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軒生的也算眉清目秀,略有些消瘦的臉龐,戴著一副黑邊眼鏡,文質彬彬的。正灰頭土臉蹲在個大土坑底下,拿著一只巴掌大的鏟子,小心翼翼的剜下黃土,仿佛掏耳朵似的。在他身邊還有四五個人,年紀大了許多,手法也更嫻熟。
不到一公里外,就是秦陵兵馬俑一號坑。當然楚軒這樣初出茅廬的新手,只能在外圍打打下手。現在大學生也不值錢了,能找到一份工作已經不易,還哪敢挑三揀四。
夏日的關中大地處處都是干裂的燥熱,汗水早就濕透了襯衫。那些老油條早就尋了陰涼歇著,楚軒卻不敢偷懶。他還想轉正升遷,給領隊的教授留下壞印象就糟了。
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瞅一眼遠處蓋著穹頂的兵馬俑展館,心里也憋著一口悶氣:“奶奶的!啥時老子也能上里頭挖兩鏟子……”猛勁一鏟戳下去,“叮”的一聲脆響,竟刺在了金屬上!
楚軒驀地一愣,還沒等他再去挖掘,就從地下涌出幾縷白光。開始還非常暗淡,越來越亮,片刻功夫竟照的人睜不開眼睛!楚軒近在咫尺,首當其沖,像是落入火爐中,渾身水分都要蒸干了!
異象突起,立刻引來人圍觀,一旁執行保安任務的武警戰士也都愣住。終究訓練有素,聽見楚軒慘叫,馬上反應過來,躍入坑下打算先救人。沒想到坑下精光猛地一震,隨即聚成一線直沖云霄。“轟隆”一聲從地下沖出一團紅火,方圓十丈全成了一片焦土!
然而身在爆炸中心,楚軒卻沒炸死,至少他還有意識。一片天昏地暗,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只能看見遠處一個極小的光點越來越近。
楚軒還不知發生了什么,只記得剛才閃出一道強光,從地上升起一顆六棱形的白色珠子。當時他下意識的就想抓住,沒料到指尖一碰,仿佛抓住了燒紅的烙鐵。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想甩掉那珠子,卻死死粘在手上。隨即一股熱流灌入體內,把他全身都燒成灰燼似的,劇痛之后已經不省人事。
楚軒并不知道,他挖出來的竟是一顆龍涎珠。傳說九天神龍將死時,就把渾身靈氣精華聚成一顆珠子含在口中。當年秦始皇滅六國并天下,是為祖龍,駕崩時,龍魂歸天,口吐寶珠。宦官趙高竟私藏寶珠,秘密運回咸陽。也是天意弄人,竟讓楚軒挖了出來,引發了寶珠的靈氣。龐大的龍氣瞬間燒毀了他的肉身,只剩了一抹靈魂被吸住寶珠內。
龍涎珠懸在空中微微一頓,隨即精光明耀,直往天穹沖去,撞破虛空,一眨眼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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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穹山位于天下的中央,橫亙南北連綿數千里,山勢高絕萬丈,放眼望去盡是雪山寒原。山頂上的冰川融化成涓涓細流,源源匯聚緩緩東流,在千里之外形成三條大河。一條東去一條南走,還有一條饒了一個大彎,綿延往西流去。三條大江橫亙天下,灌溉萬里,春耕秋收,億兆黎民全都仰仗為生。
就在天穹山中,有一座無名雪峰。雖然在群山中并不出眾,但那陡峭的山崖傾軋而來,氣勢也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山頂冰雪潔白無暇,山腰盡是鐵灰色的礫巖,山腳下略微暖和,又有融冰水源,長出許多生命頑強的苔蘚細草。偶爾有幾只吃草的駝鹿,就能引來矯健的雪豹覓食。
忽然平地一聲驚雷,從天閃出一道精光,立閃劈在那山峰頂上。“轟隆”一聲冰雪飛濺,峰頂積雪數丈,松軟脆弱,稍微大喊一聲,就可能引發雪崩,更何況一聲驚雷。少頃“隆隆”聲音越來越大,如同萬馬奔騰,數億噸冰雪飛泄而下,山崩地裂一般。
半晌之后,雪崩停息,山頂積雪去了大半,露出鐵灰色的巖石。然而就在那山尖,還有一塊冰坨巋然沒動。能有一丈多高五尺多寬,上大下小,好像一只楔子打到山上。晶瑩剔透的冰坨里頭黑乎乎一團,仿佛還凍著一個人!
剛才從天而降的精光正好打中冰坨,在頂上開了一個人手臂粗的小洞。順那小洞望進去,里頭蜷曲著一個少年,也就十五六歲,眉目清秀,面色如玉,一點不像凍死的人。雙手緊緊捏著一只青色玉龍,雖然只有數寸大,但琢磨精細,栩栩如生。玉龍旁邊懸著一顆六棱形的白色珠子,熠熠放光,不正是炸死了楚軒的龍涎珠!
楚軒的靈魂附在龍涎珠上,遇見人體立刻本能的附身。不久靈智復蘇,猛然想起剛才劇痛,不由得嚇了一跳。但想要呼喊時,又發現全身僵冷,就像被凍透的冰棍。幸虧手上送來一股熱流,才能勉強維持生機。
他哪兒遇過這種怪事,正在心急如焚時,忽然腦袋“嗡”的一聲,瞬間涌入了無數信息。好像已成了另外一個人,從初生到成長,所經事情歷歷在目。這可把楚軒弄迷糊了,也弄不清哪是夢境哪是真實。
從那些記憶中,楚軒了解到,這是一個迥異的修**。道士占據著金字塔的頂端,各個道家門派占據名山開府授徒。雖然也有國家和政府,卻幾乎全由道士掌控一切。但還有一小撮人凌駕在道士之上,他們先天生就龍魂,擁有無上的力量,是比道士更強大的存在,被世人稱之為龍士!
被楚軒附身的少年名叫陸環,就是一名龍魂剛剛醒覺的一階龍士。因仇家追殺受了重傷,憑借青龍寶玉逃到這里。無奈元神受損太重,終于死在雪山之中。青龍寶玉本是一件至寶,還能維持他肉身不壞。天意巧合楚軒觸動龍涎珠,正好與青龍寶玉同源。兩件寶物同時靈氣爆發,聯通兩個空間,把楚軒靈魂帶到這里,附在了陸環身上。
龍士的生命綿長,強大的龍魂使他們長生不老。不過陸環還是個小孩,龍魂剛剛醒覺一年,死時只是個一階龍士。但他父母可是了不起的人物,全是強橫無比的龍師。可惜強大永遠不是絕對的,當出現了更強的敵人,縱使擁有搬山覆海的威能,也難逃身死命隕。唯獨臨死之前奮力拖住敵人,才使陸環有機會逃到此處。
也不知過了多久,楚軒終于醒過神來,腦中已多了許多記憶。兩個人交錯的記憶把他弄得頭昏腦脹,悶頭想了半天才弄明白,大約是穿越了。一時間悲喜交加。他知道這已不是原來的世界。作為一位尊貴的龍士,長生不老只是理所應當,權勢與財富唾手可得。但轉念一想,家中父母中年喪子何其悲慟,新交的女朋友也成了云煙。無奈事已至此,想要回去已不可能。
大悲大喜之后,楚軒還得收拾心情面對現實。幸虧有青龍寶玉護身,否則身子在冰下凍著,早就成了僵尸。試著依照記憶中的《龍玄真法》調動丹田真氣。他初學乍練,起初還有點不適應,但片刻之后已駕輕就熟。丹田內的龍晶輕輕顫動,涌出絲絲龍氣,進入經脈緩緩流動。
原來陸環身受重傷元神潰散,可那塊青龍寶玉非常神奇。雖沒能保住他元神,卻將肉身保存下來。源源不斷送入龍氣,把受損的內腑經脈全都治愈。如今身體被楚軒占據,龍氣稍微涌出,立刻把淤塞體內的寒氣驅除,沒過片刻已能活動。
楚軒睜開眼睛,四壁全是堅冰,只有四尺見方的空間,既不能躺著也不能站起來。長久蜷縮已疲憊極了,恢復知覺就想伸個懶腰。他運足力氣,對準冰壁一拳就砸下去。須知現在他可不是常人了,一階龍士雖然算不上強者,但力氣可比虎熊還大。
沒想到一拳打去,只聽“咣”的一聲,那冰晶紋絲沒動!反而楚軒被震得膀臂發麻,不由倒吸一口冷氣,暗驚寒冰堅硬。手邊也無趁手工具,幾乎不可能憑雙手破開。窩著身子難受極了,困在冰中束手無策。唯一所幸這具身子早能辟谷,否則餓也把他給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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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博玉一襲道裝,凝立在一塊尺許見方的碧璽上,穿梭在藍天雪山之間,寬大的袍袖迎風招展,自有一番仙風道骨。眼看已到天穹山腹地,腳下輕輕一踏,碧璽幽光收斂,已落在一座雪嶺尖上。袖口一張將代步的碧璽收去,瞟了一眼白皚皚的冰峰雪山,自顧自的嘆道:“天穹山啊!三十年沒來,你又孕育出了什么靈根奇草!全都給我投入丹爐,也練成一爐蓋世奇丹讓那可惡的婆娘瞧瞧。”
刮骨刀似的寒風對傅博玉并沒多大影響,相反涼絲絲的空氣更讓他精神一陣。幾乎每隔幾十年就會到此采藥,對山上的地形早就了如指掌。何處靈氣充盈,能生出仙草靈藥全都裝在他的心里,只要有耐心并不擔心空手而歸。腳下輕輕一點,陡然躍起五六十丈,道袍長袖迎風蕩起如大鵬展翅。
身如柳絮緩緩飄下,正落在一株雪蓮旁邊,小心翼翼探手拈來。也不知何時左手已托了一口青玉缽盂,噴出一口真氣罩住雪蓮,省的藥力散失,才放入缽盂收藏。待收好之后,復又四外張望,忽然眼色一亮,雙目閃出兩抹神光,自語道:“咦!莫非是玄極寒冰!今日算是不虛此行了。天穹山也來了七八次,還頭一次遇上這寶貝。”
等他走到近處一看,忽又臉色一變,驚道:“怎么里邊還有個人!”只見那大冰坨晶瑩剔透,能有七八尺見方,里邊盤膝坐著一個人。長的眉清目秀,看年紀也就十五六歲,身上閃著淡淡的青光,雙目緊閉也不知是死是活。
傅博玉上下一看,只見冰坨頂上還有個小孔,趕緊上手一摸,竟還有熱氣!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七八丈遠,喝了一聲“赤火”。就見手上紅光一閃,立刻呈現出一柄三尺多長的直背長刀,通體精赤如同燒紅。手腕一翻,刀上火光大盛,如同紅日凌霞,劈出一道紅光。電光火石落在冰上,只留下一道紅線。“咔吧”一聲那如鐵堅冰應聲裂開,齊刷刷沒崩開一點冰碴。
傅博玉趕緊上前,想查看是否有救。不料才靠近三尺內,就從那裂縫涌出一片青光。他吃了一驚,趕緊定住腳步,心里暗道:“青光鋒芒凌厲,定然不是尋常寶物,看來這孩子來歷非凡。”
就在這時楚軒猛然叫了一聲,身上涌出一股無形巨力。“咔”的一聲就把那堅冰往兩邊推開,一挺身從里頭站了起來。自從他附體之后,被困在堅冰里邊,用盡辦法不能脫困。沒有辦法只能暫時修煉《玄龍真法》,希望獲得更強的力量擊碎寒冰,沒想到竟被傅博玉發現。
楚軒心里驚喜交加,死而復生再世為人的感覺,也難用言辭表達。片刻之后才穩住心神,往四外打量,只見天穹碧藍,雪山皎潔。大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烈烈陽光照在雪上,也不覺得太刺眼,“嗚嗚”的寒風似乎也帶著韻律。
他知道堅硬的玄冰不可能平白裂開,看見立在不遠處,一身仙風道骨的傅博玉,便知道多半是被人所救。加之繼承了陸環的記憶,不難看出面前之人非同尋常。趕緊躬身施禮道:“在下楚軒,敢問可是前輩相救?”
傅博玉的心里也非常驚訝,他本身就擁有七階道真的修為,哪能看不出楚軒虛實。雖然剛才就感到對方不凡,卻沒想到居然救了一個龍士。相對于道法的泛濫,擁有龍魂的龍士,就更顯得彌足珍貴。傅博玉活到現在已經好幾百歲,也只見過屈指可數的幾個龍士,全都是宗師以上的強者。龍魂強大的力量,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如楚軒這樣已經醒覺龍魂的少年,絕對是各家宗門大派爭奪的瑰寶,怎么會被封凍在雪山堅冰之中!
傅博玉朗聲笑道:“當然是我救你,否則誰還會上這荒山雪嶺來。也是你小子運氣好,要不是雪崩露出冰坨,還不知要多久才能脫困。”但那和煦的笑容之后,好像還隱藏著什么,讓楚軒感覺一陣發冷。趕緊謝道:“在下謝過前輩救命之恩,敢問前輩高姓大名。”傅博玉也不答話,只笑瞇瞇的打量他,好像在待價而沽,半晌才說道:“先不忙說我,倒是你是何門派,怎會陷在雪山絕嶺上頭?”
楚軒心頭一動,暗道:“看這家伙長的慈眉善目,怎么笑的賊兮兮的,好像個人販子!”但他也看出對方不凡,若真有歹心,恐怕自己也難逃走。只能暫且虛與委蛇,再靜觀其變。但他終究年紀太小,臉色變化哪能不露痕跡。
傅博玉看在眼里,不禁看苦笑道:“孩子,你放心,我可不是壞人。”楚軒勉強笑了笑道:“前輩多心了,其實我也沒有什么門派,原來都跟隨父母修行。后來家中生了許多變故,才獨自上雪山居住。沒想到竟落入雪中,被寒冰凍住。”
楚軒也不傻,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雖然傅博玉救了他,也不敢完全交底。尤其這具身體原來的父母被強大的仇家害死,難保不會斬草除根。想到這里楚軒的心里陡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悲憤,就像自己的父母被仇家害死了。陸環雖然魂飛魄散,但死前卻留下了最后的執念。楚軒接受了他的肉身,融合了他的記憶,也理所當然的繼承了那執念。
傅博玉看出他言猶未盡,不過聽見楚軒承認無門無派,已松了一口氣,并沒再多問。笑道:“我看你龍魂醒覺不久,被困冰中恐怕經脈有損。我這里有丹藥,可先服用滋養身子,免得日后落下暗疾。”說著就見他在道袍袖口里取出一只青色小葫蘆,也沒見葫蘆上有開口,精光一閃就噴出一顆橙色丹丸。
頓時清香四溢,楚軒提鼻子一聞,不禁心曠神怡,仿佛七竅都通了氣。但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他與傅博玉萍水相逢,能出手相救已是大恩,又為何無緣無故相送丹藥,莫非其中有詐!但轉念一想,自己才是個一階龍士,若對方真有壞心,只需強來,也不用再耍陰謀詭計。
索性放下疑心,接過丹藥一口吞下。單等那橙色丹丸入口,化成一股氣流鉆入腹中。香甜適口的感覺瞬間占據了整個心房,楚軒長了這么大,還從來沒嘗過這么好吃的東西。那股氣流在體內靜脈運轉一周,最后匯入丹田。猶如春雨甘露,無聲無息的滋養著經脈。
無論生在哪里,人類也改變不了投機取巧的本性。在這個道法繁盛的世界上,自然有人想要不勞而獲,煉丹師也就應運而生。他們取用天材地寶,奇花異草,甚至是飛禽走獸,但凡有靈氣的東西皆可煉成靈丹。可代替飲食,祛病強身,還能抵償修行化為法力。
煉丹師也有高低之分,煉出的丹藥以顏色分辨,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等級。別看傅博玉的道法修為一般,卻是當世僅有的幾個擁有丹皇稱號的煉丹師。雖然只是一顆橙色靈丹,但出自大師之手,功效豈能尋常。
楚軒神清氣爽,不由得心里暗想:“這究竟是什么東西,天底下竟然又這么好吃的東西!莫不是什么毒品吧,吃時覺著舒服,吃完了就上癮。”當然這些心思也只是一閃念,再看傅博玉淡淡的微笑,更像是個慈祥的長者,不由得天了幾分好感。趕緊道:“前輩,謝謝您,這真的是丹藥么,怎么比山珍海味還好吃!”
傅博玉眼中的自豪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卻是無奈與落寞,嘆道:“哎!天意弄人!如今我也只能擺弄這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罷了。”顯然其中另有隱情,但那也是人家不愿提及的傷心事。
楚軒并沒再追問,畢竟沒人愿意在陌生人面前自揭瘡疤。但他看見傅博玉落寞之色,竟也受了感染,響起莫名其妙流落異世,家人朋友全成了水月鏡花。就在這時,他腦中忽然閃現出一個極美的女子形象。精致的五官,配上一頭少見的藍色波浪長發。慈祥親切的笑容,仿佛帶著一種魔力,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親近。
楚軒自信絕不曾見過這女子,但他心里卻默默的呼喚出了“媽媽”。再等回過神來,那女子的形象陡然逝去,才發現不知何時已淚濕了臉頰。隨即心里涌起強烈的仇恨,仿佛要把所有敵人都撕碎。
傅博玉本非常人,哪能感覺不到那股沖天怨氣,就知面前這少年身世非同尋常。不過他并不在乎楚軒的過去,而是在這少年的身上看到了另一種希望。淡淡問道:“剛才你說家逢變故,才被迫流落至此。如今脫困而出,可有什么去處?”
楚軒此時心情紛亂,剛才腦海中浮現那女子,就是陸環的母親。當然自從他占據了這具身子之后,在某種意義上,也是他的母親。雖然楚軒并不是陸環,但有些事情卻無論如何割舍不開。此時一聽傅博玉問起,才定了定神,略顯茫然道:“去哪!我也不知道該去哪里。”
傅博玉眼中閃出一抹喜色,不慌不忙的說道:“孩子,你我素昧平生,今日能在這荒山雪嶺見著,也是莫大的緣分。你小小年紀就封凍冰中,一定有許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不用告訴我,我也不想知道。現在我問你,愿不愿意拜我為師,修行煉丹之法。”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楚軒有點應接不暇。他雖然年少,卻知道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傅博玉能救他脫困,心里已經非常感激。如今忽然提出要收徒弟,多少讓人感覺有點突然。通過陸環的記憶,楚軒心里清楚,在這個世界上,收徒弟絕對是一件大事。非但要資質出眾,還得知根知底,甚至祖宗三代都要查出來。而今二人素昧平生,竟然就要收徒,也難免讓人懷疑。
傅博玉看他神色變化,淡淡笑道:“孩子,你也不用胡思亂想,有什么疑問盡可問來。”楚軒斟酌片刻一抱拳道:“那晚輩說話就得罪了,敢問前輩,我究竟有何過人之處,能吸引前輩收為弟子?”
傅博玉微微笑道:“這事簡單,我也不為別的,就因為你是個龍士!”稍微頓了頓一頓,不用楚軒再問,已經接著解釋道:“你應該知道如今天下盡皆修道之人,但龍士鳳毛麟角。若非你落難在此,偏巧又被我救了,哪會輪到我來收你為徒。”
楚軒看出傅博玉非常誠懇,但他實在想不通,龍士和煉丹之間有什么干系。但他也并沒再問,反而顯得婆婆媽媽。為今之計,就是選擇是否拜師。
楚軒沉默良久,傅博玉也并不催促,二人立在雪山頂上,只聽見周圍“嗚嗚”風聲。終于楚軒權衡之后,把心一橫已經有了決意。屈身跪拜,恭恭敬敬道:“弟子楚軒,拜見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