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筠,你到底是什么植物?”除了和花筠雙修,單芷淳和他基本已沒有話題了。若要勉強說話,也都是在問他關于他的問題。
“我還是一顆種子的時候,從很遠的地方飄來,落在了這天姥山中,落在赤果樹旁。”
“你不是說你同族都叫那果子‘赤果’么?那你怎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植物?”
“我瞎說的,只有我一個人。”
“花筠,”單芷淳停住正拿著樹枝在地上亂花的手,“你放我回去吧。你若覺得變成水麻煩,還可以把我變成牛糞。我們還可以繼續雙修。”
花筠怒火頓生,但仍強壓住。“為什么,在這里不是一樣么?”
“你想家,都一個多月了,我的孩子都快出世了。”
“想什么想,有什么好想的,你為什么不像其他雌三趾鶉一樣,生了蛋頭也不回地走掉,為什么還要念念不忘!”
單芷淳對上花筠的怒眼,對他來說,哭泣是沒用的,所以她只能選擇冷靜。“你也知道,我的靈魂是人不是鳥,大多人類的感情都是很單一的。”
“你就不能做感情不單一的那個?”
“不能。請你讓我回去吧。”
“不行,你若是想見他們,我偶爾可以帶你去見幾回,而且只能偷偷的,不能讓他們看見你。”
第一次見恒銘。
花筠修煉了隱身之術,與單芷淳一起隱了身,才來到家中。
這家中看起來似乎有些蕭條,甚是冷清。單芷淳朝鳥窩看去,沒有大鳥,只有三顆蛋。三只?不是應該是四只嗎?只等了一會兒,恒銘便從屋外走來,朝著單芷淳走去。單芷淳一驚,他這是朝她來的嗎,他能看到她嗎?
答案是否定的。恒銘將身上的食物放置案上,便變成了鳥,繼續孵蛋。
他就是這么孵蛋的嗎?找食物孵蛋,再找食物再孵蛋嗎?這樣的日子不是很辛苦?她好想走過去和他說說話,哪怕一句也沒有。她不敢開口,花筠說,若是她出聲,便砸了她的蛋。這些蛋,恒銘孵了那么久,受了多少苦啊。
單芷淳離恒銘非常之近,如今卻如同隔了萬丈深淵。這就是所謂“世界上最近的距離也是最遠的距離”嗎。恒銘啊恒銘,你為什么看起來有些癡癡的,眼角里怎么還有淚水呢?
第二次見恒銘。
再見到恒銘時,已是半月后。單芷淳正好見證了雛鳥破殼而出的奇跡時刻。這些小鳥雖然很丑,叫的很凄厲,可是生命真的好神奇。一只蛋是如何變成一只鳥的?
看著恒銘從桌上的碗里叼來蟲子,一條一條喂給小雛鳥吃,她承認要她吃會很惡心,但是這是鳥類的天生食材,是最有營養的。
喂完了雛鳥,恒銘才變成人形去用自己的餐。看他一臉的疲憊樣,單芷淳的心里別提有多痛。單芷淳靠近鳥窩,像近距離看看這些小雛鳥,誰知這些家伙竟叫了起來,惹得恒銘以為他們是餓了,忙變回原形,又去叼了蟲子來。
原來,動物小的時候都是那么壞!
第五次見恒銘和他的小寶貝們。
小寶貝們和普通的三趾鶉雛鳥不一樣,若是普通的這么久了早就獨立生活了。到了三月齡,都可以生育了。可她的小寶貝們還是雛鳥,萌萌的雛鳥。恒銘將它們轉移到原來與單芷淳的房間,此刻許是累壞了,便倒在床上休息。
單芷淳湊近恒銘的臉,還是那么蒼白,顯然是累壞了。花筠始終跟在后面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令她不敢隨意碰觸恒銘。
小雛鳥的鳴叫驚醒了恒銘,恒銘趕緊地跑去給他們喂食。
第八次見恒銘和寶貝們。
這一次一呆就是好幾天,因為她的小寶貝們出殼們將近六個月了。她這回是施軟又施硬才爭取到的機會。
寶貝們,再等等再等等,娘很快就會想辦法甩掉那個惡魔回到你們身邊的。我和你們爹爹會一起照顧你們。
恒銘將寶貝們從窩里輕輕放到床上,等待他們自己的力量變成人形。寶貝們都蹲在地上一動不動,似乎正在醞釀力量。只見其中一只身上已經有些微弱的光,繼而發出更強的光,一陣強光下,一只雛鳥已經變成一個小男孩,從床上爬起,釀蹌著跑至恒銘身邊抱住他。恒銘似乎很高興,將這第一個男孩抱起,親了又親。
接著是第二個男孩,最后一個是女孩。有兒有女,單芷淳感嘆,真好。可惜,她只能看不能抱。
“你已經看到他們變成人形了,也該隨我回去了。”
討厭的聲音想起。不管花筠的聲音如何好聽,對她來說都是刺耳的。以前一直盼著花筠成人形,那便可以讓他離開了。可如今……
行至大門外,單芷淳回頭望了望屋內的陳設,閉上眼睛再次感受這里的溫暖。這一次離開,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對著屋內的陳設,憂傷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單芷淳心想,恒銘,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你懂不懂,我也是最近才深深懂得了這句話的含義。她又看向花筠,正以詫異的眼神看著她。花筠啊花筠,想必現在的你已經無法讀懂我的心了吧。
“你剛說的什么?”
“沒什么。走吧。”
恒銘還在屋內忙著,三個小孩,不是開玩笑的。有時候他真希望他們就像大哥一樣,沒有任何靈力,只是普通的小鳥,出殼半個月以后基本就可以獨立生活,那么他就不用這么辛苦了。可是如果真是這樣,四個孩子就會早早離開他,他只有孤苦伶仃的份了。所以,他還是很慶幸。
第九次見恒銘和寶貝們。
這是最后一次見他們,因為單芷淳擺脫了花筠。花筠,那家伙現在應該到處在找她吧。
單芷淳學會了隱身術,而這隱身術與花筠所不同,為了可以避開花筠的追蹤,花筠聞不到她的氣息,聽不到她的動靜。若不是花筠,單芷淳從不相信她可以修煉成這絕世的隱身術,也多虧了花筠,她吃了赤果,每天又都是勤奮修煉,她才會有這進步。
可是,她還是不敢。望著正在休息的恒銘以及在跌跌撞撞走著的寶貝們,她不能解除隱身術,不能被恒銘發現,以免被花筠得知而連累他們。
坐在桌邊,單手撐著腦袋,單芷淳便這般看著孩子們。單芷淳發現才三個月不見,這些孩子已經長大了不少。看著大兒子朝她走來,單芷淳只好換了地方繼續看著他們。看著看著,淚水又迷糊了視線,她本應該抱著他們嬉戲的,等他們再長大些,她可以交他們讀書認字。這將近一年,她不斷修煉,不斷讀書,都是為了以后能與恒銘一起教導他們。
恒銘,如果有機會再在一起,你還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