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傳來一陣清涼的感覺,甘甜的水流進(jìn)腹中,緩和身體不適。
“殿下!”我一下驚醒,抓住眼前的手,是淵皇子。
“紫羅呢?”我問他。
“不知道,我去靜婆婆那片刻就回來了。”
原來不是冥澈,我連思緒都有些糊涂了。猛然記起,方才紫羅拾起那粒藥丸跑出去,她哭得那么厲害,可能會做傻事。于是慌忙將事情告訴淵皇子,讓大家趕緊去找紫羅。
靜婆婆、師父、四長老、恩雅都來了。
“如果紫羅出事,獸王恐怕又要發(fā)難。”柏老說。
“那大家分頭找吧。”錦修說完就往遠(yuǎn)處飛去。。
于是各自選了個方向,四散飛去。
“我也去!”剛要起身,被淵皇子抱起來。
“我?guī)闳ァ!彼f,我見恩雅拘謹(jǐn)?shù)恼驹陂T前。忽然寒若闖進(jìn)來,喘著氣說:“水月,我見紫羅哭著跑到東面的山上去了。”
“恩雅,煩勞你去告知大家到東面的山上,我與水月先過去。”淵皇子對恩雅說,又急忙帶了我往東面飛去。
淵皇子移行換影,耳旁只聽見呼呼風(fēng)聲,不一會就來到山腰的懸崖前,見紫羅坐在懸崖旁,輕聲哭著,一襲黑色斗篷,從紫羅身后閃下懸崖。
又是眼花嗎?
“紫羅。”我輕聲的喊,她驚覺回頭。
“別過來!”她起身,將藥丸送到嘴邊,我嚇得退后幾步。
“紫羅,你聽我說,大家都在想法子,千萬別輕生。”我盡量將語調(diào)放得輕些,擔(dān)心驚到她。
“紫羅!”一個魁梧的身影飛到我們身前,緊張的喊了聲,又不敢上前。靜婆婆、師父、四長老、恩雅全數(shù)趕來,樊良漫不經(jīng)心跟在后面。
“別過來!都別過來!”紫羅哭著,將藥丸放在嘴邊,獸王捏了拳頭,又放開,他微微上前一步,問:“紫羅,你這又是為何?”
“獸王,紫羅不能陪你了,從前都是紫羅太任性,你不要怪罪。”
“你在說什么,這幾日不是一切都好好的嗎,你告訴本王發(fā)生什么事,讓本王與你一起想法子。”
“根本就沒有辦法……沒有辦法……”紫羅已經(jīng)哭得聲音沙啞,那對生的渴望和對獸王的眷念,讓她那么不舍。可她選擇了讓我活著,她是個善良的好姑娘。
“紫羅。”我上前兩步,將手伸給她,“把藥丸給我,你活著,我在這個世上,只會給人帶來痛苦……”我轉(zhuǎn)頭看了淵皇子,一行淚滑下來。
“殿下,對不起!”我對他說,下了決心,往紫羅走去。
“別過來!水月,你別過來!”她舉起藥丸,將我嚇得停住。
“獸王,你聽我說,等我走了之后,你不要傷害別人。這幾日,紫羅過得很開心,從前你為了功名而忽略我,其實(shí),你是大丈夫,榮譽(yù)對你來說很重要,我應(yīng)該諒解你。我做了那么久的虛靈,心里清靜得如一面湖水,回想那些往事,是我的愛太極端,否則也不會讓你殺了我來傷害你自己。這幾日,我們過得很開心,沒有功名的羈絆,沒有怨仇的束縛,對紫羅來說,已經(jīng)是恩賜。”
“既然這么好,那就先將那藥丸給水月公主,有什么待大家商議之后再做決定。”獸王雖焦急,卻強(qiáng)壓住自己的聲音,但他的話還是驚到紫羅。
“不能給她,不能給她,我不能讓她替我死。她才是應(yīng)劫而生的那一個,紫羅比不上,比不上她明鏡一樣的心……”她忽然激動,將藥丸往口中猛然一送。
“不要,紫羅!”我跑上前,卻來不及了,她將藥丸咽入口中,身體變得恍惚。
“紫羅——”獸王上前,一把將我推開,將紫羅抱進(jìn)懷中,他緊緊握著紫羅的手,無奈紫羅的身體還是越來越輕,好似馬上就會化為一陣煙般。
“為什么?”獸王的靈氣若被抽空了一樣,看著懷中虛弱的紫羅,紫羅抬起手,撫到獸王臉側(cè),輕聲說:“獸王,可憐的人,千萬,不要有恨……”
空中響起輕盈的聲音,就像花開的歌唱,聽不見,卻能洗凈人的魂魄。仰頭看去,有風(fēng)吹來,將云霧散去,陽光灑落到懸崖之上。紫羅的身體,從獸王懷中變成一股紫色的煙霧,化成晶瑩閃亮的蝴蝶,翩翩朝天空飛去,灑下五彩的花瓣。
“真美!”恩雅喃喃說了句。
“吼——”獸王忽然吼叫,震耳欲聾,我捂著耳朵蹲到地上。四處出現(xiàn)獸之靈,瑩白的光呈現(xiàn)出虎豹蟲蛇的摸樣,朝懸崖洶涌而來。
“獸王,紫羅的遺愿,是讓你不要有恨。”我著對獸王說,卻見他站起身,眼中流露兇光。
“她的死,都是因?yàn)槟悖贿^,你很快也會為她陪葬,吼——”
懸崖上的一群人,手中凝出武器,很快就與獸之靈打成一片。紫羅沒了,身體內(nèi)的力氣恢復(fù)不少,可是靈力依然無法釋放,起身時(shí),見獸王一步步朝我逼來。
“本王不止要你陪葬,本王先解決了你們,就毀掉幽谷,然后是紫雪國,本王要整個世界給紫羅陪葬。”
“你愛紫羅,就應(yīng)該聽她的話,不要有恨,否則紫羅的在天之靈不會原諒你的。”我一邊后退一邊說,可是獸王眼里的兇光越來越重,紫羅的死對他打擊太大,此刻他根本什么也聽不進(jìn)去。
他一拳打來,拳風(fēng)揮出的氣如把把利刃迎面而來。我捂住眼睛,卻被人抱起,放到一旁。
淵皇子擋到我身前,手中握緊麒麟刀。
“殿下,你讓開,你敵不過他的。”我將他往身后拽,就算他再快,也不可能閃過獸王所有的氣箭,可他倔強(qiáng)的站在身前。
四長老浮到半空,口中念出符咒,巨大的法陣如一張網(wǎng),迅速將獸之靈逼到一起,又牢牢困住。獸王見狀,大吼一聲飛到空中,他的手在空中揮舞,頓時(shí)狂風(fēng)大作,到處都是細(xì)碎的氣箭,將四長老的法陣打亂,獸之靈從法陣內(nèi)全數(shù)跑出,融進(jìn)獸王體內(nèi),獸王將靈氣吸盡之后,猛然睜眼,狂吼一聲,靈氣變成厲器四處打去,眾人紛紛撐起光盾擋住,淵皇子的刀光在眼前閃動,擋掉打來的氣箭。只聽一旁傳來慘叫聲……
“啊——”恩雅被氣箭刺傷手臂,不小心翻下懸崖,我也嚇得驚聲叫出,身旁淵皇子迅速串出,飛過去抓住恩雅的手腕。就在此刻,獸王又狂吼一聲,手中的拳氣猛然沖我打來,這一擊,是用了他全部靈氣,我閉上眼,想著自己定然會變成煙塵,尸骨無存。
身前刮起強(qiáng)風(fēng),有人幫我接了這一拳,我睜開眼,見到熟悉的背影,硬生生擋了這一拳,由于拳氣兇猛,他被震得往后滑動幾步,站定之后,拳氣便從他身側(cè)掀起一陣強(qiáng)大的氣浪,上方的云層忽然暈開,隱約現(xiàn)出龍頭摸樣,又瞬間散去。
“噗——”冥澈吐出一口鮮血,將偃月刀頓到地面,支撐住身體。
“龍氣?”靜婆婆帶著疑惑低聲說了句,此刻也想不了許多,我上前扶住冥澈。
“竟然能接住我這一拳。”獸王瞇起眼睛,收了招,“看來我低估你了。”
“你要緊嗎?”這是第一次見冥澈受了這么重的傷,心里很疼,他卻輕輕將我的手推開。正好看見一旁的淵皇子,他與恩雅無恙。淵皇子想上前來,冥澈一把將我拉到身后。
“凌淵,你不配。”冥澈冷冷的說,“如果你愛水月,哪會將她撇下去顧別的女人,所以,你不配,請你以后離她遠(yuǎn)一點(diǎn)。”
“本王沒有耐心看你們的戲,反正今日,你們都要死,別在這里說廢話了。吼——吼——”獸王忽然大聲狂吼,四處的獸之靈聚集起來,眼看四長老和師父方才都已受傷,這么下去,我們都會送命。這時(shí),我瞥見一旁的樊良,悠閑抱著雙臂看著打斗的人群。
“公主,那日與您所說之事,您是否忘記了?”他問,并未看我。此時(shí)獸王他們已經(jīng)打成一團(tuán),氣浪在空中不停震動。
“好,我答應(yīng)你,現(xiàn)在獸王正在全力對付我們,你有機(jī)會了。”我對他說,若是他將獸王的靈力吸到自己體內(nèi),我又不告訴他融會貫通之法,他的身體一定受不了如此強(qiáng)的靈力,必定撐破丹田而亡。
“呵呵,公主,你太小看我了。”他輕笑,“你沒發(fā)現(xiàn),今日,少了一人嗎?”
寒若!
“你把她怎么樣了?”
“如果公主將融會貫通之法完整的告訴我,她不會怎么樣。如果我死了,她也活不了。”他歪著頭,看我一眼,然后緩緩走出去。
獸王并沒有對付他,因?yàn)樗谦F王的兒子。
于是,樊良飛到獸王身后,運(yùn)起靈力,只見與人打斗的獸之靈,忽然從空中消散,獸王痛苦的捂住胸前。泡沫從他身上騰出,樊良的天靈之上,冒出陣陣紅光。他們兩人周圍起了許多霧氣,將眾人的眼迷住。
“樊良,你……我是你的親生父親。”獸王痛苦的質(zhì)問。
“父親?哼哼,你心里,只有那個女人而已。我為是你的兒子而難過。”樊良輕蔑的答一句,又大聲說:“公主,心法。”
“丫頭,不能說!”師父急著想制止我。
“師父,他抓了寒若。”心里再明白不過,若說了,可能是更加嚴(yán)重的后果,可是,我不能讓寒若出事,我答應(yīng)過她,如論如何都會待她如親姐姐般。
“萬物似空,恍恍惚惚,亦恍亦惚,翼卷長空……”
我一字一字,將心法念給樊良,空中的霧氣漸漸退去,樊良天靈上的紅光褪去了,他身上,亮起一圈強(qiáng)光,在他放開獸王時(shí),獸王朝懸崖下的深淵墜去。樊良默然的看著,紅了眼眶,繼而又張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