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媽守在白笙的身邊仔細地給她擦著臉,終于,她的眼睛慢慢睜開了。
“姑娘,你可算醒了。”李媽激動不已,“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這兩天可急死我了。”
“李媽……芙蕖呢?”白笙低聲開口,喉嚨疼得難受。
“芙蕖姑娘她……”
李媽臉色有了變化,有些猶豫。
白笙反握住她的手,眼睛突然瞪得老大,“她怎么了?你告訴我她怎么了?”
“你別急別急,她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大夫來診斷過,她的后腦勺受到重擊,又被濃煙傷了眼,恐怕那雙眼睛……”
白笙懵了,怎么會這樣……腦海里自動浮現(xiàn)出以往芙蕖對著她笑的樣子,那么溫柔,那雙眼睛那么好看,要是看不見了……
她掙扎著翻身起來,李媽急匆匆地攔住,“哎喲姑娘你現(xiàn)在可不能下床啊,你的腿被砸到了,身上也有燒傷,大夫吩咐過你要靜養(yǎng)!”
“李媽,你不要攔我,我要去見芙蕖!”
她還在掙扎,這時候門外傳來一個溫潤的聲音,“白姑娘,你現(xiàn)在去了也沒有用,我方才已經(jīng)去看過芙蕖姑娘了,她現(xiàn)在還沒有醒。”
來人正是離堯,剛回到京都的他就聽到發(fā)生這件事情,于是他就被安璽叫過來幫忙給她們治傷了。
看見離堯來了,白笙一下子激動起來,“離堯,你有辦法的對不對?芙蕖不可以失明的,絕對不可以!”
離堯皺了皺眉,臉上露出難色,“她的外傷并不是很嚴(yán)重,眼睛的話我暫時也無能為力,只能慢慢觀察。現(xiàn)在她昏迷可能是與她自己的心魔有關(guān),或許她自己不想醒過來。”
“她不愿醒過來?”
難道,她是為了祝楓么?其實她心里根本沒有放下的吧,真的是為了祝楓不愿意醒么?
“她沒有大礙,倒是你,你吸進了太多的煙塵,腿又受了傷,不好好處理會感染。”
白笙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只是愣愣地問:“兵器營那些死去的兄弟呢?”
“棣紅閣已經(jīng)派人去幫他們?nèi)胪翞榘擦恕!?/p>
棣紅閣……安璽?!
“安璽呢?”
“安兄他……在棣紅閣。”離堯?qū)擂蔚乜人粤艘宦暎€是問到這個問題了,他知道這件事情跟閆朱有關(guān),要是被她知道的話,那么兩個人的關(guān)系會不會……
但是白笙卻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眼睛里有一閃即逝的失落。
應(yīng)該是他救了自己吧,最后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的人,就是他吧……
李媽看著她的樣子有些欲言又止,想到安璽走的時候說過的話,想了想最后還是閉上了嘴巴。
亞棠扶著承九慢慢走進了屋,她大聲叫了一聲“阿笙。”
白笙艱難地撐起身子,用極其復(fù)雜的目光看著承九,終究還是吐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承九讓亞棠放開他,重重地嘆了口氣,“現(xiàn)如今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誰也不愿看到這樣。我已經(jīng)傳信通知王爺了,姑娘還是先好生休養(yǎng)吧。”
短短幾句話,白笙的心涼了又涼,言語間承九已不像往日那般友善,多了幾分生疏。
但是她除了“對不起”也找不到什么話可以說了,這件事情確實是她的疏忽。不僅害得兵器營一朝毀于一旦,還害得芙蕖失了明。
“有手下已經(jīng)找到林順的尸體了,估計傳令將震天雷的人應(yīng)該是假的。”承九坐在一旁,臉上沒有什么表情。
白笙一愣,“假的?”
“是的。”
“離堯公子,有件事情承九想求你。”
“但說無妨。”
“請你……務(wù)必要治好芙蕖的眼睛……”
話音剛落,他就一下跪倒在地,嚇了眾人一跳。
離堯趕緊上前將他扶起來,“我怎么受得起你這樣的大禮,我已經(jīng)視諸位為朋友,我自當(dāng)會盡力救治芙蕖姑娘,只是現(xiàn)在醒過來還要靠她自己。”
就在這個時候,臨乾正策馬在官道上狂奔,身后的洛潼急急地追趕著,“王爺!你慢一點!”
但是臨乾卻絲毫沒有要慢下來的意思,忽然發(fā)生的驚天巨變讓他始料未及,在知道白笙和芙蕖都困在大火里的那一刻他就像瘋了一樣,一拳頭打進了堅固的墻里,他的手瞬間變得鮮血淋漓。
他就像完全感覺不到痛一樣,面色冷若寒霜。
接著他便牽起馬什么也不顧地沖出了王府,朝著元楚的方向急馳而去。
此刻他的心里只想著快一點,再快一點!
滿腦子都是小白和芙蕖在火中掙扎呼救的樣子,焦急的,驚恐的。
這些畫面一遍又一遍地刺痛著他,使他不敢停下來一分一秒。
等著我,小白,我回來了。
白笙還是去看了芙蕖,緊緊握住她的手。她的臉上有幾道淺淺的傷痕,應(yīng)該是在地道里不小心被劃到的。
她靜靜地躺著,臉色平和,沒有一絲痛苦,就像是往常睡著了一樣。
“芙蕖,你在等什么呢?你是在想祝楓么?不可以的,他已經(jīng)不在了,你起來看看我啊,起來罵我啊,你這樣我們都很擔(dān)心啊。”
她的眼淚已經(jīng)止不住,耳邊回響起以前芙蕖說過無數(shù)次的話,
“有阿笙在,我不會有事的……”
“阿笙會保護我……”
……
她笑得那么溫暖,她這樣相信自己,甚至為了自己選擇留在元楚,放棄了臨乾對她周密的保護。
但是自己做了什么?
將她留在兵器營,置于最危險的境地,她算什么朋友?
還有臨乾,她該怎樣去面對臨乾,以前的信誓旦旦還歷歷在目,可笑的是,她沒有做到她許下的承諾。
她哭著哭著最后又笑了,自己就像是是一個廢物,不管是作為一個特工,還是在這個世界里,她永遠沒有辦法做成功一件事情。
“芙蕖,你要醒過來,我等你起來罵我,甚至打我也可以啊,我不能失去你。”
滾燙的淚珠掉落,燙了自己的手,灼了自己的心。
來看她的司徒廉潔站在門口良久,躊躇了很久邁開的腳步還是沒能踏進去,想了半天他還是悄悄離開了。
亞棠見他又出來,問道:“司徒大哥,你怎么不進去?”
他揉了揉她的腦袋,回答道:“白笙妹子現(xiàn)在需要靜一靜,還是不要去打擾她了。”
“哦。那我也不進去了。”
“嗯,你好好照顧兩個姐姐。”說完對站在一邊的離堯行了個禮,“拜托公子了,我現(xiàn)在先回去幫忙查清出這次的事情,有消息我會再來。”
“司徒兄慢走。”
離堯頷首,將他送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