”
我與淵皇子同時對店老板說,店老板猶豫著看看我們。
“一間房!”淵皇子加重語氣又說了一次,店老板才叫店伙計帶我們上樓。
邊境小鎮,倒也布置得優雅,青色帷幔掛在屋內,四處擺了香薰花草。
“殿下,要在這里歇息幾日?”我問淵皇子。
“看心情!”他看著窗外,陽光下的街道顯得人潮擁擠。“還有,別叫我殿下,這里不是皇宮,無需過多禮節,我也不喜歡聽你叫我殿下。”
集市上忽然一陣混亂,塵土揚起很高。從窗前往下看去,一群大漢騎了靈獸在街上橫沖直闖,一些手快的小販挑了擔子便逃,還有些躲閃不急,被踢倒在地,靈獸正前方,一個孩子蹲在地上玩球。我心里一驚,還來不及反映,一人迅速串到街面,將孩子抱離,我心里吁了口氣。定睛看時,竟是賣劍的無雙,他仍然一副樂呵呵的樣子,對大漢們點頭哈腰,直到大漢們消失在街盡頭。
心里正想著這個無雙人還不錯,就見他偷偷摸摸跑到一個被靈獸踩死的人處,賊眉鼠眼看了四周,一只手偷偷在他身上摸索著,摸出一個口袋,藏到懷里,又若無其事的走開。
原來也不是什么好人。
“殿……”正欲叫淵皇子,發現不妥,但又不知該如何叫他,只好省去稱呼。“凌陽國的國土,似乎不太太平。”我說。
“周邊小鎮,遠離國法,自然會有些不太平。”他很冷靜的答,只聽遠處傳來敲鑼之聲,越來越近。
“誰家有年輕的姑娘,快些到北邊高臺集合啦,被黑風大王選中,則豐衣足食。如果藏在家中不露頭,發現之后定斬不饒——誰家有年輕的姑娘……”一個大漢騎在靈獸上邊喊邊跑,聲音從客棧下經過,又傳遠了。
“強搶民女。”我對淵皇子笑笑,紫雪國雖小,可不會有這等事情發生。
“南面是南翼大王管轄,怎么強搶民女的事情都有發生,回宮后定傳他前來問話。”淵皇子喃喃自語,有些嚴肅。“水月,我過去看看,你留在客棧內不要亂走。”他說,從窗前直接躍到街面。
我怎會安然待在客棧,淵皇子剛走,我便悄悄跟了去,混在人群內向高臺上張望。此處應是小鎮人舉行盛會的地方,中央一個木頭搭成高臺,四周群眾均可觀望。只見臺上已經站了些年輕姑娘,哭哭啼啼的互相擠到一起,還有些大漢從四處帶著姑娘推到臺上。一個看似大漢們頭的男人,在姑娘們身前走來走去,眼睛從一個瞄到另一個。
“嘿,你怎么也來了。”
我專心朝臺上看,沒注意到身邊多了個人,聽見說話才轉過頭,是無雙,他雙手縮到袖口內,嘻嘻哈哈也看著高臺。
“你這樣好看的人世間都少有,何況這里是個小鎮,當心被黑風大王捉了去。”他繼續說,細長的眼轉也不轉的看著那些年輕姑娘。
他說得在理,雖這個什么黑風大王定不是我的對手,但避免多生事端,我伸手拉上身后的斗篷,蓋住頭。無雙方才才拿了死人錢財,心里不怎么情愿與他交談,也就沒管他,繼續觀望。
“你家丈夫呢?那個有錢的主。”不與他說話,他偏找了話,大概是因為淵皇子手里拿的那袋金子。
“他不是我丈夫。”我白了他一眼。
“是嗎?!”他很夸張的做了個驚訝的表情,隨即又樂呵呵的說:“那就是你不對了,像他那樣身上帶著貴氣又耐看的男人可不多,何況他有金子。”
他的想法真是奇怪,我也懶得接話。
大漢從姑娘堆里拉出一個,那個姑娘馬上在臺上呼天搶地,臺下一位老太也哭得死去活來。
“別嚎啦——”大漢吼了聲,姑娘和老太都怔住,繼而兩人改為低聲啜泣。大漢滿意的捏起姑娘下巴,說:“這個帶走。”而后又去姑娘堆里查看。
“他要選幾個?”我問無雙,他未曾轉頭,說:“一年兩次,每次沒個定數,看上幾個就選幾個。”
真是趕得巧,一年兩次的事情就被我與淵皇子碰上。他說到這邊看看,人群里也沒發現他的身影,四處圍了個水泄不通。不愧是凌陽國,邊關小鎮也人丁興旺,只可惜少了英雄俠骨之人,這樣無法無天的事情,都不曾有人站出來主持公道。
不一會,大漢又拖出一個姑娘。這個不比方才那個,直接狠命咬了大漢的手,大漢“哎喲”一聲放開姑娘,一巴掌扇去,姑娘臉上五個清晰指印,嘴角滲出血絲,大漢舉起手吹了吹,火氣上來,又要朝姑娘扇去。
我有些按捺不住,這樣的事情真讓人無法冷靜相對。
忽然一支氣箭朝臺上飛去,正中大漢手腕,他慘叫一聲捂住手,看著臺下擁擠的人群大喝一聲:“誰!”
人群面面相覷。
又一支氣箭朝臺上飛去,忽然人群上方串出一個黑影,帶著股怪風,風過之后,臺上多了一人,身材魁梧,絡腮胡子,冰冷的眼神輕蔑看著人群。他攤開手,方才接住的氣箭當啷掉落臺上。
“這就是黑風大王,挺有派頭。”無雙壓低聲音說,他真是什么人不好崇拜,崇拜這樣的魔頭。不過這黑風大王是真有些靈力,方才的氣劍我沒看錯的話應是淵皇子所發,他都能輕易接住,是淵皇子輕敵了。
“黑風今日選夫人乃是規矩,請高人借個路!”黑風在臺上說,他并未看到氣箭來自何人,所以也知道自己未必是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