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莫葉晃著腦袋。
“方才最后一縷陽光照到這島之上,從上空可以看到島上景物組成麒麟頭的模樣,這里正好是麒麟的眼,陽光照射不到,卻發(fā)出幽幽藍(lán)光。”淵皇子一邊摸索地上的圓石一邊解釋。
麒麟是光明之神的象征,我怎么沒有想到,可這圓石又能做什么。
淵皇子小心翼翼的踩上去,他身前忽然豎起一道藍(lán)色透明的光墻,光墻中間有個(gè)凹下去的印記,看這形狀,有些像淵皇子的麒麟刀。淵皇子也發(fā)現(xiàn)這點(diǎn),手中凝出麒麟刀,放到這個(gè)凹下去的印記中,正好貼合,可是四周并沒有什么變化。
光墻只占了圓石一半。
淵皇子看著我,心里明白,另一半,是我。我跨上圓石,身前也豎起一道光墻,凹下去的印記,是我的彎月弓。凝出彎月弓放進(jìn)印記之中,山前忽然劇烈搖晃,巨大的轟隆聲后,山下的巖石朝兩邊滑開,露出整齊長方形石梯,一直向上延伸。
“哇!”莫葉驚奇的叫了聲,跑了進(jìn)去,我和淵皇子跟上去,剛踏上石梯,身后轟隆一聲,轉(zhuǎn)過身只能看見一片漆黑,四處除了石梯是瑩白色,其他地方都看不見,我們仿若置身在黑色的幻境之中,而且,靈力此時(shí)也無法運(yùn)出。
“走吧。”淵皇子說一聲,往上走去,莫葉已經(jīng)爬到很高的地方,轉(zhuǎn)身朝我們揮手。
這石梯像是無盡一般,爬了很久,莫葉沒了氣力,坐在石梯上喘氣。
“到底有沒有盡頭啊。”她嘟著嘴說,現(xiàn)在無論是往上看還是往下看,都是無盡的石梯,四周仍然漆黑一片。
忽然,下方的石梯往黑暗中迅速墜落,眼看就快墜到我們所在的石梯。淵皇子拽住我的手往上跑去,幾乎是我們剛剛踩過石梯,石梯就掉進(jìn)無盡的黑暗中,直到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時(shí),上方出現(xiàn)一個(gè)平臺,我們?nèi)搜杆倏缟掀脚_,最后一級石梯墜入黑暗之中。
眼前是白色方形石亭,亭子四角雕刻著仰頭咆哮的麒麟,頂端是一朵祥云。四邊的白色欄桿上都雕刻著精美圖案,顯得圣潔高貴。在這石亭中央的石桌上,擺放著雕花琉璃座,托起一卷錦書,發(fā)出金色光芒。
莫葉上前問:“這,是黃金卷書嗎?”
“是!”淵皇子肯定的答。他上前,想取下琉璃座上的卷書,卻拿不起來。
光明之神究竟是何意,這樣難以揣測。
“水月。”淵皇子叫我,或許,光明之神的意思,是要我和淵皇子一起……我走上前,淵皇子牽起我的手,微笑看我一眼,再次伸手去拿黃金卷書,在他的手指碰觸到黃金卷書時(shí),金光猛然發(fā)出,我抬手遮住眼睛,涼亭在眼前飛速旋轉(zhuǎn),定睛看時(shí),眼前的人,已不是淵皇子,而是曾在幽谷幻境里遇見過的金暉。
淵皇子和莫葉都不見了,涼亭也不見了,眼前是寧靜的湖,和湖面上倒映的月。
“金、金暉。”我往后退了一步,發(fā)現(xiàn)他正牽著我的手,我掙了掙,他不放開。
“水月。”他往前走一步,“這么長時(shí)間不見,你怎么反倒要躲著我了?”
又是那種致命的吸引,這個(gè)神靈身上散發(fā)的光芒,根本讓人無法抗拒。
“我不是月神。”我低下頭,不看他金色的眸子,我怕自己再多看時(shí),就會(huì)變成千萬年前愛到不惜毀天滅地的月神。
他靠得更近了些,心忽然狂亂的跳動(dòng),我不停的念著冥澈的名字,希望自己不要失去理智。
“你當(dāng)然是月神,是天地間,唯一值得我去愛的女神。”金暉將我的雙手握進(jìn)手中,湊到唇邊輕吻一下,委屈忽然泛濫,我抬頭問他,“金暉,如果你只愛我,為什么你會(huì)背叛?”
“我沒有……”他輕聲說:“水月,我沒有背叛過你,可是……你為什么,會(huì)喜歡上別人?”他說完,放開我的手,踏上湖面,湖水在他的腳下蕩起陣陣漣漪,他就這樣,一步步走到高處,仰頭望月。
莫非他已知道,我喜歡上冥澈了?
“水月,你看,無論多少年歲過去,這月光依然燦爛。我不離不棄的待你,是因?yàn)椋瑳]有光明之神的愛,就沒有月神的美。你的一切,都來自于我……”
“那,沒有你,會(huì)怎樣?”
他轉(zhuǎn)身看我,朝我張開他的懷抱,淺淺的金色光芒圍繞著他的身體,此刻我只想溺在他的溫柔之中。
“你不會(huì)沒有我。”他說,將我擁進(jìn)懷里,“我給你的不只有愛,還有,自由。”
湖面上蓮花瞬間綻放,粉色花朵綴在湖面,美過天上繁星。碩大的月亮,透出淡淡金色。精靈的歌聲至遠(yuǎn)方傳來,飄渺動(dòng)聽。忽然理解了金暉的話。月神的一切,都是來自光明之神,他一直在護(hù)佑著他深愛的女神,哪怕用盡所有神力。
“金暉,對不起,很久以前,是你把我寵得太任性。”
“那么……”他抬起我的頭,眉宇間都是寵溺的微笑,“還是怪我?”
“不是不是!”我慌忙搖頭,他又笑,呵出的氣吹在我的額頭上,有些癢。他低聲說:“水月,你變了,我耗盡元神想要塑造的,就是現(xiàn)在的你。可是,我沒想到,你的心也變了……”
冥澈的臉浮現(xiàn)在眼前。
“我不明白,如果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為什么我會(huì)喜歡……別人?”我問金暉時(shí),隱去了冥澈的名字。
“水月,我并沒有安排過什么……冥澈為了取你的心,的確付出太多。”
我驚訝的抬起頭,“你知道冥澈?你不是千萬年前就……”本想說,千萬年前就已經(jīng)毀了元神,就算光明之神沒有死,也不可能知道冥澈的存在。
“我還要守護(hù)你,守護(hù)眾生,又怎么會(huì)從這世間消失。冥澈,他是個(gè)很好的對手,他處心積慮的日子,讓我都無法計(jì)算清楚,只是他這一次下的賭注太大了。”
“金暉,為何你的話我都聽不明白,究竟我以后該怎么做?”
“不要刻意的去做什么,水月,一切都要隨心。”他答,轉(zhuǎn)過身,往更高的地方走去。
“你去哪?”我慌忙抓住他的手,他轉(zhuǎn)身微笑看我,“水月,我不過是殘留在黃金卷書中的幻影。如果你的心里,還存著千萬年前的情意,就用心去待凌淵,因?yàn)樗褪俏遥@樣,我們就能延續(xù)千萬年前的那段情,但是……”他停了停,眼神深邃起來,“如果冥澈已經(jīng)在你心里有了位置,那將來的一切,就不再是我能操控的了。選擇是件困難的事,我們都沒有機(jī)會(huì)后悔,有些變數(shù),是神靈也無法預(yù)測的……”
“金暉,為何你要將我丟到這命運(yùn)中來,我們何時(shí)才能再見?”
“水月……”他的聲音飄渺起來,“如果心里想念,就抬頭看金色陽光。千萬年前你對我的恨,讓紫雪國終年沒有陽光,如果散去那些云層,你會(huì)知道,其實(shí)我一直期望你能原諒,期望你明白我的用心……水月,別讓往日的事束縛了心,我把愛永遠(yuǎn)的留給你,只是想你能快樂起來……”
他低下頭,輕輕吻來,身子化成金色粉末,在月色下飛速旋轉(zhuǎn)。我閉上眼,努力想摟住即將消失的他。金暉,你不是真的喜歡那個(gè)凡間女子,你還沒說是為什么,所以你不能走。如果不讓我恨,就解釋清楚。
耳旁傳來風(fēng)聲,樹葉沙沙的響。
明明還擁著金暉,還在被他親吻,怎么會(huì)有風(fēng)吹來?
睜開眼,淵皇子的臉在月色下輪廓分明,我慌忙松開摟在他脖頸上的手,莫葉托著腮在一旁盯著我們,腳下是麒麟之眼那塊大圓石。
“我沒看,沒看,公主,千萬別當(dāng)我存在。”莫葉笑呵呵的轉(zhuǎn)過身,我臉上燒起來,往后退幾步,與淵皇子拉開些距離。
“怎么,出來了?”我的手有些不自在,又不敢看淵皇子臉上的表情。他明明就是光明之神的化身,可是總有什么不一樣。我恨自己薄弱的意志,在面對金暉的時(shí)候,總是不如面對淵皇子這般冷靜。
“方才,我的手剛碰到黃金卷書,就被送到這里……”
“我也是我也是,那白色的石亭呼的一下就沒了,我們?nèi)齻€(gè)一下被傳了出來。”莫葉接過話,笑瞇瞇的看我,“然后嘛,你忽然就摟住殿下,還親了他,怎么,終于想通,要棄暗投明了?”
窘迫,我往前走了幾步,幸好淵皇子沒再提此事,他自言自語的說:“究竟要如何才能讀到神諭?”
根本沒有神諭,光明之神不過是在黃金卷書中留下一個(gè)幻影,或者,留下的是他對月神的思念。
“回去吧。”我對他們兩人說,往前走去。
“不讀神諭了嗎?”莫葉上前挽住我的胳膊。
“水月,你是不是見過光明之神?”淵皇子在身后問,他細(xì)致的心洞悉一切。我轉(zhuǎn)身輕輕點(diǎn)頭。
“那……”他想問,又不知如何開口。我心里明白,他想知道我們的命運(yùn)將會(huì)如何。
“殿下,命運(yùn)是握在自己手中的,光明之神并不想牽制任何人。如果你想知道神諭所書,就問問自己的心,因?yàn)槟憔褪枪饷髦瘢阆氲模褪枪饷髦袼搿!闭f完,我轉(zhuǎn)過身。
“你不要跟冥澈走。”他急切的說,讓我的心沉重起來,“水月,這就是我所想。”
心里好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