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月臉上淚痕尚還未干涸,她緊緊咬著唇。
“二姐。”我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上次我讓寒若告訴你的事情……”
“我不相信,不相信……”她咆哮起來,手中聚集起白色靈力,將繩索掙斷,師父慌忙上前,她朝師父打去一掌,師父側(cè)身讓開。我趕緊上前幫忙,師徒兩人費了很大的勁才將她制服。
二姐還在拼命掙扎,我按住她,沖她大叫一聲:“沒有了軒皇子,一樣也可以好好活下去的。”
她靜下來,低聲哭著說,“你沒愛過,你不知道……”
“我愛過……”楚塵在心里對我微笑,笑得的整個心都緊了,“而且,他死了……”
師父抬頭看我一眼,未言語,二姐停止掙扎,我們放開她,扶她坐到椅子上。
“妹妹,我們都是可憐人。”她說,緊緊捏住我的手,淚若短線的珠子。
“二姐,我可以做到,你也可以的,我們已經(jīng)失去愛人,如果再不對自己好些,那不是枉活一世嗎。”我用心勸解她,總算見她輕輕點點頭。
門口閃過一人,我朝她招招手說:“進來吧,別藏了。”只見寒若探出頭,看只有我們?nèi)嗽冢胚M來。
“漣婆婆不讓我到處亂走。”她說,繼而抱住我,“水月,我好想念你。”又偷偷看看婉月,湊到我耳邊問:“二公主沒事吧?”
我偷偷擺擺手,示意她別再提此事。
門口傳來拐杖聲,寒若聽后,叫了聲不好,就化成光球從窗戶逃了出去,漣婆婆久違的聲音出現(xiàn)在門前。
“三公主,迎親隊伍就快回去了,冷皇請您盡快到宮門前。”她說,還是那副不茍言笑的老樣子。不知為何,總覺得她與靜婆婆有很多相似之處,我在踏出二姐房門前囑咐師父多照顧婉月,就朝宮門飛去。
迎親隊伍在皇城上空飛行3圈后,進入連接通道。軒皇子與盈月的車剛進去,我就聽見空中一聲長鳴,白色的鷲從望月峰頂飛來,片刻后,載了一人而去。
是婉月!她要去哪里?
還來不及細想,我乘坐的靈獸車被吸入虛空。
“我要回去!”從虛空出來后,我隨便抓了個法師對他說,他被我抓住衣衫,很為難的說:“水月公主,這通道憑小人一人之力是無法開啟的,而且再次連接到紫雪國皇城,還須紫雪國法師接法才行……”
這可如何是好,怎么辦,二姐怎么辦。
“水月公主,儀式馬上開始了,王后請您速速到大殿去。”兩個宮女前來相請,我放開法師的衣衫,他趕緊告退。
“水月公主,王后請您……”
我揮揮手,制止她繼續(xù)說,往大殿去的路上,我思索著怎樣才能借到凌陽國的鳳凰車趕回紫雪國去。
剛進大殿,就見群臣舉杯,凌陽國駐守各方的王都前來祝賀。剛進門就見兩位皇子分別帶了皇妃四處敬酒。趁無人注意,我坐到角落里,不想身邊一人忽然與我說話:“公主,別來無恙。”
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是南翼大王,方才心里想著事情,未注意到他,于是趕緊回禮。
“還以為今日淵皇子娶的人是您,那日在堰城……”他止住,一雙眼仔細看我。
“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大王多慮了,沒什么大礙的。”我對他微微笑笑,舉起酒杯敬他。大殿之上,也只與南翼大王熟識些,還能說得上話,于是就東拉西扯起來,直到淵皇子帶著恩雅到身前敬酒,我笑著接過,一口飲盡,淵皇子借著倒酒伏到我耳旁低聲說:“大宴后在你住所的屋頂?shù)任摇!?/p>
我愣了愣,明白他的用意,不過是想證明他們大婚不是真的。恩雅今日很美,或許每個女人在嫁給自己心愛的人時,都是美麗的。她對賓客們溫婉笑著,我猜不透她的心思。
宴過群臣后,靈獸車一輛一輛躍到空中離去,我回到住所,飛上屋頂,看瑩白的月。如果殿下真的來了,就可以請他去借鳳凰車,那不是比自己去借要容易得多。
——如果他沒來呢?
心里那個聲音說,此刻聽見這個聲音讓人煩躁不安。
——沒來便沒來了,他今日娶妃,不來也是情理之中,我再想其他法子去借鳳凰車便是。
——與鳳凰車無關(guān),他今日不來,所有的溫柔,都會屬于另一個女人……
——我不在乎!
真的不在乎嗎?那難以壓下的怒氣,讓胸前起伏不定。
——呵呵,別騙自己了,他不會來的。
——他會來的。
我固執(zhí)的看向淵皇子的寢宮,忽然有些恨恩雅,若不是她將催情草放在香囊里,今日她就可以完全擁有她夢寐以求的男人。
——女人都是自私的,水月,如果你不想與別人分享凌淵,就殺了他。
遠處走來一人,方才有一刻,我真的以為自己已經(jīng)相信殿下不會赴約,我嘲笑了下自己的小人之心。
那人走近了,原來只是個侍衛(wèi),心底有些失望。
不過夜還長,還能再等等。我安慰自己,躺到屋頂,看月一點一點降下去。夜深了,我已忘記等了多久,倦意襲來,眼睛好沉,那就閉上眼休息一會吧……
迷糊中聽見有人叫我,睜開眼,涼意襲過全身,我打了個哆嗦,見盈月站在院內(nèi)。
天亮了?
我從屋頂飛下來。
“在那里睡了一夜嗎?當心受了風(fēng)寒。”她說。我揉揉眼問:“大姐,什么時辰了?”
“還尚早,但今日要到王后寢宮敬茶,所以就早些起來了。”她說,又朝淵皇子寢宮張望了下,“不知道恩雅有沒有起身,還想叫上她一起。”
才想起來,淵皇子與恩雅昨夜大婚了,他,沒有赴約。頭有些疼,我對盈月說身體不適,想歇息下,讓她自己去找恩雅便是。
“怕是受了風(fēng)寒吧。”盈月攙扶我進屋,又將我扶到床上,給我掖好錦被。剛想閉上眼休息會,就聽見院子內(nèi)傳來吵雜聲,淵皇子一步跨進屋內(nèi),我趕緊緊閉了眼,假裝睡著。
“殿下,殿下息怒啊,殿下……”一個宮女帶了哭腔在苦苦哀求,又忽然沒聲了。
“她……身體不適嗎?”淵皇子壓低聲音問。
“方才路過,見她在屋頂上睡著,恐怕受了風(fēng)寒,應(yīng)該沒什么大礙。”盈月答。
半晌無話,就聽淵皇子退出去離開了,盈月要去王后殿前敬茶,以為我安睡,也跟著離去。
心里有些泛酸。
無法安睡,便起身整理了下衣衫,借不到鳳凰車,就自己想辦法回去。移行換影快些的話,2日也可以趕到紫雪國皇城。但還未出門就覺全身寒冷,我取了斗篷披上,急急沖出門時,與淵皇子撞了個滿懷。
“你這是要去哪?”他問,身后跟著醫(yī)者。
“回紫雪國去,我擔(dān)心二姐安危。”我答。
他將手覆到我額頭上,放開時說:“昨夜你受涼了,讓醫(yī)者給你開些藥,婉月公主那邊還有冷皇,還有白師父,不會有事的。”
受涼還不是拜你所賜,我心里說。
遠處行來一些人,中間是王后,兩邊是恩雅和盈月,還有些宮女前呼后擁,看似是在散步,卻徑直朝我門前而來。
“淵兒,你皇兄有國事要辦,他不陪盈月也就算了,怎么你也不多陪陪恩雅。”王后站在院外問。
凌淵上前請了安。
“妹妹昨日受了風(fēng)寒,所以殿下過來查探。”盈月接話,王后點點頭,“既受了風(fēng)寒,就到屋內(nèi)好好歇息,這打扮,怎么倒像是要出去。”
正好有機會可以向王后請辭,我上前一步,還未言語,就被淵皇子伸手攔住,他對王后說:“請母后放心,兒臣定會照顧好她。”王后淺淺笑笑,繼續(xù)朝前走去,恩雅不語,看了看我們,跟隨一行人而去。
“對不起!”進屋后,淵皇子歉疚的說,醫(yī)者給我診脈的手簌簌發(fā)抖,頭也不敢抬。
“沒什么。”我說,心里想這醫(yī)者方才肯定已經(jīng)受了殿下許多氣。
“昨夜喝得高了,宮女又給我點了檀香,就睡了過去……”
“哦!”
他還想解釋,但我并不想知道答案,或許是我害怕知道答案。醫(yī)者診好脈后,我就縮進錦被里。淵皇子靜坐床前,不再言語。
“淵兒,你怎么還在此啊。”王后聲音在院內(nèi)響起,“走,跟母后一起回寢宮去。水月公主畢竟還未過門,你也不怕閑言閑語。”王后進得屋來,將淵皇子硬拉出去。
我從清晨睡到入夜,圓月當空時,我溜到宮門處,想伺機出宮。
城門緊閉,守護的侍衛(wèi)一動不動。連輛過往的靈獸車都沒有,好容易等得一輛車進來,下來的是軒皇子,身后跟了些侍衛(wèi),我化為光球躲進草叢。
“殿下如此辛勞,不知殿下新娶的皇妃可有異議。”其中一個侍衛(wèi)說。
“盈月是識大體之人,不會與我計較。”軒皇子笑答,話音剛落,就見盈月從不遠處迎過來,他們兩人倒也恩愛和諧。我不免思索從前的想法是否錯誤,如果軒皇子娶的是婉月,結(jié)局會如眼前這樣溫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