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了下靈獸蹄上的傷痕,還好不是很深,用從前楚塵教我的醫理,找了些藥草搗碎后給靈獸敷上,又歇息了片刻,才往前方趕去。
天上飄起小雪時,我已經能看到日月海的海面,大群軍隊駐扎,一道瑩白結界,將海岸護住。婉月不知道有沒有到此地,我在離大軍很遠的地方停下,躲到樹叢中觀望。
魔蠱國的大軍還未抵達,但樊良的大軍看起來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攻破。何況,他能操控世間靈獸,還不知道有多少靈獸伏在樹林里,等待著給敵人致命一擊。
身后忽然傳來細微響動,還未來得及回頭,就被人捂了嘴,還未反映過來,只見藍色刀光猛然刺過來,將我身后的人胳膊上劃了個口子,他輕呼一聲,將我放開。淵皇子握了麒麟刀,站到我身前,定睛一看,方才身后那人,竟是東駱王之子,殷毅。他揉揉胳膊說:“殿下,我不過跟公主逗逗樂子,你竟下手這樣重。”
淵皇子收去手里的麒麟刀,抱拳說:“冒犯了,公主如今沒有靈力,所以心里自然要緊張些。”話還未落音,就見恩雅從一旁的樹叢里跑了出來,本來笑得燦爛的面容在見到我們后尷尬的凝固,她怯怯喊了聲:“公主!”
他們兩人現在還真是形影不離。
淵皇子轉身看我,問:“水月,冷皇怎么會讓你到這里來,馬上要開戰了,這里會很危險。”
“不是,我是追著二姐來的,現在也不知道她到了沒有。”我答了聲,往營地那邊看看,東駱王的大軍似還沒到。
“殷毅,你父王呢?”我問。
“父王還要集結大軍,趕到這里恐怕還有兩日光景,我是先行過來的。”他答,我心里奇怪,怎么這兩人都不到大營那邊去找樊良。
“那……”開口之后,忽然不知道說什么,我還想去找尋婉月,心里又不想去樊良大營。淵皇子帶著恩雅,我與他們一起不方便,這殷毅……從前與他之間有些尷尬,如此想來,還是各走各路好些,“那我先走了,告辭告辭!”我朝他們拱手,就轉身想溜。
“公主去哪?我陪你。”殷毅跟了上來,轉過身,見淵皇子想說什么。
“有殷公子陪著,公主應該無礙。”恩雅在淵皇子旁說了句,淵皇子點點頭,“那,拜托了。”他朝殷毅拱了拱手,朝著樊良的大營而去。
這殷毅就寸步不離的跟在我身邊,但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心里著實有些煩躁起來。我轉過身,對他嚷嚷了句。
“你那么大老遠趕過來,不要到西涼王的大營去知會聲嗎,老跟著我做什么?”
“不礙事,父王他們要兩日才到,我可以等父王到了在去見過西涼王。”他憨厚的笑,讓人拿他沒辦法。
“好吧。”我無奈朝前走,沒留神一片樹葉帶著風呼嘯刺來,殷毅騰空翻身躲過,他叫了聲:“小心!”四處便打來許多樹葉,每一片都帶著殺傷力,殷毅的身影在我身旁迅速繞動,停下來時,他放開手,一把樹葉從他手心中掉出。
“是暗魔法。”他神色嚴峻的說,眼看著四周樹林,“暗祭司已經過來了,我們得去通知西涼王。”
“哦,好的,那祝你戰事順利,立下大功。”我對他說,轉身想走。
“哎——”他伸手攔住我,“你不跟我一起,萬一又遇襲怎么辦,我可不會分身來保護你。”
“可是,我還要去找我二姐呢。”
“你先隨我去通知了西涼王,然后我再隨你去找婉月公主,這樣總可以吧。”
“那……把你的斗篷給我。”我指了指他身上的斗篷,他一邊取下一邊問:“做甚?”我將斗篷罩到頭上,對他說:“一會進了大營,你就說我是你的隨從,別告訴西涼王我來了。”
如果二姐并沒有到此,恐怕有什么危險,有殷毅與我一同去尋找,是比我一人要妥當一些。但這個時刻,讓樊良知道此事,定不是什么明智之舉。
沿著大營一路走去,士兵井然有序的排列成兩個方陣,吶喊聲震耳欲聾。白袍法師在結界前飛來飛去查看,樊良的大帳在營地的東面,殷毅尋了大帳上有個虎頭標記的大旗而去。我一邊跟著他一邊從斗篷朝外偷看,如果能看到婉月的鷲,心也就放下來了。可是沒有,四處都是穿了盔甲的戰斗靈獸,伏在地上安靜的休息。
“一會你告訴西涼王,那魔蠱國的魅公主是會迷幻術的,讓他多加防范。”我低聲對殷毅說,見他點點頭,撩起大帳進去,我杵在帳外等他。
老遠,見恩雅跟在淵皇子身后,在海邊散步。恩雅是個乖巧的女人,那時候,冥澈就問過我,何時才會乖巧些。男人或許都喜歡這樣的女子,恩雅這樣默默守在淵皇子身邊,時間久了,或許,淵皇子會喜歡她的。
“走吧!”殷毅不知何時出來了,在我身邊說了聲,我收回看在海邊那對身上的目光,隨殷毅一起往森林走去。
“殷公子,你可見到我二姐?”我問了聲,他搖搖頭。
“公主,說句不好聽的,婉月公主此時未到,恐有不測,稍后我與你一起沿著紫雪國皇城到此地的路線找尋,看看是否能碰上。”
婉月的鷲,比父王的獨角靈獸要快許多,她不可能在我到了之后還沒到。之前我在路上遇到小蠱的暗箭,這個對婉月來說并不難對付。到底她身在何處,我心里隱隱有種不詳的感覺。
我們沿著來路往回走,一直找了大半日,都沒見到婉月和鷲的蹤影。我有些喪氣,坐到大石上。
婉月不可能四處亂走的,一定是出事了。
前方有細微響動,殷毅察覺,偷偷上前,撥開樹葉看去。
是純白的鷲!被一張靈力撐起的網網住,無法動彈。
“快解開它!”我對殷毅說,他手中聚出靈力,覆蓋在那網上,片刻之后,網才散去。鷲剛重獲自由,不由分說凌空飛去。殷毅抓了我的胳膊,追著鷲而去。飛了許久,那鷲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前方樊良的大營又出現在眼前,只聽鷲猛的撞擊到海岸的結界上,發出一聲巨響,氣浪沿著鷲所撞之處,漣漪般暈開。
樊良出現在空中,見到仍然想撞擊結界的鷲,將手撫在它的頭上,片刻后,鷲安靜下來。他這才轉身看我,問:“水月公主,婉月呢?”
“她……不見了。”眼見瞞不住,我只好將事情告訴他。樊良并沒有太過驚訝,只是眼神深邃的看了看海面。
“去大帳內商議吧。”淵皇子不知何時飛身上來,從殷毅手里接過我。才落到地面,師父就上來擼了擼我的頭發。
“丫頭,你早些說要來,我便帶你一同來了。”他微笑著說。
海面上忽然飛來一人,矮小的身材,頭上扎著兩個發髻,我們一行人迎上前,原來是魅娃。她抱了雙臂站在空中,眼睛看著眾人。
“魔蠱國的船只離這里尚遠,怎么魅娃會先來了?”師父暗自嘀咕了聲,就見樊良上前抱拳說:“魅公主駕到,有失遠迎。”
“西涼王客氣了,今日我們還不想開戰,就想先跟你談個條件。”魅娃用她慣有的童音說。
“請說!”樊良做了個請的手勢,魅娃忽然盯住我,我往師父身后躲了躲,期望事情與我無關。
“本公主想跟你換一個人。”魅娃說。
樊良似已猜到,還是問了句:“請魅公主明示。”
魅娃手在水面上晃動,不一會,水中飄出圓形結界,婉月伏在里面,看上去是在昏迷中,她果然出事了。
“她,換水月公主!”魅娃簡單道明,伸出手指著我。
“不行!”師父與淵皇子同時出口,樊良斜眼看了他們,冷靜的對魅娃說:“魅公主,這婉月與水月都是我紫雪國的公主,她們交換,對我來說,并無什么好處。”
“西涼王此言差亦,首先,對你來說,婉月是你未來的王后,所以,用水月公主交換于你是有好處的。其次,婉月公主對我們來說并沒有什么用處,要傷要殺,十分隨意。但水月公主不同,她如今是人人都想得到,所以,她就算到了我這里,也不會有什么危險。”
“既是人人都想得到,那,本王又豈肯交換?”樊良依然冷冷的說,我心里起了怒意。
“你怎么這樣,口口聲聲說對二姐好……”我沖樊良吼,師父捏了捏我的手腕,我忿忿的住了口。
“好吧!”魅娃詭異的笑笑,“那,就讓你們看場好戲。”她繞到結界上方,不停晃動手中的鈴鐺,叮鈴鈴的聲音不絕于耳。
她在施放迷幻術,陣陣聲浪沖擊到結界上,結界有些動蕩。不一會,就見婉月緩緩起身,目光無神,她手中凝出一柄氣劍,撩開衣袖,刺了下去。
“二姐!不要!”我驚聲叫出來,看見婉月的血已經將袖口染紅,“我跟她換,你快停止。”
魅娃笑了笑,收了鈴聲,婉月軟軟倒回結界內。
“水月,不能去。”師父低聲說,可我不能再看著婉月受苦。
“此事還需再商議商議。”樊良揉了揉額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