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澈疑惑的叫了聲:“母后?”
冥嫣上前單膝跪下,響亮的叫了聲:“母后!”
蠱后下到船上,輕輕抬手,將冥嫣扶起,她款款走著,黑色煙霧繚繞在她身體四周。她走到冥澈身前,幽幽的問:“澈兒,許久不見,怎么母后都不認識了。”不等回答,她就輕輕淺笑,走到淵皇子身前說:“殿下,你有過許多的時間,與水月公主獨處,若是要公平的話,讓水月公主到我魔蠱國去做客些日子,也給澈兒一個機會。”
“若是公主愿意,那我定不會阻攔。”淵皇子禮貌的欠身說。
蠱后款款走到我身前問:“公主意下如何?”
我從牙縫中擠出二字:“休想。”若不是她,冥澈又如何會來招惹我,讓我受了那樣大的傷害,于是我繼續說:“讓你的皇子,收起他虛偽的感情,我說過,絕對不會讓他得到月神的力量。”
“咔!”冥澈手中本握著船上的欄桿,欄桿應聲粉碎,有血從他指縫中滲出。
“哦!”蠱后聲音上揚,緩緩走到冥澈身旁:“澈兒,看來母后為你所做的事,倒將你陷入這難堪的境地。”她說完,騰到半空,手猛然往下一壓,海面上忽然掀起大浪,水柱沖天而起,聲浪蕩到很遠的地方,震耳欲聾,我捂住耳朵,這時我看見除了少數靈力高強的人尚可安然站立,其他人都捂住耳朵蹲到地上,直到聲浪消失時,余音仍在耳旁縈繞,方才這一震,竟有些發暈。
淵皇子上前來將我扶住,不解的看了蠱后。
“水月公主,您看,我這靈力,比月神如何?”
“你本來靈力就高強,堪比神力。”我嘟囔了句,樊良在半空撓有興致的看著,他方才也不出來制止,如今除了他,誰敢與蠱后抗衡。
“那我還要讓澈兒拿月神的力量做什么。我不過是見澈兒對你情深意重,愛子心切,想幫他而已。”
不得不承認,蠱后的方法,很有說服力,可是鷲之淚為什么沒有發光。
“水月公主,沒有問題的話,就隨我一起回魔蠱國去吧。”蠱后又說,她轉過身,船下的水浪搖晃,將船推動。
“退兵!”冥嫣朝遠處大喊,魔蠱國的船只紛紛揚帆撤退。
“母后。”冥澈忽然叫了聲,蠱后停住,紫色眼睛看下來,冥澈單膝跪到船頭,抱拳說:“母后,此事您能否不要插手。”
“澈兒,你太放肆了,今天此事,我一定要管。”蠱后又開始往前而去,船搖晃時,我踉蹌了下,抓住淵皇子的手。我求救的看著樊良,他只是無奈的聳聳肩。看來,他并不想與蠱后起沖突。
遮住陽光的云層忽然被一陣風吹散開,空中出現兩人,攔住蠱后去路。定睛一看,竟是漣婆婆和靜婆婆,她們怎么來了。
“蠱后,今日大家都在,老身們想耽擱您一點時間,弄清楚些事情。”
蠱后紫色的眼睛瞇起,打量了兩位婆婆一番。
“兩位忠心的守護了月神那么多年,這條路還要繼續走下去嗎?”蠱后悠然的問。
“承蒙蠱后關心,不過,如今這些年輕人,已是英雄輩出,吾等能管能顧之事,已經越來越少了。”靜婆婆平靜的答。
蠱后微微點點頭。
“吾等今日前來,是想澄清一個世間傳聞。那個讀過黃金卷書之人傳出來的謠言,是假的,希望從今日后,別再有人因為此而大開殺戒。”
“為什么?”我追問一句,如果一切傳聞都是假的,那我身上就沒有詛咒,我也不是什么月神的化身,我期許的看著靜婆婆,忐忑的等待我想要的答案。
“因為,黃金卷書至今都未開封。”漣婆婆回答。
“請婆婆明示。”師父朝兩位婆婆抱拳。
“這黃金卷書,就是神諭,是光明之神留在世間的神物。吾等也只知道有此物,卻不知光明之神的意愿是什么。”
“婆婆說笑了,若是無人知道,又怎么會讓傳言這樣真實,這世間不是有許多人都信了嗎,而且這些信的人中,也包括光明之神的化身——凌淵。”蠱后輕笑著說。
靜婆婆正聲回答:“得到水月就能得到天下,這傳聞為何真實,想來蠱后心里最清楚。還有,水月公主是個帶了詛咒之人,人人得而誅之的傳聞,恐怕要問月神本人了,是嗎?”
漣婆婆的手,指向冥嫣,冥嫣的額前忽然出現圓形的黑色砂記,就像被吞噬的滿月。她緩緩站起身,開口說話時,聲音是我所熟識的,因為她曾在我心里與我對話了許多次。
“兩位婆婆,別忘了,你們的責任是守護月神。”她冷冷的說。
“吾等的責任是守護月神,卻不是你,想必你心里明白,如今的你與月神,究竟有何不同。”
冥嫣眼里露出兇光,手中黑煙繚繞,月神弓的輪廓隱隱浮現。靜婆婆拐杖朝冥嫣手中一指,青煙過后,冥嫣手旁的黑煙消失。
“月神,其實你一直都沒有明白,光明之神耗盡他的所有,想告訴你的是,月神的力量,并不是來自恨,而是來自愛。”
靜婆婆忽然看著我,“而且,老身也深信,光明之神在冥冥中的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
心里愈發有些糊涂。
“淵皇子,光明之神沒有在你身上留下他絲毫意愿,是因為他與月神不同,他想讓你做自己,做一個自由之人。但老身不知,光明之神是否預測到這個中的變數。”靜婆婆說到此,忽然看向冥澈,“三皇子,如果你也是應劫之人,老身就更不明白。”
“猜測那么多做甚,要想知道神諭是什么,打開黃金卷書不就行了。”樊良忽然插話,但他所說的,一語中的。
“這正是吾等前來的目的。如今與此事相關之人都在此了,所以,吾等懇請大家認同,開啟神諭。”
“那,我們要趕回凌陽國去?”淵皇子問了聲,見漣婆婆搖搖頭。
“殿下,那黃金卷書沒有在凌陽國,從前的傳言都是假的,真正的卷書,在巴海之外,一座叫做燧炎島的島嶼之上。只是神諭不是普通物件,所以途中會有許多阻礙,水月公主是應劫之人,她必須前往……”
“我去!”冥澈打斷漣婆婆的話。
“我也去!”淵皇子跟了聲。
“呵呵呵。”蠱后忽然冷笑,“取一本卷書而已,有什么難的,我一人就可以取到。”
“蠱后,你認為,光明之神會讓你看到他留下的神諭嗎?”靜婆婆問了聲,見蠱后的紫色眼睛,忽然蒙上一層寒冷的霜色。
“年輕人的恩怨,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如今蠱后,月神,西涼王都在此,你們三人是現世最強者,但你們最好不要參與到此事中來,吾等定然也不會插手。或許等到他們回來之時,心里一切都明了了。”
如此也好,等讀了光明之神的神諭,從前的種種疑云解開,或許我就可以做回自己。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個怯怯的聲音,低聲的說:“我也去。”
大家看過去,見恩雅紅著臉低下頭,她繼續說:“我琢磨著路上如果有些小傷,我也能照顧你們。”
冥澈輕蔑的笑了聲,淵皇子對恩雅搖搖頭,“對不起,恩雅,我不能帶你去。”
“殿下,她是想照顧你,你就帶上她吧。”我為恩雅求情,她真是一刻都不想離開淵皇子的身邊。
“水月,我不會帶上她,我不想分心照顧其他人。”淵皇子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恩雅轉過身,黯然朝海岸飛去。
我忽然記起件重要的事情。
“對了,兩位婆婆,水月還有一件事。”
“公主請說。”
“此次前去取神諭,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我不想二位皇子糾結在兒女私情之上,我希望二位皇子能做出承諾,決不能因為心中不快就打斗起來。”
淵皇子與冥澈互相看一眼,并不十分友善。
“公主,此事吾等不便插手。如今任務已完成,吾等要回去各司其職。祝二位皇子和水月公主一路順風。”
兩位婆婆話音剛落,消失在空中。
“好吧!”蠱后恢復她淡然的模樣,“澈兒,你知道該怎么做,母后就等著你的好消息。水月公主,為了不拖累行程,你的靈力,還給你。”她說完,手輕輕一揮,我身體里一股黑氣猛然沖出,試著運了運氣,手中白色靈霧裊裊纏繞。
蠱后消失在空中。
“那,先到本王的大營歇息一晚,三位可明日一早啟程。”樊良做了個請的動作。也好,此去路途遙遠,急不得一時。許久未飛,我騰到空中,越飛越高,心里竟放下許多。至少現在知道那些個詛咒,是被人捏造出來的。
樊良的晚膳安排得十分豐盛,順便慶祝大戰告捷。這蠱后真是奇怪之人,既然已經來到戰場之上,那她與樊良硬拼,此戰并不一定會輸,可她竟然下令退了兵,讓人費解。
東駱王雖然率領大軍前來,不過并未趕上戰事。他因急著回去,連大宴都未參加直接踏上返程,殷毅與他一并回去了。這父子兩人對紫雪國忠心耿耿,父王能有他們這樣的臣民是一大福氣。師父決定送走我們之后再回紫雪國。婉月傷好了許多,小鳥依人一樣在樊良身邊甜甜的笑,惹得我擔憂起來。冥澈沒有參加此次大宴,說會在樹林中等我們。恩雅一直眼睛紅紅的守在淵皇子身旁。
每個人都有要忙的事,我悄悄掀起大帳出來,看清朗的夜空。未知的路途上,會有怎樣的兇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