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鎮,此時正是深秋,微風中帶著絲絲涼意,為這座破敗的小廟添了幾分蕭瑟之意。
小廟早已斷了香火,不過卻沒有斷了人跡,帶著哭音的女聲,從這座小廟內斷斷續續傳出來,甚為凄涼和落寞。
“公子,你不會死的……”
“公子,我不相信,你怎么能丟下我呢?公子……”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家公子,求求你了。”
翠綠色的長裙上,已經布滿補丁,清麗俊秀的臉蛋上,掛著一顆顆淚珠,柔弱的肩膀輕輕顫抖著,她的一雙眼睛好像一對黑寶石,無助的目光不時從一堆草垛中轉向小廟中一名身材壯實的中年人身上。
這名中年人身上背著一個藥箱,是青木鎮上的醫生,名叫唐懷。
聽到女子的央求聲,唐懷輕輕嘆息一聲,鎖著眉頭,彎腰向草垛探了探,他伸出一只手,臉上表情更顯得凝重。
“俞晴姑娘,不是我不幫忙,是我真的無能為力了。你家少爺,已經死了,就算神仙下凡,也不可能救得回來。我看,你還是想想辦法,將你家少爺埋了吧。”唐懷重新站起身,看向女子俞晴,搖頭無奈道。
“怎么可能?”
“不可能的,我家公子不可能死的,大夫,你一定弄錯了,你一定是弄錯了。”
“公子,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吧……”
俞晴俯下身,跪在草垛前方,搖晃著草垛中一具若隱若現的人身。
“唉……”
“俞晴姑娘啊,他真的死了,不信你摸摸他的手,看是不是已經沒什么溫度,再過一會,他的尸體就要變得僵硬了。”
“還是找個地方埋了吧。”
“唉……”
唐懷背著要想,轉身跺著腳離開了小廟。
這時候,小廟中只剩下俞晴和草垛中躺著的人,唐懷離開后,俞晴停止了哭泣,不過卻像沒了魂魄,怔怔的看著草垛中人的臉頰。
“我怎么向夫人交代?”
“我怎么向夫人交代?誰能幫幫我?誰能幫幫我?”
俞晴心中,這樣的念頭不停的盤繞著,充斥整個心房。
“噗!”
“呼……”
突然,奇怪的聲音傳入俞晴的耳際,起先一聲她還沒有注意到,但是接下來的一聲長長的呼吸,她卻清楚聽到了。
她看到,草垛中已經被大夫判定死亡的少爺,竟然張口吐出一口氣,原本泛白的臉色,也漸漸紅潤起來。
俞晴被這一幕驚住了,不過很快,她就猛的站起身,瞪圓一雙黑寶石般的眼睛,詫異的看著草垛中死去了的少爺。
又過了眨眼時間,俞晴重新快速跪在草垛前方,臉上的表情已經變為驚喜,她發現少爺有了呼吸,而且手臂動了一下,將幾根枯草壓到了一邊。
“公子……”
“公子……”
江固聽到一聲聲叫喊,眉頭皺了皺,他想睜開眼睛,卻發現眼皮異常沉重。
“難道是在做夢?”
“還是有人在叫我?不對,怎么會叫我公子?”
“該死,醒過來吧!誰在抓我的手?”
江固的意識狠狠的抬了一下腦袋。
“哎呦。”
全身一股被大力撕扯一般的疼痛傳來,令江固的嘴巴完全咧開,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
“咦?”
“怎么有個人在我家里?”
“難道還沒醒來,依然在做夢?不對呀!”江固成功睜開眼睛后,卻發現一張清秀的臉蛋就在距離自己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這張俊秀的臉蛋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
“公子!”
“公子,你醒了?你終于醒了!”
俞晴還掛著淚珠的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公子真的醒了,公子并沒有死。
“你是誰?”
江固睜開眼睛后,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周圍的一切,都與自己的認知格格不入,而眼前的這名年輕女子,自己更是完全沒有印象。
在花費一個呼吸時間確定自己已經不是在做夢后,江固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公子,你怎么了?”俞晴似乎被江固的問話嚇住了,錯愕的看著江固。
“這……”江固剛想要問問這是什么地方,腦海中突然一陣刺痛傳來,令江固整個臉頰都扭到一起,雙手抱頭硬生生的在草垛中坐了起來。
一段段記憶,快速在江固腦中猶如流水一般快速放映著。
“公子你……你這是怎么了?”俞晴見江固露出痛苦的表情,又驚慌起來,一把抱住江固的腦袋。
“我叫江固!”
“父親和母親都死了,原本殷實的家業,也被人奪去了。”
“她叫俞晴,是我的丫鬟,在我失去家業后,她一直照顧我。不是,是照顧這個江固。該死,怎么回事?我怎么進入這個人的身體了?”
“這是……我靠,這是一個什么樣的世界啊?”
腦袋中的刺痛漸漸平息后,江固將俞晴拉開,雙手放在眼前看了看。
“該死,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天啊,你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情?我究竟到了什么地方啊?還有,我怎么會到這個叫江固的人身體里?”
江固張大嘴巴,呆滯的神情看著廟中破敗的神像,一時間確實很難接受這樣無法理解的事實。可是這事實,又確切的發生了。
“公子……公子……”
俞晴滿臉擔憂,有些怯怯的看著江固。
這個世界的江固,患有一種交流障礙病癥,并不是智障,只是無法像正常人那樣交流,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江家的產業才會在江固父母去世后,從江固手中被人奪走。因為有交流障礙,所以江固的思想很不成熟,極易被其他人調動情緒,甚至對發生的事情缺乏足夠的判斷和認識能力。
“我沒事!”
過了好一會,江固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來,忽然,他目光看向俞晴。
這個丫頭,確實難得,竟然在自己落難后還一直對自己不離不棄,從失去家業至今已有半年時間,這半年時間里,江固完全是依靠俞晴的照顧才活下來,不然可能早就餓死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既來之則安之,好餓啊!”江固舔了舔嘴唇,雙手不自禁的在肚子上撫摸了一下,這饑餓的感覺就好像已經數日沒吃飯了。而且這種感覺一出現,便根本無法阻止,瞬息間占領了江固的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