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陳子蘇走后,楚軒忍不住笑道:“師父,您可真狡猾,那七葉忘憂草也不是什么珍貴的東西,你卻放在盒子唬人。”傅博玉卻理所當然道:“你小子懂什么,這些草藥在咱們手里是草,但在他們眼中,就是自己的性命。”一邊打量屋里陳設,一邊又繼續說道:“今天就讓你看看為師是怎么煉丹的。”
這間屋子能有四丈見方,南面墻上擺著一派楠木大柜,上邊密密麻麻貼了上百個標簽,全都是藥材名字,除此之外就再無任何擺設。傅博玉來到屋子中央,從袖口里取出三塊金色符牌,風別往東、西北、西南三方飛去,一邊說道:“你一定記著,煉丹乃是密事,一切閑雜人等皆不可觀看,既是為了保密,也有利于集中精神。最好能在靈氣充盈之所,今天這間屋子也就差強人意,索性只是青級丹藥,也不用太過強求。”
其實許多時候,師父教徒弟就是耳濡目染,并不用非要正正經經的開堂上課。楚軒站在一旁,眼珠不錯的盯著師父,一舉一動全都記在心中。
傅博玉從袖中取出一只巴掌大的青色小鼎,揚手拋棄精光攢動,落在地上轟隆一聲,已成了一只口徑七尺有余的大鼎。
與此同時,傅博玉張嘴從口中噴出一口丹火,落在鼎下“噗”的炸開熊熊燃起,強大的熱量立刻讓整個屋子成了一個大蒸籠。
“金錢子、云目香、五倍子、雞血藤……”隨著傅博玉念出這些藥名,楚軒已到了柜子前頭,一一取出揚手投入鼎口。各種藥材的順序全有講究,而且時間間隔也不一樣。足足一個時辰,終于一百零八味藥材全都投入鼎口。
傅博玉神情專注,雙目緊盯著鼎下火焰的變化,緩緩道:“藥材有靈,火焰有性,煉丹最重火候,太過則損壞藥性,不足則丹氣駁雜。”說罷雙手已經掐起法印,從手心里閃出淡淡的青光,形成一道光束,正好落入藥鼎。手掌上的十根手指急速變化各種形狀,連帶那束青光也明暗不定。
雖然楚軒還沒學過煉丹的手法,但看著那跳動的手指,卻油然而生一種舞者的美感。隨著時間的推移,鼎口漸漸涌出五色光芒,被投入鼎中的藥材全都化開。傅博玉微微一笑,終于取過來那只七葉忘憂草,揚手劃出一道弧線。同時指尖噴出一點火星,在空中追上七葉草。“噗”的一聲火星猛地爆開,瞬間就將其化為灰燼。
更神奇,那棵七葉忘憂草雖然化作飛灰,但其中蘊含的藥力卻并沒消亡。一股淡綠色的氣體懸在空中,眼看就要消散。傅博玉輕喝一聲,指尖環形一圈,就從那綠氣中抽出一抹青色光化,直接投入鼎口。緊接著藥鼎稍微震動片刻就穩定下來,傅博玉才松了一口氣,停下雙手法印。只等火候一道,就可開爐取丹。
不過楚軒心里還帶著疑惑,見傅博玉閑暇,趕緊問道:“師父曾說過,煉丹材料大多脆弱,不可用火直接灼燒,為何剛才師父卻要先化去那株七葉忘憂草?”傅博玉淡淡笑道:“雖然世間萬物皆有規律,不過也不可僵化刻板。此次煉藥只求能增延壽命,其他全都不求,自然盡量簡化。七葉忘憂草本身靈氣充盈,最能補充元氣,但他本身含有劇毒。若是以尋常方法克制,至少還得加入三十種珍貴藥材,幾乎還要復雜一倍。而我直接在鼎外化開藥力,取出有用成分,摒棄其中毒素。雖然會損失一部分藥力,但對成丹并無大損,卻可省去許多功夫。”
楚軒這才恍然大悟,不過也知道剛才那手法看似簡單,但實際坐起來恐怕不易。單單是對火焰的控制,就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否則火力稍微大一點,只怕直接把藥力給燒毀了。
傅博玉稍微思量片刻,道:“這爐丹藥還需耗時三日,你需細細觀察火焰的變化,體會丹爐中的靈氣演化。煉丹本不是難事,只要有個爐子有些藥材就行。但要成為一個真正的煉丹師,還要知道那些靈丹怎樣在鼎中生成,細致入微的把握鼎中每一個微小的變化。”
雖然說的容易,但從藥材變成丹藥,是一個極其復雜的過程,哪是隨便就能看透的!轉眼間三天過去,楚軒還沒窺到門徑,傅博玉已經準備好要熄火收丹了。眼看鼎下火焰漸漸斂去,忽聽傅博玉大盛喝道:“九仙靈火!灌注鼎下!”楚軒驀地一愣,雖然不知師父要干什么,但此時已不及多問,趕緊催動靈火。
只見一道赤紅色的火焰陡然噴出,楚軒也是才收服靈火,還不能收發自如。九仙靈火一出,瞬間就將藥鼎整個罩住。一股熱浪四散襲來,竟比剛才熱了數倍!熱氣把空氣都扭曲了,火中的丹鼎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隨時都要燒化了似的。
傅博玉卻不慌不忙,臉上已流露出一絲微笑,喃喃道:“九仙靈火!果然是九仙靈火!就算只用最后來收丹,也至少能提升一層藥效。怪不得當年我輸了,輸的不冤!輸得不冤!”
一旁的楚軒心里可有點忐忑,剛才他恐怕誤事,一著急就全力放出九仙靈火。才發現靈火威力太大,竟要把藥鼎給燒化了!但事以至此,并沒聽見師父呼喝,他也不敢擅自減弱火力。
全力放出九仙靈火絕不是個輕松活,楚軒清楚的感覺到,自己丹田中的龍晶急速旋轉,真氣如潰堤的潮水,眼看難以為繼。忽然,“轟隆”一聲巨響,猶如晴空炸雷,只見藥鼎中間猛然綻開一團精光。隨即一股強大的氣流四外涌出,瞬間沖破外邊禁制,好好一間軒室轉眼就成了一片瓦礫。
楚軒驚駭交加,沒想到這一切竟是自己造成的。如果不是傅博玉及時祭出一方青色玉璽抵擋,那強大的爆炸足以要了他的小命。
雖然毀了隨身多年藥鼎,但傅博玉沒有一絲惋惜,眼中反而閃著興奮的光彩。收了護身的玉璽,緩緩走上前去,探手虛空一抓。就從一片瓦礫底下冒出絲絲青光,緩緩升起三顆青色的丹丸,頓時清香四溢沁人心脾。
傅博玉如欣賞藝術品,繞著那三顆丹丸細細觀瞧。巨大的動靜早就驚動了陳府的人,還以為出了什么而大事,不多時從四面八方聚來足有上百家丁。陳子蘇更是在外邊等了三天三夜,這顆丹藥關系他的生死性命。細微動靜已經牽動他的心弦,剛才爆炸險些讓他心都從嗓子眼跳了出來。
傅博玉托著三顆丹藥,淡淡笑道:“子蘇兄,不好意思,稍不小心毀了你家花園。”陳子蘇此時哪還在乎園子,只看著那三顆青贊贊的丹丸,已是心花怒放。他因為先天資質,不能修煉道法,從小全憑丹藥才活了三百余年。如今眼看大限將至,若無再無靈丹續命,就要壽終正寢。
“成了!謝天謝地!”陳子蘇已有些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趕緊上前接過丹藥,卻沒敢馬上服用。青級靈丹藥力霸道,以他的修為根本不可能承受,必須有一位修為高深之人在旁護法,幫助化開藥力護住心脈才行。好整以暇道:“還請博玉兄府中休息,待小弟服丹之后,再親自設宴道謝。”
傅博玉卻擺擺手道:“此丹藥力霸道,并非三五日能化解。這本是我的一樁心事,子蘇兄也不用掛懷。”陳子蘇知道傅博玉脾氣,也不好再多留。親自將師徒二人送出府門,又回去尋人相助服藥,不提。